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勝一覺醒來頭痛欲裂。
黃羽墨捧著醒酒湯跪在床前。
陸景勝打了個酒嗝:“早啊!”
黃羽墨汗:“少爺,太陽都曬屁股了……”
陸景勝窘:“你個奴才,本少爺是堂堂山圻第一才子你就不能措辭文雅些?比如日上三竿……”
黃羽墨噘嘴道:“奴才沒心情咬文爵字。”
陸景勝:“……”
“少爺你昨夜酩酊大醉,太太命人給少爺您準備了醒酒湯,可是少爺只進不出,除了嘔吐,壓根兒吃不下任何東西,于是太太惱了,就罰奴才捧著醒酒湯跪在少爺床前跪了一夜,嗚嗚……”
羽墨的委屈足以令六月飛雪。
富太太們都是一個德性,從來舍不得懲罰少爺,只會讓小廝替罪。
不親身經歷懲罰,怎么可能長記性呢?
所以,黃羽墨預感,從今往后,陸景勝一定會常常宿醉的。
陸景勝輕描淡寫:“還有這事?”
黃羽墨吐血,好你個大少爺!
“少爺是不相信太太會如此做嗎?少爺不信可以去問太太,她真的罰羽墨跪了一夜……”
“本少爺是不相信本少爺的酒量會那么差,昨晚才喝幾杯就酩酊大醉了?就你這奴才的嘴會危言聳聽!本大少爺還從來沒有宿醉過。”
黃羽墨:“……”
是你從來沒喝過,好嗎?
陸景勝欲起身:“好了,別跪在我跟前礙眼了,既然太陽都曬屁股了,本少爺也該起床了。”
黃羽墨喊住他:“少爺,太太說了,您不喝完醒酒湯,奴才就不能從地上起來,奴才一直跪著事小,沒人伺候少爺,那后果可就嚴重了。”
陸景勝:“……”
陸景勝灌完一大盆醒酒湯的時候,心里憋屈,拿折扇在羽墨頭上足足敲了八百下。
還有奴才這樣要挾主子的嗎?
還有人酒醒了,還被逼著喝醒酒湯的嗎?
黃羽墨道:“少爺,你別再拿奴才出氣了,少爺有氣去找婁雪桉撒去。”
陸景勝汗:“你個狗奴才,你故意拿話將我,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去找婁雪桉是不是?”
“少爺,你不用去找婁雪桉,婁雪桉自己送上門來了。”黃羽墨抱住頭,在陸景勝的折扇下哀嚎連連。
陸景勝驀地停住手,婁雪桉來了?
婁雪桉就在陸府大門口,陸太太派人怎么轟都轟他不走,非要見陸景勝不可。
“陸景勝又不是個女的,要養在深閨,怕見了男子污了名聲!”婁雪桉不忿,“陸景勝難道是瓷器,被人見一見就會碎?”
陸太太斯文人,只能敗給無賴。
待陸景勝跟隨婁雪桉離開陸府,就立即派了家院一路尾隨,暗中保護。
畢竟兒子暗戀了人家娘子,搞得整個山圻城風言風語的,所以保不準婁雪桉忍無可忍要揍陸景勝一頓。
陸景勝與婁雪桉約在了落桐橋上。
初春的河水剛剛破冰,落桐橋上寒風凜冽。
陸景勝道:“也好,從今往后你不要再為了我在家中為難簡簡了,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官司我們兩個男人自己解決,不要牽累女人。”
婁雪桉卻道:“今日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蘇簡簡,而是為了尹湘湘。”
陸景勝蹙眉。
婁雪桉道:“一萬兩黃金的事情,我之前欺騙了你,不是尹湘湘不肯兌現一萬兩黃金的承諾,我遷怒了簡簡,而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不要的,我是真愛簡簡。”
陸景勝呵呵噠,怎么可能相信?
“尹湘湘這回又用多少錢哄騙你為她做說客澄清?”
婁雪桉卻不辯解,只是道:“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我對簡簡是真愛,不應該被金錢污了本質,我娶她心甘情愿,不受任何人威逼利誘。”
“如若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何娶到了又不珍惜?”
婁雪桉和蘇簡簡如今的婚姻狀況,也怨不得陸景勝不信婁雪桉的話。
“相愛容易相守難,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婁雪桉反問陸景勝。
落桐橋邊,黃羽墨不由驚詫,婁雪桉怎么還不和他家大少爺動手呢?難道他能忍得了全山圻城的人戳著他的脊梁骨指指點點。大少爺給他扣的綠帽子可不小。
更令黃羽墨訝異的是,動手的不但不是婁雪桉反倒是陸景勝。
只見陸景勝揪住婁雪桉的衣領,疾言厲色道:“婁雪桉,現在我鄭重向你宣布,我要將簡簡從你手中搶過來,既然你做不了護花使者,就由我來做!”
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宣戰。
搶別人老婆,還搶得如此理直氣壯。黃羽墨凌亂。
同樣凌亂的是婁雪桉。
堂堂山圻第一才子是瘋了嗎?他這是要拋棄才名聲譽全不顧了嗎?
陸景勝大步流星沖下落桐橋,整張臉興奮得通紅。
黃羽墨迎上前,小心翼翼道:“大少爺你這是怎么了?”
“受刺激了!”陸景勝言簡意賅,黃羽墨窘。
陸景勝心里也是一萬只草泥馬呼嘯奔馳。
自己的確是受刺激了,居然向婁雪桉宣戰,都是尹湘湘那個死丫頭使的激將法。
好吧,尹湘湘,你成功了!
你可以為了你的愛不顧廉恥,我也可以!
黃羽墨摸著自己腦袋苦大仇深:他家大少爺一定是酒還沒醒。
馬英才出了大獄,結集了過去吆五喝六的一群紈绔子弟,并著周明市等人在山圻城內很是逍遙快活,不是聚眾鬧事,就是調戲良家婦女。
韓玉蓮風風火火走到尹湘湘跟前來:“大小姐,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尹湘湘不解。
“山圻城出人命了。”韓玉蓮一臉驚駭。
尹湘湘卻是面不改色,她是醫生,見過太多生老病死。
但是韓玉蓮口中這條人命卻是非比尋常,一個少女被馬英才等人輕薄后,投河自盡了。
“豈有此理,應該將馬英才送官抵命才對!”尹湘湘一杯茶砰放到桌上,嚇了郁琬一跳。
韓玉蓮道:“那少女的家人也是大小姐您這樣想的,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官府說了,少女是投河自盡,并非他殺,且死無對癥,死因不明,所以馬英才仍可逍遙法外。這狗屁官老爺一定是被馬英才等人賄賂了!”
韓玉蓮不忿,郁琬卻是撲通跪在了尹湘湘腳邊:“奴婢若不是幸運遇到大小姐,只怕如今也和這無辜少女一樣,葬身魚腹了。”
說著,滴下淚來。
看著韓玉蓮咬牙切齒正義無處伸張的憋屈和郁琬的眼淚,尹湘湘驀地在心里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