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諼睜開眼睛,連連戳著琥珀的額頭道:“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什么時候看見死人會說話了?”
若諼正戳得帶勁,忽見琥珀滾下淚來,嚇了一大跳,暗忖,自己是不是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忙坐起來拉著她的手搖晃著賠禮道歉道:“好姐姐,我只想逗你玩玩兒,沒惡意的,姐姐別生諼兒的氣,諼兒再也不敢了。”說罷,伸手去幫她擦眼淚。
琥珀一把抓住她的手,強笑道:“奴婢沒生小姐的氣,只是小姐以后萬不可再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了。
小姐不曾經歷過生離死別,體會不到失去親人那種撕心裂肺之痛。
小姐于奴婢而言,就是這個世上奴婢最在乎的人……”
若諼肅了臉,將手按在琥珀的手背上,正色道:“姐姐別說了,諼兒都懂。”
琥珀欣慰地點點頭,伸手試她的體溫,臉上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道:“小姐居然退燒了!”
若諼抿嘴而笑:“我病好轉了姐姐不應該高興嗎?”
“高興!當然高興!”琥珀難掩喜色,感嘆道:“沒想到小姐給自己開了副靈丹妙藥,一吃就好了大半!趕明兒奴婢病了,也叫小姐開藥方。”
“呸!呸!呸!在胡謅什么?”若諼嬌嗔道
門外綠玉問道:“小姐可醒了?”
琥珀應道:“已經醒了。”
綠玉并紅香端了水和洗漱用品進來,服侍若諼洗漱了,兩人正要退出時,紅香記起一事來,回身稟道:“昨晚大公子派忘塵送了封信來,因小姐在洗澡,奴婢就壓在了小姐的枕頭底下,后來渾忘了說,現在才想起。”
若諼揮揮手叫她們退下,心里疑惑,大哥哥有什么事非要信上說,難道是解釋他為什么要把子辰送她的秋梨賞了奴才?
證據確鑿的事豈容他狡辯?
若諼從枕頭下拿出一方布帛來,上書著:妹妹要留心身邊的丫鬟青梅,方才無緣無故攔住為兄,說了些妹妹與子辰的閑話,為兄雖不解青梅為何對我說這些,但賣主之仆切忌留在身邊,再勸妹妹一句,言行舉止要謹慎,別留把柄與她人。
若諼正看的出神,忽聽有人叫:“小姐。”
若諼將布帛折好,抬眸看見青梅不知何時站在跟前,手里拿著把象牙梳,準備幫她梳頭。
若諼把靖墨給她的信依舊放在枕頭下,坐到梳妝臺前,從菱花鏡里暗暗打量著青梅,暗想,自己實在低估了她,打算盤竟然打到她大哥哥身上了。
大哥哥不懂青梅攔住他說那些話是何意,若諼心中可是如明鏡般明白。
青梅當著大哥哥面說自己的是非,無非想證明她對方府是無比忠誠的,害怕小姐做出些丑事有辱家風,所以特趕著來說,好叫大哥哥感激她,對她另眼相看,她才有機會進一步接近大哥哥。
只可惜,大哥哥并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一封信揭發了她。
梳罷頭,若諼走到外間,看見胡桌上放著一個只飲了幾口茶的茶杯,問眾丫鬟:“誰來過?”
琥珀稟道:“燕姨娘一早來過,見小姐在睡覺,便走了,她昨晚也來過,那時小姐也睡下了。”
若諼懊悔道:“我也太失禮了。”忙叫傳早膳,匆匆吃了去看燕姨娘,琥珀因要親自煎藥,便派紅香跟著。
主仆二人走出榮禧堂,紅香指著不遠處道:“小姐,你看。”
若諼扭頭,看見一架精巧的秋千懸在兩棵樹之間。
秋千的繩索是紅黃綠三股麻繩扭在一起,既結實又好看,繩索下吊著個墊了皮墊子的秋千凳。
若諼走過去兩手扶著繩索,坐在秋千凳上,果然比坐在繩子上舒服多了,不禁暗笑,心想辰哥哥到是個心細的,喊了紅香過來推她。
紅香擔心地問:“小姐可受得了?”
若諼無語地看著她道:“你家小姐又不是塊豆腐,蕩個秋千,叭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碎塊。”
紅香聽了撲哧一笑,用力推了她幾把。
兩個女孩正玩的高興,就聽一個聲音嗔責道:“現病著,不說好好養著,還玩秋千,簡直是胡鬧!”
若諼趕緊停下來,看見母親帶著她三位哥哥并子辰走了過來,忙下了秋千,過去問好,想到昨夜與子辰獨處,臉微微發燙,不敢看他。
許夫人攜了她的手往榮禧堂走,關切地問:“身子怎樣?”
若諼訝異道:“挺好呀,只是腳板的傷而已,娘親怎么如此緊張?”
許夫人聞言,詫異地看著她。
一行人來到榮禧堂宴息處,老夫人見了若諼責備道:“不是腳疼嗎?怎么到處走動?”
翠玉親來服侍,比往日殷勤數倍,若諼笑道:“姐姐怎待我像貴客一般,好似我只在你家略坐坐就要走似的。”
翠玉聽她話語不祥,心中酸楚,強笑著道:“小姐盡瞎說話。”
若諼見眾人以為她必死,只剩這幾天好活,都忍悲竭力討她高興,也不說破,陪著老夫人、夫人說話,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時時冷場。
有丫頭報:“府前來了好幾個奇裝異服之人,嚷嚷著要見我們家主子,門上的帶了去見咱們家老爺,誰知老爺竟動了怒,派人攆了出去,那幾個江湖人士不肯,與門上的幾個家丁撕扯起來。”
老夫人聽了,急命許夫人去看,囑咐道:“若人家果然有辦法,好言語哄著,千萬留下來。”
許夫人應了一聲,正起身要走,又有丫頭來報,說二皇子派了數名太醫來給小姐瞧病。
若諼只裝胡涂,道:“不過一點腳傷,并不是很嚴重,今兒都能走路了,怎么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許夫人不及與她細說,先到了府門,安頓了那幾個奇人異士,然后忙領著二皇子派來的幾個太醫往里走,華太醫也在其中。
走至榮禧堂前,燕倚夢帶著蝶舞也款款而來,兩人猝不及防碰面,表情微怔,然后視對方不存在般,各自進了宴息處。
老夫人雖不讓華太醫再進方府,可他現是二皇子派來的,也不好說長短,和藹道:“有勞幾位神醫看看我家諼兒。”
幾個太醫輪流把過脈后,面上皆呈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