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相思”二字,若諼腦子里毫無預警地蹦出一個人來,忙道:“停車!”
車夫趕緊“吁——”了一聲,收緊韁繩,將馬車拉停了。
許夫人不解地問:“諼兒,你要干什么?”
若諼興高采烈道:“我要去買幾盞水燈。”說罷,掀了車簾,直接跳下車去。
慌的車夫和護衛生怕她摔跤,急伸手去接,又怕冒犯,忙將手縮回,提心吊膽的盯著她。
若諼早就一只手在車板上一撐,安安穩穩地跳落在地上。
想當年,沒生病之前,自己雖然長的單薄,可是體育并不差,長跑,打乒乓球還可以參加校運會,更別提小小的跳馬了。
許夫人在車子里道:“叫下人們幫你去買。”可見自己的女兒已下了車,也只得下車,紅梅白梅坐在另一輛車上,聽到前方動靜,早跑了過來,扶著許夫人小心翼翼地下來。
若諼待許夫人雙腳一站穩,就拉著她在流光溢彩的街市上跑。
紅梅白梅并護衛緊緊跟著。
逛了好幾個賣水燈的攤子,若諼終于挑中了幾盞水燈,喜滋滋地提著回到馬車上,直到進了自己的閨房還看著兩手提的水燈傻笑。
琥珀幾個丫頭圍攏來,也覺得新奇。
眾人玩了一會子,若諼乏了,要洗洗睡。
琥珀叫了綠玉幫忙。
兩個人在洗澡水里灑下桂花,立刻甜香的味道在氤氳的白氣里彌漫。
若諼泡在溫熱的浴水里,聞著這怡人的花香,已是眼神迷離,再加上琥珀綠玉洗得她渾身舒適,更是昏昏欲睡。
這時聽見綠玉神秘兮兮的在她耳邊道:“小姐,奴婢今兒又打探到好多有用的消息。”
若諼一聽這話,不由嘴角勾起,心想,這個綠玉不去穿越到二戰做個諜戰員實在太暴殄天物,閉著眼懶懶問:“你又打探到什么?”
綠玉語調特別嚴肅道:“昨兒傍晚,青梅去過那邊。”
這句話如同炸響了一個炮仗一般,若諼睡意全無,立刻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一截雪脯露出水面,確認道:“你是說——凝煙家?”
綠玉嚴肅地點了點頭。
若諼正欲開口,忽然眼角余光看見窗外樹影搖曳中立著一道細細的人影,頓時寒毛盡豎,扯了塊浴巾掩住胸口,厲聲嬌喝道:“誰!是誰在那里!”
琥珀綠玉吃驚不小,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意然敢偷看小姐洗澡?
二人急回頭,窗外哪有什么人影!
兩人狐疑地看著若諼,她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琥珀問道:“小姐,是不是你眼花了?”
若諼心里明白,自己沒有眼花,那個人影一頭銀發,分明就是前幾次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的那個神秘人,只是不想引起兩個丫頭的恐慌,定定神,笑了笑道:“很有可能。”
匆匆洗了澡,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仍有些神魂不安。
琥珀端了碗紅棗蓮米銀耳湯來讓她喝了安神。
若諼用小銀匙慢慢地攪看銀耳湯,問綠玉:“青梅去那邊干嘛?”
綠玉道:“聽說她撿到了凝煙的帕子,特意給她送去。”
琥珀一臉不相信道:“怎么可能,青梅那么一個自私冷漠的人,怎會這般好心?”
綠玉附合道:“就是!前幾天,我去廚房端菜,在路上碰到碟舞姐姐,叫我帶一籃秋梨給小姐吃。
這許多東西我一人拿實在太吃力。
偏我當時落了單,沒個幫手,正左顧右盼,看見青梅姐姐,忙扯了喉嚨喊她幫忙,她遠遠瞟了我一眼,沒事人般走開。
又不是我的東西,她竟不肯搭把手,最后還是一個路過的媽媽幫忙送我回來的。
到了那天晚上,小姐怕秋梨不經放,白白爛了可惜,賞給我們吃,這時青梅姐姐又說她喉嚨痛,要多吃秋,抱走了一半,這個時候動作倒快了。”
若諼聽她絮絮的說完,道:“青梅既然是這么個人,就算撿到了凝煙的帕子也不可能去歸還,依她的為人,她怎么可能趕著巴結一個在老夫人跟前失了寵的庶小姐?她找凝煙定是為了別的事。”
綠玉道:“這個奴婢還沒有查出來。”
琥珀道:“青梅若果真勾結凝煙密謀什么壞事,豈容你查出來?”
若諼一聽,眼中一亮,道:“這也不是難事,我們可以拜托一個人幫我們去查。”
兩個丫頭問:“是誰?”
若諼神秘一笑,將手一招,琥珀綠玉將頭湊過去,聽小姐說了個人名。
兩個丫頭笑著道:“小姐的鬼主意打的可真快。”
若諼問綠玉:“除了這,你還打聽到什么?”
綠玉道:“奴婢還打聽到拾葉、拾花兩位姐姐在二老爺家很是可憐。”
琥珀嘆道:“二老爺家沒一個善類,兩位姐姐肯定度日如年。
況她倆快二十了,程姨娘也不給她倆許了人家,擺明了要她倆在她家為牛為馬一輩子。
可真到老了,做不動活時,依著她們一家歹毒的性子,定要趕兩位姐姐出來。
到了那時,兩位姐姐年紀大了,手里又沒個積蓄,只有淪為乞丐。”
綠玉聽了,很是同情,求若諼道:“小姐幫幫拾花拾葉兩位姐姐。”
若諼道:“幫她們倆個也不是什么難事,國法有規定女子年十五至三十不嫁,是要罰款的。
我們只須派個人去衙門里告上二叔家一狀,說他們故意不嫁拾葉拾花兩位姐姐即可,官府肯定會強制安排兩位姐姐嫁人的。
只是這樣一來,定是嫁的鰥夫或愚男,還不是一樣委屈了兩位姐姐?待我想個周全之計再說。”說罷,以手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琥珀綠玉看她睡眼朦朧,東倒西歪,忙服侍她睡下。
琥珀在外間屋子侍夜,綠玉回房睡。
因怕吵到小姐了,兩個人輕手輕腳的。
綠玉走到門前,把門推開,赫然發現青梅貼門而站,差點嚇得失聲尖叫,質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青梅臉上的慌亂一劃而過,冷冷地看著綠玉道:“這么晚了,還待在小姐房里鬧個什么?”
綠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青梅轉身離去。
琥珀走過來,盯著青梅的背影道:“她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