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里的女子道:“煙小姐與吉公子密謀的時候被奴婢無意中聽到,煙小姐給了吉公子一對五兩重的赤金鐲子,并且說,如果萬一事情敗露叫吉公子全都扛下來,為此煙小姐將她的篏了紅寶石的雙龍戲珠金項圈也送與了吉公子,諼小姐不信大可以到吉公子的房間里去搜,就知道奴婢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若萬一在吉公子的房間里搜不到,那些東西定能在賭場里找到。”
若諼回頭看著衛總管,衛總管忙道:“在下這就帶人去搜。”
老夫人沉著臉道:“我老婆子也要跟著去一看究竟。”
家吉已癱軟在地,衛總管把他提了出去,交給兩個護院押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芷晴苑,方永慶不在家,只有程氏帶著幾個丫環婆子接了富貴人家的繡活兒賺點銀子貼補家用,見到老夫人夫人頗感意外,忙放下手里的活計起身迎接,及至見到自己的長子被人像拖一只死狗一樣拖進院來,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直到眾人站在她家的花廳里她才反應過來,連安也顧不得請,急問道:“你們昨兒不是說只帶家吉去問個話,怎么弄成這樣?”
老夫人見她一點禮節也沒有,寒著臉將眼皮一翻,懶得理她。
家吉搞成這樣,自己的女兒功不可沒,許夫人自然不便開口。
若諼是晚輩,長輩在此,輪不到她開口,況她一向不喜程氏的為人,更不屑與她言語。
衛總管只得抱拳解釋道:“昨兒人是在下帶走的,自然會完璧歸趙,吉公子并未受一點私刑,他只是被嚇成這樣而已。”
程氏心里更加驚疑,還想細致的問一問,衛總管已命人押著家吉來到他的房間,面無表情說了個“搜!”字,立刻有幾個正當壯年的護院進了房開始翻箱倒柜起來。
程氏驚惶不已,昨兒不是說是要家吉配合調查子辰被誣陷的事嗎?她只當是小孩子家的恩恩怨怨,并未放在心上,便是昨夜家吉一夜未歸,她也以為他又去賭博或者流連花街柳巷去了,因此也未在意,怎么現在弄得像抄家一般?
難不成,家吉偷了二房什么貴重物品,被人尋上門來,不禁暗暗叫苦,那對翡翠手鐲八成是凝煙拿的,叫家吉去典當,那件事好不容易遮掩過去,這幾個孩子又鬧出偷竊事件,端的是沒一個叫人省心的!
程氏內心正如油煎一般,聽到一個護院高聲道:“找到了!”
眾人都向他看去,只見那個護院手里拿著個紅綾小包。
衛總管上前接過那個紅綾小包,當著眾人的面在長幾上打開,里面包著一只赤金富貴花開圖案的鐲子,和一個雙龍戲珠的金項圈。
程氏一見,一顆高懸的心立刻落回肚子里,理直氣壯地尖叫道:“這不是煙兒的首飾嗎?”
家吉聞言,抬起頭來,說不清是惱恨還是無奈看了程氏一眼,復又死期將至般垂下頭去。
老夫人冷冷道:“程氏,你可仔細看好了,這些確實是凝煙的東西?”
程氏心想,只要搜出的不是你那邊的東西,我有什么好畏懼的!
當下幾步走到長幾前,拿起金鐲子和金項圈裝模作樣反復查看了一番,回頭極為肯定地說:“這確實是煙兒的,我不會認錯!”繼而疑惑道,“怎么只有一只鐲子?”
老夫人冷笑道:“那得問你兒子去!”說罷,往外走去。
眾人也隨她而去。
程氏云里霧里搞不清狀況,正在苦思老夫人話里的意思,見他們離開卻將家吉一并帶走,頓時慌了神,在后追著喊道:“你們要把家吉怎樣?”
衛總管朗聲答道:“程姨娘放心好了,在下只要再問他些話,立馬放人。”
程氏想問,怎么還要問話,一行人已出了芷晴院,卻見一群兇神惡煞般的惡漢與若諼她們錯身而過,為首長相猙獰的大漢回頭看了一眼若諼她們,忽然發現被幾個護院家丁押著的家吉,忙帶了手下將她們團團圍住。
老夫人見軟轎停了下來,很是訝異,在轎里沉聲問道:“為什么不走了?”就聽見衛總管斷喝道:“哪里來的宵小,竟然敢攔永安候老夫人的轎?”
那個長相猙獰的大漢忙抱了抱拳,道:“小的們是升財賭坊的護衛,并不敢攔老夫人的轎,只是這里有個人小的們要帶回去交差。”
老夫人掀起簾子,納悶道:“我們這里怎么會有你們要的人?”
升財賭坊的打手雖長得兇悍,但對老夫人極為恭敬,答道:“是貴府的家吉公子。”
眾人都望向家吉,他一頭霧水的看著那群打手,問道:“你們找我有何事?”
打手頭目從懷里拿出一只赤金富貴花開的鐲子,道:“你昨兒付的賭資是假的!”
眾人都認出這個鐲子與方才從家吉房里搜出的是一對。
家吉大惑不解:“明明是只赤金鐲子,怎么偏說是假的?”想了想,嗤笑道:“你們是來訛詐我的吧?你們也不想想這鐲子是我妹妹給我的,她的金飾全都是老夫人賞的,哪一件不是成色十足,怎么可能是假貨?”
打手頭目冷哼一聲,不屑與他爭辯,兩手一用力,將那只鐲子折斷,露出里面灌的鉛來,只外面包了薄薄一層金皮。
家吉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大叫道:“你們做假,你們訛我!這個不是我的!是你們仿做的!”
打手的頭目盛怒的青筋突兀,厲聲吼道:“你再血口噴人試一試!我們既開了賭坊,背后肯定有人撐腰,”他看了一眼老夫人道:“便是將相王候欠我們的錢一樣得還,你自己拿個假金鐲子誆我們,還倒打一耙,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塊!”
衛總管聞言,上前幾步,怒目圓睜道:“你敢!”
若諼將轎簾打起,撐著額頭做痛苦狀道:“這有什么好爭的,把凝煙姐姐送給家吉哥的金飾拿出來驗一驗真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打手頭目顯得很躊躇,鎖眉不信任地看著她道:“若是只有我手上的這一只手鐲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