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勝心里憋屈,蘇簡簡卻是平靜無風說道:“這么多年陸公子對我糾纏不休,全山圻的父老鄉親都可以作證,只是我沒有料到,堂堂山圻才子卻是心腸歹毒之人,強占民女不成就會對我夫婿痛下殺手!陸公子,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敢在這公堂之上發誓,你與我亡夫之死毫無關系嗎?”
陸景勝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是呀,如果沒有他去金屋談判,婁雪桉豈會以命相搏?豈會發生意外而亡?
所以豈會沒有關系?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陸景勝心潮翻涌,卻閉唇緘默。
縣太爺都有些著急了。
陸公子不辯解是要默認嗎?
他驚堂木一拍,道:“陸景勝,蘇氏狀告你殺害其夫婿婁雪桉,你可認罪?”
當然不能認罪。
愛情歸愛情,原則歸原則。
殺人一旦認罪是要償命的啊!
何況婁雪桉不是他殺的,他豈能認罪?
“草民冤枉,”陸景勝喊冤,“草民和婁雪桉雖不是無冤無仇,可也沒有理由要殺他啊!”
“理由就是我,”蘇簡簡逼迫自己迎視陸景勝的目光,“我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哪怕她誣告,他的眼神里也沒有絲毫怨懟情緒,這令蘇簡簡越發慚愧和心虛。
他是個磊落君子,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上她,何必站在公堂上受審?
陸景勝,你是何苦?
說到底,這輩子她是他的劫數。
“蘇氏,陸景勝喊冤,你可是誣告?”縣太爺喝問:“若是誣告,莫怪本官對你用刑!”
蘇簡簡一凜。
一想到老母還在婁思思手上,她只能咬緊牙關:“民女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明鑒!”
蘇太太再壞,還是她的母親。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含辛茹苦,養育她長大成人。
供她讀書識字,又是嚴母又是嚴師。
她不過脾氣臭了點而已。
為人子女,豈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去死?
蘇簡簡磕下頭去的時候眼淚升起來,被她生生壓下。
抬起頭時又恢復一臉木偶神色,沒有任何表情,木訥冷漠。
“蘇氏,看起來你是不動刑不說實話!”縣太爺說著就讓皂班人員取來夾棍。
陸景勝一顫。
不對被告用刑,卻對原告用刑,這縣太爺明擺著偏幫他。
可是他心里卻越發沉重。
對蘇簡簡用刑,她的小身子骨如何受的?
“大人且慢!”
縣太爺看向陸景勝:“陸景勝,難道你要認罪?”
陸景勝道:“草民冤枉,但是不知這蘇氏誣告草民可有隱情,還請大人明鑒。”
不認罪,又心疼你的心上人被打。
縣太爺心里暗暗不爽,忽見師爺朝他使眼色,便道休堂,隨了師爺到后堂說話。
師爺取出陳廷尉的信,提醒縣太爺:“大人怎么忘了廷尉大人的交代?”
縣太爺接了信又將廷尉大人的交代讀了一遍,嘆了口氣。
“剛才在大堂上,本官給了那陸公子機會了,是吧?”
師爺道:“可不,誰都看得出來大人有意對陸公子放水,是陸公子沒有自證清白,所以大人該給廷尉大人面子了。”
陸景勝雖是死去宰相的孫子,可死去的宰相不能復生,對他一個小小縣令的前途起不了什么幫助。
縣官不如現管,廷尉大人的面子更應該顧全。
縣太爺沉吟:“廷尉大人怎么會關照蘇簡簡的案子呢?”
“廷尉大人關照的不是蘇簡簡,是錢莊的周老板。”師爺是個精通的,忙將婁思思、周浩賓、陳廷尉等人的關系向縣太爺梳理了一遍。
縣太爺微微頷首:“原來是那個周家的婁姨娘從中斡旋。那個小娘子不一般。”
縣太爺當即讓師爺將羈候所里的婁家人全都放了,將陸景勝和蘇簡簡二人收押到了羈候所里。
又是定在三日后復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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