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返回

竹猗軒里,蝶舞端了碗薏米蓮子粥給燕倚夢,笑道:“今兒奴婢一顆心才徹底放回肚子里了。”

燕倚夢慢慢地喝著粥,漫不經心地問:“何事叫你如此揪心揪肺?”

蝶舞在她對面坐下:“還不是諼小姐咯!奴婢一直以為她疑心咱們,原來是那個疑心法,倒底是小孩子,再怎么聰明伶俐還是很好騙的。”

燕倚夢嗤笑,嘲謔地看著蝶舞:“不是諼兒好騙,是你好騙。”

蝶舞吃驚道:“這話怎么說?”

燕倚夢道:“諼兒最是心細如發,你眉間那點隱憂,她全看在眼里,為了安你的心,才那么裝糊涂罷了。”

蝶舞啞然呆住。

燕倚夢放下碗,輕拍了拍蝶舞的手背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諼兒只有維護你我的,斷然不會害我們。”

蝶舞愧然點頭:“是奴婢多心了。”抬眸看著燕倚夢,為自己辯護道:“這也不能怪奴婢,經歷了那場生死浩劫之后,奴婢已杯弓蛇影,很難再相信人了。”

燕倚夢笑笑:“以前的事別再提了,忘不掉至少不要再想起。”

她剛說完,外頭小丫頭報:“老爺來了。”

燕倚夢與蝶舞困惑地互看一眼,蝶舞道:“老爺怎么又來了?”

兩人起身迎接,外頭丫頭打起簾子,方永華笑著走了進來。

蝶舞福身退了出去。

燕倚夢迎上,接過他手里的燈籠,交給小丫頭,訝異地問:“老爺有事?”

小丫頭接過燈籠也出去了。

屋里只剩她兩人,方永華坐下,笑嘻嘻地拉燕倚夢入懷,道:“非要有事才能來?”

燕倚夢在他懷里仰頭道:“今兒是夫人和老爺的成親紀念日,老爺到我這里,恐傷了夫人的心。”

方永華吻了吻她的耳垂,寬慰道:“你總是疑神疑鬼,夫人最是寬宏大量,哪里會計較這些?聽我說你身子不適,幾乎是將我趕出來的,你卻這般小心翼翼!今日良宵,別掃了我的興!”說著,一翻身,將她壓在席子上。

燕倚夢羞不可當,用力推了推他,如螞蟻撼樹般無一絲效果,漲紅了臉,用蚊子般小的聲音驚問:“老爺,在這里?!”

方永華一臉壞笑道:“不然呢?美色當前,我可等不及了!”雨點般的吻已落在她的臉上,脖子上……

燕倚夢嬌羞無主,將臉左右閃賺不得,只得退而求其次道:“至少要把蠟燭吹了……”

方永華啞聲道:“別費事了。”

燕倚夢推拒的雙手緩緩地環摟住方永華的脖子,彼此溫存……

若諼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端著一盤只吃了幾筷的清蒸鯽魚,躡手躡腳走到垂花門處,向門房里張望了一眼,守門的幾個婆子正吃酒賭牌,大喜,踮著腳尖像只驚兔般一溜煙跑出垂花門,到了外宅,心里慶幸不已,幸虧沒被盤查,不然又要編謊話。

她放膽走了一小段,忽聽背后有人問:“小姐,這么晚了,你去哪里?”

若諼辯出聲音,頓時滿臉黑線回過身來,準備擺出小姐的款兒好好和來人暢談一番人生,可一看到那人手里牽的狗比驢子還大,立刻誠惶誠恐、趨炎附勢道:“小的抖膽問一問衛大叔,現在什么時辰?”

衛總管一看小姐的態度不對呀,這分明是折殺他嘛,因此恭敬到奴顏卑膝的地步答道:“現在剛到亥時。”

士可忍,孰不可忍,這個時辰就不許人走動了?

若諼膽顫心驚地看了一眼那只巨型犬,它的眼神看起來比較溫柔,應該不會猛撲過來,對著自己一頓撕咬,于是壯著膽對衛總管道:“這么早,哪里晚了,難道我找我哥哥也不行了?”

衛總管一聽,這話分明有責怪的意思,忙解釋道:“在下怎敢干涉小姐的自由?只是這段日子有不明之人偷進府里,怕小姐萬一碰到,受到驚嚇。”

他揚了揚手里拴著巨型大的皮帶道:“為了府里的安全,在下都用狗巡邏了。”

若諼笑道:“我不怕。”便走了。

越靠近凌寒居,若諼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自己夜里造訪,辰哥哥會不會認為自己舉止輕浮,從此輕看了自己?

她幾乎想轉身回去,可一想到食盒里那只好吃到爆的烤羊腿,就鼓起了勇氣。

快到凌寒居的時候,只見一道小小的黑影如閃電般射了出來。

若諼只需用大姆指想想,就知道是虎妞駕到,忙蹲下來,就差跪迎,口呼:“娘娘千歲了!”

虎妞沖到她面前,用一貫高貴冷艷的眼神審視著她,仿佛在說,你這個死妞,夜里跑來干嘛?想撩漢?至少過了本宮這關!

它剛準備聲情并茂用喵語與若諼暢談人生,若諼忙將手里的那盤清蒸鯽魚放下,諂笑著賄賂道:“娘娘慢用。”

虎妞這才滿意地喵了一聲,低頭吃起魚來。

若諼討好道:“這是我燕姨娘做給我吃,我舍不得吃,特意留給你,你以后要對我好些哦。”

虎妞忙著吃,只由喉嚨里嗚咽了兩聲,算是勉為其難地應允了。

若諼起身,向凌寒居走去,感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自己竟然要跟一只母喵套近乎,真是世風日下呀。

她一面搖頭一面嘆息,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凌寒居門前,心不由撲通亂跳,怯怯抬起手來,準備叩門。

門卻被人從里面推開了,子辰美倫美奐地出現在她面前。

若諼嘴角抽了抽,只是開個門,不至于這么風流倜儻、風靡全球吧……

若諼正想著來個怎樣的開場白,自己才不尷尬、才不丟臉,子辰已經先開了口:“妹妹來了。”

若諼含羞“嗯”了一聲,又忙著舉起手里的食盒道:“我給你送好吃的來了。”以此來洗脫自己撩漢的嫌疑。

子辰溫柔地笑了笑,那笑是如此明亮,就是天上的皎月與之相比,也黯然失色。

他走出屋門,回身關上門,接過若諼手里的食盒,道:“我們去忘憂草邊坐著聊。”

若諼愣怔的看著緊閉的木門,心里不是滋味,強顏歡笑地應了聲“好。”

兩人來到屋子側面,忘憂草花期已過,只有綠油油的葉子迎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