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呂爺爺枉死,白若洢就血往腦門上涌,握著匕首的手就加重了力道,往袁弘德背上更深處扎下去。(比奇屋biqiwu的拼音)
從小,她是在呂爺爺身邊長大的。
呂爺爺教她讀書識字,還教她醫術,比親爺爺還親。
她的童年里沒有什么親情,一出生便是個癡傻兒,被家人扔在了道觀自生自滅,若不是呂爺爺將她帶回了家,給她看病治好了她的癡傻病,哪有如今的她?
雖然呂爺爺說,他之所以救她,是因為和她爺爺是至交的緣故。
她爺爺的至交可不止呂爺爺一個,可是沒有棄他于不顧的卻只有呂爺爺一個。
所以,在白若洢心中,呂爺爺是比她生命還重要的長輩。
然而,這個長輩死了,被袁弘德這個混蛋以家國道義為理由,一箭射死在了敵國的城墻上。
她的爺爺客死他鄉,冤魂難散,而這個混蛋卻凱旋回朝,封官加爵,太不公平了。
殺人償命,這個混蛋就應該一命償一命,用他的血慰藉呂爺爺在天之靈,不是嗎?
白若洢用盡全身所有力氣握著那把匕首,將它刺進了袁弘德的肉里,殷紅的血順著匕首滲出來,她的心也歡快起來,表情卻是可怖的恣意的。
她的手狠狠旋轉著那把匕首,恨不能將袁弘德攪成肉泥。
常鐵大喝一聲,一腳踢開了白若洢。
白若洢摔到地上去,嘴角吐出一口血。
尹湘湘命令保鏢們:“快保護白姑娘!”
保鏢們迅速向白若洢圍過去,白若洢卻對尹湘湘喊道:“湘湘,你如果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替我殺了這個姓袁的,為我干爺爺報仇。”
尹湘湘為難看向袁弘德,袁弘德于白若洢是仇人,于她卻是恩人哪。
常鐵聽到白若洢的話,怒不可遏,他拔過一旁保鏢腰間佩劍就刺向白若洢:“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傷人!”
“常鐵不可,她是呂神醫的孫女。”
袁弘德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受傷,面色急劇流失了血色。
常鐵停住腳步,回頭為難看著袁弘德。
竟然是呂神醫的后人。
要知道呂神醫的死,將軍一直負疚于心,如今寧可被他的后人傷,也不能出手還擊的啊。
小隨從沒有再向前,但一直保持保護他家將軍,隨時迎戰的姿勢。
將軍不愿還擊是因為將軍宅心仁厚,可他也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將軍。
“姓袁的,我以為你的良心已經被狗吃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呂爺爺啊!他在北地呂翻救你,若不是他妙手回春,你早就死于敵人的毒手,可是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卻將他一箭射死了!”白若洢血淚控訴。
常鐵替他家將軍辯解道:“這位姑娘,當時的情形,如果我家將軍不一箭射死神醫,只怕他在敵人手里會死得更慘,韃子兇殘,沒有人性,我家將軍不想神醫死得難看,所以給了神醫一個痛快,再說韃子之所以擒走呂神醫,就是因為知道若神醫死了,將軍身上的毒也不能解,他們是要用呂神醫來要挾將軍,將軍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收復失地才不得已而為之,呂神醫死了,將軍也活不成了,他是抱著為神醫殉死的決心才那么做的,你要理解將軍。”
“呸!”白若洢啐了一口唾沫,“你死不死是你的事情,你為了高官厚祿用命去換,那是你自己樂意,憑什么主宰呂爺爺的生死,收復不了失地,是你沒有本事,技不如人,憑什么讓呂爺爺為你作犧牲!”
白若洢的責罵令袁弘德流露慚愧的神色。
言辭雖然偏激,卻并不是毫無道理。
“我家將軍都已經下令厚葬呂神醫了,這位姑娘你還想怎樣?”常鐵不忿。
“我想要袁弘德替呂爺爺抵命!”白若洢指著袁弘德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說道。
袁弘德的名字雷一樣炸進了陸景勝耳朵里,陸景勝驚訝看向袁弘德。
這就是盛澤哥哥嗎?
適才從他們的對話里聽出,征戰北地,什么將軍,確是袁弘德無疑了。
他原在信中約他去京城相見,沒有想到他沒有動身,他竟然主動來山圻了。
陸景勝有些興奮,可是看著袁弘德背上衣裳已經被血水染透,那把匕首無情地插著,陸景勝急忙上前做和事佬:“師父,恩怨暫且放下,還是等他傷好以后再好好算計吧。”
白若洢:“……”這還是她徒弟嗎?說的可是人話?原本也不是真徒弟。
白若洢還未說話,陸景勝已經求助尹湘湘:“尹湘湘,今天是你生辰,你不會要你的生辰宴出人命吧?這多不吉利啊?”
陸景勝的理由讓尹逵第一個跳出來:“陸少爺說得是,湘湘的生辰宴怎么能見血光呢?這都叫什么事?”
白若洢眼睜睜看著所有人圍著袁弘德忙碌,除了青蕾沒有人理她。
醫香館的手術室里,袁弘德坐在榻上,尹湘湘已經將他后背的衣服剪開了,匕首被拔出來,鮮血瞬間漫出,上金創藥止血,縫合傷口,一氣呵成,尹湘湘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袁弘德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眉頭輕蹙。
尹湘湘剪斷線頭,向一旁觀看的蘇簡簡和陸依依說道:“你們兩個剛才可都看清楚步驟了?”
兩位徒弟點頭:“是,師父。”
袁弘德:“……”這是什么情況?他被當成實驗工具了嗎?
尹湘湘讓兩位徒弟退下,對袁弘德說道:“好了。”
袁弘德起身,光裸的上身布滿傷疤,大的小的,長的短的,深的淺的,向毫無章法的小路。
尹湘湘看得有些肉疼。
這位將軍便是全國聞名的袁弘德袁將軍啊!
這渾身的傷也是怪可憐的。
袁弘德拱手道:“多謝尹姑娘搭手。”
“舉手之勞,何況你也救了我,就算報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了,咱們兩不相欠了,”尹湘湘覺得如此說未免也有些不妥,又改口道,“不過你i今天既然給我送了生辰禮物,那么我之前答應過你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的話還作數。”
袁弘德微微一笑,他之前原想和尹湘湘套近乎向她打聽恭芳的下落,可是如今恭芳已找到。
“不必了,今天攪黃了尹姑娘的生辰宴,是在下失禮,我向尹姑娘賠罪。”袁弘德再次插手施禮。
尹湘湘擺擺手:“你受了傷又流了血,就先在我府上休息,我呢現在要去處理那個大麻煩。”
尹湘湘知道白若洢一定不會與她作罷的,畢竟她救了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