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布帛

彼時凝煙和許菌已分別被人拉開,凝煙哭哭啼啼的,要不是一張臉被許菌用鞋底抽得面目全非,只怕此刻一枝梨花壓海棠,嬌弱不堪的模樣不知要迷惑多少人。

許菌只知罵罵咧咧,光這一點她已處了下風,何況她在親朋好友里名聲并不太好,刁蠻、任性外帶白癡屬性,更是讓人對她心生反感。

若諼放眼望去,那群不明真相的吃席群眾大多同情的看著凝煙。

許夸走過去把一件艷紅的斗蓬搭在她身上,遮住走光的胸口。

許氏姐妹的父兄在一旁干著急,自家的女孩子與客人吵打起來,他們實在不好出面,忙叫了個小廝去內宅傳話。

若諼松開琥珀,忍住腳痛,裊裊地走了過去,裝做什么也不知情,玩笑道:“大過節的,許二姨和煙姐姐怎么這樣,難不成是為了爭月餅吃紅了眼,打了起來?”

許夸道:“諼兒快別這么說,怪只怪我們娣妹好心,卻救了一條毒蛇。”

若諼驚訝道:“這話怎么說?”

許菌指著凝煙道:“這個賤人,明明是她勾引二皇子,中傷我姐妹,現在反來咬我們一口!”

若諼在廊下坐下,笑盈盈道:“我以前就說了煙姐姐屬狗,你們偏不信。”

許夸尷尬道:“怪我那時輕信了她,她說春桃是被你活活打死的,我前兩天派人去查,才知道她那個家族有個遺傳的怪病,凡是女子,只要長到十六七歲,就會肌肉萎縮而亡。”

若諼洞察地看著許夸,道:“許姨是何等機敏沉穩的女子,怎會因這件事對我心生厭惡,必還有別的事。”

許夸訕訕笑:“諼兒猜的不錯,凝煙在我跟前說了不少中傷諼兒的話,她說方老夫人不喜歡我是諼兒挑唆的。

說你在我面前自告奮勇摘楊梅,背過身就跟老夫人說是我逼你摘楊梅,害你從樹上摔下來的。”

若諼切笑道:“這是哪朝哪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怎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可見害人之人總是挖空心思兩邊挑撥。”

許夸慚愧道:“誰說不是!可恨我那時油蒙了心,對她偏聽偏信,還說諼兒給我的脂粉有毒,我拿去檢驗,果如她所說,因此更相信她的話。

現在想來,也是疑點重重,那兩盒脂粉是經由她的手給我的,誰知與諼兒你有無關系?要說在脂粉里下毒,凝煙嫌疑卻是最大的。”

若諼寬容道:“現在想明白了,為時不晚。我依稀聽我丫頭說煙姐姐因知道許姨與我大哥哥有私情,所以慘遭滅口?”

許菌氣憤道:“她胡說!”

若諼淡淡道:“如果許姨真的要把煙姐姐滅口,悄悄的一碗毒藥,或是叫仆人動手把她勒死,方法有很多,又不會鬧出動靜來,何苦要許二姨親自動手,驚動了貴賓。”

許菌這時悟了過來,眼睛亮晶晶道:“可不是這個理?”她輕蔑地白了凝煙一眼道:“她這樣的賤人也配我親自動手?”

這時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擁著許家老夫人和黃夫人匆忙趕道,問了緣由,自是氣憤不已,許老夫人指著凝煙斥責道:“你這只白眼狼,我們一家好心待你,你竟恩將仇報,企圖勾引二皇子!”

凝煙冷笑:“好心待我?不過是利用我對付若諼那個小賤人罷了。”

黃夫人心虛地看了一眼若諼,結舌道:“你……你胡說!”

若諼看著凝煙痛心疾首道:“我一直念在你我是堂姐妹的份上,許多事情不忍做絕,許多把柄不愿示眾,你卻從未把我當妹妹看,處處陷害我也就罷了,還當著這么多人叫我小賤人!”

黃夫人聽出點意思,問:“凝煙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若諼長嘆一口氣道:“唉!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不提也罷。”

她越這么說,越是將眾人的好奇心高高吊起,眾人紛紛詢問打聽。

若諼緊閉了嘴,傷感轉身欲離去,不想,從袖子里飄出一方布帛來。

黃夫人的丫頭撿起,喊道:“諼小姐,你掉東西了。”

黃夫人眼尖,見布帛上蓋著官印,心里疑惑,若諼不過一個九歲的女童,怎會有蓋著官印的東西。

她拿過來一瞧,一臉的喜色。

若諼款款回頭,看見黃夫人手里的東西,大驚失色道:“哎呀!舅姥姥還給我!”

黃夫人柔聲道:“諼兒乖,舅姥姥把這布帛借用一下就還你。”

若諼遲疑了半晌方點頭。

凝煙驚疑地看著那方布帛,那么眼熟,好像是……

她正在心中猜測,黃夫人已走到她跟前,抖著那塊布帛,涼涼諷刺道:“真沒想到,你自己已與你的未婚夫天當被,地當床,洞房過了,倒省了你父母許多事。”

有好事者聚攏一看,黃夫人手里拿的竟是凝煙與人的官府認罪畫押書。

眾人嘩然,全都鄙夷地看著她。

凝煙像脫光了衣服站在眾人面前,渾身火燒火燎,無地自容。

黃夫人見展示夠了,才把那方布帛還給若諼,冷聲道:“自己不要臉,居然污蔑我的女兒。”喝道:“來人呀,把這個小娼婦給我趕出府去,永不許她靠近府門半步,見一次打一次!”

幾個家奴齊聲應喏,就要驅趕凝煙。

若諼忙道:“慢!”

黃夫人以為她與凝煙畢竟堂姐姐,想護著她,好言相勸道:“諼丫頭尚年幼,不懂人心險惡,這般毒婦,不要可憐她!”

若諼道:“我非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許姨。凝煙污蔑許姨與我大哥哥有私情,舅姥姥這么放了她,許姨并未沉冤得雪。”

黃夫人知她心中有主意,問道:“你說怎么辦?”

若諼淡淡地瞟了一眼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凝煙道:“既然煙姐姐說許姨塞了塊帕子在我大哥哥枕頭里,我們就去尋一尋,若真有呢,那么說明許姨真的和我哥哥有私情,若沒有,則是中傷,舅姥姥就該送煙姐姐去官府,受杖責。”

許夸輕扯了一下黃夫人的袖子,表示同意。

凝煙暗喜,得意的斜睨著若諼,暗道:“你自己求死,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