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湘湘正在檢閱培訓班的女孩子們學拳成效,韓玉蓮火急火燎過來:“大小姐,你猜誰來拜訪了?”
尹湘湘不以為意:“誰值得你大驚小怪?”
“陸太太!”
“哪個陸太太?”
“陸家大少爺的娘啊!”
“哪個陸家大少爺?”
“小姐,你這樣就不厚道了。”韓玉蓮小臉揚起委屈。
好吧。
尹湘湘微笑道:“人在哪里?”
“在花廳,老爺正陪著喝茶呢。”
“哦,有人陪了呀,那沒我什么事了。”
“大小姐,人家就是來拜訪您的呀!”韓玉蓮哀嚎。
“可是你沒說呀。”
韓玉蓮:“……”
尹湘湘將女徒弟們交代給郁琬,沖韓玉蓮道:“帶路!”
“是,小姐!”韓玉蓮歡喜地領著尹湘湘去找尹老爺和陸太太。
花廳,肥嘟嘟的尹老爺瞇著他的小細眼偷偷打量陸太太。
陸太太向他優雅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尹老爺緊張地出了一身汗。
乖乖,他已經小心再小心,還是被發現了偷窺,真丟人。
尹老爺局促陪笑:“陸太太您請用茶。”
“尹老爺不必客氣,我不渴。”
尹老爺瞄了眼陸太太的茶杯,那是千年大紅袍,難道只是用來解渴的嗎?
如果不是陸太太,他才舍不得拿出來招待人。
只是自己為什么要給陸太太面子呢?
湘湘一直喜歡陸景勝,陸太太畢竟是陸景勝的娘,為了女兒他是該討好陸太太。
等等,湘湘不是早就不想嫁給陸景勝了嗎?
尹老爺忍不住又拿眼偷瞄陸太太。
這樣一個美人兒,誰又不想討好呢?
尹老爺突然驚出一身冷汗,為自己突然生出的色心。
湘湘如果知道了……
尹老爺有些慌。
絕不能讓湘湘知道。
自從夫人死后,尹老爺一直空窗,就是因為忌憚自己的寶貝女兒。
曾有媒人上門同尹老爺談論續弦事宜,尹湘湘以絕食為要挾,自此尹老爺便斷了此念,一直守身如玉,專心當他的好爸比。
尹老爺的心里各種打鼓,面上神色尤為不安。
陸太太奇怪道:“尹老爺有事?若沒空,大可自便,我自己在這兒等尹小姐便是。”
“有空,有空!”
尹老爺忙不迭解釋。
但是尹湘湘前腳已經邁進了花廳:“爹!”
尹老爺好不失落,自覺挪動身子向門外去:“湘湘,陸太太來拜訪,爹沒空,你替爹好好招待人家。”
陸太太:“……”剛不還說沒空嗎?
“爹,陸太太來拜訪的是女兒我,不是爹你,所以爹你自便!”尹湘湘沖尹老爺背影喊。
尹老爺心里小恨恨,你個損女兒。
突然又有些好奇,陸太太登門拜訪是為了什么事?難道替陸景勝來提親?
尹老爺走到門口又折回了身子:“陸太太,你登門拜訪小女,若是替令公子來提親,那還是我留下來同陸太太商議方為妥帖,有道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太太從前若來提親,我自是歡迎,可是如今太晚了,我們湘湘對令公子已經沒有好感了……”
陸太太:“……”
尹湘湘黑臉:“爹!”
都亂七八糟說些什么呢?
“爹說錯了嗎?難道湘湘對陸公子余情未了?”
尹老爺呵呵看著尹湘湘。
損女兒自然要配個損爹才是!
“尹老爺請放心,此次我登門拜訪絕不是為了提親之事,我有自知之明的。”陸太太解釋。
輪到尹老爺訕訕。
這是說他沒有自知之明,而且自作多情嗎?
我還是自便吧!
尹老爺狼狽逃出花廳。
尹湘湘向陸太太不好意思一笑:“抱歉,讓您見笑。”
仿佛她才是替調皮孩子善后的家長。
陸太太微笑:“令尊很可愛。”
尹湘湘心里慶幸,還好她爹已經走遠了,不然聽到這話又該回來得瑟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他討好陸太太的樣子,她可在門外看很久了。
尹湘湘重新請陸太太坐,開門見山道:“陸太太此行雖然不是為了陸公子來提親的,但也是為了陸公子的事吧?”
提親,她倒是想。
陸太太在心里惋惜,嘴上贊道:“尹大小姐真是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我的確是為了勝兒來求助尹大小姐。尹大小姐想必已經知道勝兒遇到了人命官司,只有尹大小姐才能證明勝兒的清白,還請尹大小姐能夠幫幫勝兒……”
陸太太對尹湘湘絲毫不隱瞞。
尹湘湘一雙眸子泛著洞穿一切的澄澈,還是直言相告的好。
尹湘湘卻靜靜道:“可要是陸公子不承我的情呢?”
陸太太愣住。
尹湘湘微笑道:“畢竟陸公子才是當事人,所以陸太太還是先征得陸公子的同意才來求助我比較好。”
陸太太從尹府出來,心里嘀咕:難道勝兒會不愿意有人幫他解困?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決,我情愿死也不要欠那個臭丫頭的人情!”
陸太太回府見了陸景勝,陸景勝態度執拗。
陸太太不由啞然失笑。
那個女孩子竟然比她這個做母親的還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
這可真有趣!
蘇簡簡一個人呆呆坐在房間里。
房間外頭蘇太太正在罵人:“當初不讓你嫁給那短命的,你不聽,如今當了寡婦,讓我們蘇家蒙羞!你怎么還有臉活著?你怎么不去死!!”
蘇簡簡像木雞一樣坐著,仿佛絲毫沒聽見蘇太太的罵聲。
婁雪桉死了。
這件事猶如冰雹砸得她猝不及防。
婁雪桉是怎么死的?
他揣著一把刀出去,是要殺陸景勝的,然后他自己死了……
婁雪桉死了,蘇簡簡心頭有一種解脫感。
從今往后再沒有人向她掄起拳頭了。
可是蘇簡簡又難過到了極致。
那畢竟是她丈夫,他們也曾經耳鬢廝磨你儂我儂。
蘇簡簡就沉浸在自己復雜的情緒里不可自拔。
蘇太太的罵聲不絕于耳:“你讓祖宗蒙羞,你讓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你讓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蘇太太已經罵了一整天,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她原本借著婁雪桉離開蘇太太的。
可是婁雪桉死了,從今往后她又得回來面對她激烈的母親么?
那比死還難受。
濃濃的悲哀和絕望涌上蘇簡簡心間,她看見妝臺上的針線簍里放了一把剪子……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