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五十七章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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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姨娘與曾姨娘等四位姨娘是在許夫人之后來的,她們見許夫人在跟老夫人說話,誰也不敢打斷,只默默地向老夫人行了禮,便退在一旁靜靜侍立。

溫姨娘因在四位姨娘中年齡最小,模樣最出挑,剛進府時很得若諼親爹方永華的寵愛,可惜貌美善妒,自己無所出,也不能容忍別的姨娘有孩子。

曾姨娘好不容易懷了身孕,她卻用一碗加了紅花的補湯害她流了產,從那以后曾姨娘再也沒了生育。

方永華因此嫌了她,她不僅不悔過,心胸越發變的狹隘,就連許夫人她也能雞蛋里挑出骨頭,總是想拿捏她的錯。

自從燕倚夢一頂轎子抬進了方府,被方永華百般嬌寵,她就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因此當聽到許夫人抬舉燕倚夢教若諼書法時,她心里已是大不受用,現在又聽許夫人說燕倚夢“恪守婦道”,終于按捺不住,冷笑了兩聲,道:“在園子里與華太醫私會,這也能叫恪守婦道,那像我們這等安分守己之人豈不是該立貞潔牌坊了!”

許夫人知道她素來便是這樣的人,不予理會。

老夫人卻是動了怒,喝道:“燕倚夢跟華太醫私會只有你一個人看見,是真是假還沒個定論,容不得你在此胡說!”言下之意是她的話不可信。

溫姨娘本來想挑起事端,引老夫人更加嫌惡燕倚夢,從而不讓燕倚夢教若諼書法,若諼畢竟是方府唯一的嫡女,燕倚夢若能巴結住她,就算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用擔心自己死后無人哭靈,這是她寧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會袒護燕倚夢,像被人當頭棒喝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老夫人。

若諼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這個溫姨娘果然是胸大無腦的杰出代表,不管燕倚夢與華太醫有沒有私會,老夫人都不愿人提起,更不愿自己親口承認,有哪個做娘的會親手為自己的兒子戴一頂被人唾棄的綠帽子!

再者,方永華在朝廷為官,自己的美妾與別的男人不清不楚,豈不被同僚恥笑抬不起頭來!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可惜溫姨娘不懂!

老夫人命翠玉道:“把諼丫頭住的東次間套房靠海棠花那個房間收拾成書房,每日里令燕倚夢在那里教諼丫頭兩個時辰書法,若一個月諼兒的書法沒有進展,她就不用教了。”

若諼喜不自勝,暗暗向許夫人擠了擠眼睛。

許夫人愛憐的看了她一眼,恭敬有加的對老夫人說:“媳婦還有個不情之請。”

老夫人笑著對左右道:“你們看我這個媳婦,給她個好兒,她就蹬鼻子上臉了。”

那些丫鬟婆子忙笑著道:“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孝順,怎會對老夫人不恭呢,老夫人且耐著性子往下聽,夫人所說的定然是好話。”

許夫人笑著道:“媳婦想,燕妹妹當年的琴藝名動長安,現在咱們家請的琴師并不如她,不如讓燕妹妹連琴藝也一并教了,這樣練字間隙學學琴既不枯燥,且有雅趣,況且請琴師的費用也可省下,雖然咱們候府不在乎那點銀子,但細水長流總是好的。”

老夫人默然,隔了一會子才開口道:“你也不必瞞我,這一大家子人要吃穿用度,還要周情答禮,大老爺又是做的京官,沒多少奉祿,這兩年天災又重,不是干旱就是洪澇,咱們家田莊里的進項大減,我雖不理家里的事了,可心里揣度只怕有些入不敷出,也虧你主中饋還能打理的井井有條,”說到這里又默了片刻才道:“一切聽媳婦安排吧。”

許夫人笑著寬慰道:“還沒到那種為難的地步,只要精打細算月月都能平穩的過去。”

老夫人將若諼摟在懷里,輕拍著她,嘆氣道:“要節省從我這里開始吧,諼丫頭是斷斷不能省的,先不說咱們家就她一個女孩兒,且看看別的候府千金,哪個不是婆子丫頭十幾人簇擁,那是何等的嬌生慣養、何等的金尊玉貴,再看看我們諼丫頭,通共只有兩個丫頭像個人樣,其余的三四個竟如廟里的小鬼一般,叫人余心不忍。”

若諼仰臉道:“老祖宗,諼兒已經覺得很好,老祖宗不必憂心,倒是老祖宗不能省的,百善孝為先,就承全了我們一個孝名唄。”

眾人皆笑贊道:“諼小姐嘴巧心孝,很是難得。”

說了一會子話,老夫人乏了,命眾人都散去。

若諼跑到東次間看著丫頭婆子布置書房,因想著燕倚夢那樣一個如玉的人,房間里若沒個花應景只怕委屈了她,于是到慧蘭苑準備向娘親要兩盆茉莉花來,沒曾想,父親也在那里。

若諼與父親方永華相處的不多,感情淡淡的,見了他不過問一聲好,不似在許夫人面前活潑。

倒是方永華很是喜歡這個獨女,笑咪咪地問她近日都學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

父女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凝煙走了進來,若諼立刻站了起來,對方永華道:“我找母親去。”正眼都沒看凝煙一眼,便揚長而去,反正自己是嫡女,想給凝煙這個庶女面子就叫她一聲姐姐,不想給就不叫咯,誰還會為這指責她不成!

果然,背后凝煙尷尬地笑了一聲:“諼妹妹越長大越不懂事了呢!”

若諼馬上從外把頭探進來,涼涼諷刺道:“你娘見了我的娘要福身請安,你也一樣!你從進門起給我問安了沒!沒有尊卑的東西,還敢背后嚼舌!”

凝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偷眼去看方永華,方永華只是笑笑,對女兒的刁蠻并不介意,凝煙心里一涼。

若諼吃定了父親寵溺自己,挖苦道:“別看了,你就是把我父親看化了,我父親也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幫外人對付自己的女兒!”

若諼訝異地看著她,她從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這么會拿捏人。

方永華無可奈何道:“諼兒,你太過分了。”

若諼心里明白老爹是給凝煙一個臺階下,自然見好就收,再說該看大戲的人尚未出場,不用忙著把戲演完。

她不屑地哼了一聲,扭身走到廊下,問雨荷:“我娘親呢?”

雨荷曲了曲膝,回道:“在廚房里做點心。”

若諼一徑奔到廚房,對許夫人道:“娘親,凝煙還沒給你請安就要走。”

許夫人正在揉面,頭上的鳳頭掛珠釵隨著她的動作有節奏的晃動,聞言詫異道:“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