一品嬌

第四十章 生疑

許夫人笑道:“不然怎么說那孩子心機重呢?他是沒有直接出面引你去荷花池邊,可是他卻告訴了凝煙荷花池那里有紅蜻蜓。”

“然后呢,他倆狼狽為奸,把我推到荷花池里?”若諼揶揄道,她才不會相信子辰會與凝煙合謀,凝煙一家人虐待子辰方府人人皆知。

許夫人搖頭道:“可別冤枉凝煙,她可是好孩子,她只是被利用了,心里愧疚的什么似的。”

若諼越聽越是覺得迷霧重重,若她真的只有九歲,許夫人所說的她肯定相信,但問題是,她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已有二十多了,沒那么好糊弄,于是問道:“是煙姐姐自己說她被利用了嗎?”

“不是,是青硯說的,周大娘跑去對質,煙丫頭怕子辰會受罰,吞吞吐吐的不肯說,還是周大娘跟她說明利害,她才如實說了。”

又是青硯,那個青硯沒事可干嗎,光盯梢子辰,是想搞基還是想陷害?

凝煙吞吞吐吐?是欲蓋彌彰吧!

這樣漏洞百出的話怎么娘親就信了?況且她一向慈悲為懷,怎么偏偏對子辰見死不救?

這些念頭在若諼心里轉了幾個來回,仰起精致的小臉,不解的問:“子辰為什么會想要殺死我?我又沒和他打過架、吵過嘴。”

許夫人被她童言童語逗笑了:“你當子辰真的想要你死?他只是想當你的救命恩人,然后我們對他另眼相看,他就可以改變自己目前悲慘的處境。”

許夫人由衷點贊道:“果真好計謀,你大哥就上當了,把他收在身邊,名為小廝,實為摯友。”

若諼沉思了片刻道:“娘親是怎么得知子辰有這種想法?他自己招供的?”

許夫人嗤笑:“他哪里肯招!這些都是煙丫頭猜的,她說子辰沒有害你的動機,除非,他想借你改變他的處境。”

若諼感慨萬千,這個凝煙可真善解人意呀,連別人心中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自己兩世為人也要自嘆弗如!

“大哥那塊玉佩呢,最后找到沒?”

“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許夫人不禁無奈地搖搖頭:“人人都說小孩子問題最多,我今天可是見識了,一路上被你聒噪得頭痛欲裂,可是再經不起你一個勁的問了。”

母女倆說著話,不知不覺已到了慧蘭苑,進了屋,許夫人吩咐白梅道:“把煮好的綠豆湯端上來,我現在可是又渴又累。”

“我要吃西瓜!”若諼脆生生的叫道。

許夫人憐愛地看了她一眼,叮囑白梅道:“別拿冰鎮的。”

若諼又道:“我要一個整西瓜,不許切成塊。”

許夫人笑道:“又胡鬧,你又吃不完。”

若諼撲到許夫人的身上,在她懷里鉆來鉆去:“我就要嘛!”

許夫人被她鬧得受不了:“大熱天的還在娘身上滾……白梅,你趕緊給她拿個西瓜來,再這樣揉搓我可要中暑了。”

白梅笑嘻嘻地應了一聲,不過片刻功夫便帶著兩個小丫頭進來,一個抱著一個碧綠的大西瓜,另一個用托盤端著兩碗綠豆湯。

若諼吩咐道:“把西瓜放我房里,我留著晚上吃。”

許夫人接過一碗綠豆湯,一面用銀勺舀著慢慢地喝一邊直搖頭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有多貧苦,得個西瓜竟要留到晚上吃。”

若諼只是笑,也拿起一碗綠豆湯喝了起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若諼只喝了小半碗豬肚鮮筍湯便放下筷子,推說頭痛回了自己的房間睡下。

她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支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問雨荷:“姐姐可曾聽說過靖墨哥哥玉佩不見了的事?”

雨荷笑道:“這是大事,府里誰人不知?”

若諼心中一動,偏她一無所知!

“后來玉佩找到沒?”

“當然找到了,第二天丫鬟進來給大公子鋪床疊被時發現那塊玉佩就在枕頭底下。”

若諼心里更是納悶,那么重要的玉佩不見了,大哥身邊服侍的人肯定急死,一定會把大哥的睡房翻個底朝天,外加掘地三尺,又怎么會放過枕頭底下?

再加上后來周大娘又帶人搜了一遍,怎么他們都沒找著,偏待子辰的罪名一落實,那個玉佩就那么顯眼的現身了呢?

整件事實在太蹊蹺了!

若諼正沉默地想著心事,忽聽雨荷道:“夫人怎么來了?”

許夫人走到若諼床前,見她呆呆的,蹙眉道:“真是千金大小姐,才好兩天,又病了。”回頭吩咐身后的白梅道:“快派個人去請華太醫給諼兒瞧瞧。”

若諼忙道:“娘親,我躺躺就好了,不用請大夫的。”

許夫人嗔道:“胡說,病了怎能不看大夫!”

白梅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后華太醫匆匆趕道,歇了口氣,待自己氣息平穩后給若諼把了把脈,道:“諼小姐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些暑熱,多吃些酸性的水果解暑即可,藥是不用吃的。”

他笑了笑,道:“夫人實在是太寶貝諼小姐了。”

許夫人抱歉地笑笑:“不光是為了我們諼兒請華太醫,還為了……燕妹妹。”

華太醫正在收拾自己的醫藥箱,這時手頓了頓,垂眸看著藥箱徐徐問道:“燕姨娘也不舒服嗎?”

許夫人尷尬地笑笑:“本來是家丑……但說與太醫聽也無妨,上次太醫來給小女復診,在園子里與燕妹妹聊了兩句,被別有用心之人撞見,到老夫人面見胡說,燕妹妹本就是個心性高強聰明過人之人,且又兼心思細密,一件尋常小事還要在心里掂量幾番,何況受了這樣的冤枉氣,這幾日是茶也不思,飯也不想,整個人漸漸的瘦了下來。”說罷,細細的打量華太醫的神色。

華太醫將收拾好的藥箱交給藥童,笑著道:“聽了夫人之言,燕姨娘這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在下實在無能為力,夫人若想燕姨娘快點好,就應多去開導她,或是嚴懲搬弄是非之人。”

說罷,一拱手,揚長而去。

若諼躺在床上,聽著二人的對話,總覺得娘親每一句話都大有目的,似乎在引誘華太醫與燕姨娘會上一面。

本來他兩人已經有了不著邊際的誹聞,老夫人連華太醫也一并厭惡了,這離兩人的偶遇事件才幾天,兩個人又見面,不是落人口實嗎?

就算要給燕倚夢看病,可以找別的大夫,瓜田李下總要避個嫌吧。

娘親一向心思縝密,怎么在這件事上這么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