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聽了老太君的話,略思忖片刻,問田氏道:“二嬸這花瓶素日常用嗎?”
田氏一愣,你不趕緊去抓毛賊,倒審問起我來了?
而且,你能不能先讓田嬤嬤起來!
田氏擔憂又心疼的掃了田嬤嬤一眼,說道:“這是我給靜若預備的嫁妝,素日不用的。風云網”盡量語氣柔和。
“這花瓶擺在什么位置呢?”春青輕輕呷了一口蜂蜜水繼續問,語氣不急不緩。
老太君微微點頭,心中對春青的鎮定自若很是滿意。
田氏看著田嬤嬤額頭滲出一層細汗,心里急的不得了,可是又偏偏什么也不能做,臉上不免露出焦躁之色,“因為不用,所以就在庫房最里面。”
在田氏的襯托下,氣定神閑的春青更顯得穩如泰山,頗帶大將之風。
那也就是說,如果不是田氏今日清點庫房,根本發現不了丟了花瓶。
“二嬸怎么知道是今日丟了呢?萬一是很久以前就被偷了,只是二嬸今日才發現。”春青問道。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故意在老太君面前給你出難題了?田氏氣的心尖打顫。
盡管她的確就是故意在老太君面前給春青出難題。
她根本不指望春青能把這花瓶給她找出來,她就是要讓老太君看看春青的無能。
可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被別人怎么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況春青的話聽起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田氏只能一邊暗自順氣一邊扯著嘴角勉強笑道:“今兒一早我還見呢。”
目光落到有些支持不住的田嬤嬤身上,田氏深吸一口氣催促道:“大郎媳婦,還是趕緊讓人找吧,再耽誤下去,就更不容易找到了,你頭一次管家,若是找不到,難免讓下人們笑話。”語氣體貼。
你再問下去,田嬤嬤非得暈倒不可。
“可是二嬸,你這花瓶長什么樣我也沒有見過,怎么找呢?要不二嬸借我一個人?”春青依舊從容鎮定,沒有一絲慌亂。
我慌亂什么呀,又不是我丟了花瓶。
再說,我可是世子夫人,我相公還是大將軍呢,一個下人就敢笑話我,還反了他了!
誰笑話我,我讓我世子相公收拾誰!
田氏正還琢磨著怎么和春青張口,在她派人查詢的時候讓田嬤嬤跟著。
沒想到春青竟然主動提出這樣的問題來。
頓時心中一陣竊喜,暗罵一句蠢驢,面上笑道:“那就讓田嬤嬤跟著吧,那花瓶田嬤嬤見過的。”
田嬤嬤聞言,灰暗又煎熬的目光頓時一亮,充滿希望的看向春青,激動地張口就要表態。
只要她說出“奴婢一定盡心盡力配合大奶奶。”田氏就能順勢讓她站起來。
跪了這么久,膝蓋都木了,再跪下去非得殘廢了不可。
“奴……”
可春青壓根沒有給田嬤嬤說話的機會,田嬤嬤一張嘴,春青立刻對老太君說道:“既是如此,那孫媳婦也不耽誤了,這就吩咐人去找。”
說罷,春青扭頭對站在她身后的白汀低聲輕言幾句。
得了春青的吩咐,白汀嬌俏的答道:“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做到。”
言畢,白汀上前一步向老太君微微一福,面無表情的對田嬤嬤說道:“田嬤嬤,請隨我來吧。”說完也不等田嬤嬤起身,兀自轉身出去。
田嬤嬤只好齜牙咧嘴強撐著站起來追出去。
田氏這才注意到春青今天帶著的這個眉目如畫,粉面桃腮的丫鬟她從未見過。
“這位是?”田氏疑惑的指著白汀的背影問春青。
春青笑道:“我的丫鬟呀,怎么,二嬸瞧上她了?”
田氏一陣氣結,這死丫頭說話怎么就這么噎人!
不過田氏心中不禁唏噓,春青的陪房丫頭里,除了那個叫白露的胖丫頭以外,一個個長得也太水靈了吧。
電光火石間,田氏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從春青嫁進鎮國公府大郎就不再進映雪的屋了。
春青的這幾個丫鬟哪一個不比映雪漂亮啊!
心思千回百轉,田氏心中漸漸構造出一幅藍圖。
鼓樓大街。
宋靜若揣好同福當鋪的當票,將一沓銀票交給她表哥之后,并沒有覺得心頭一松。
她還得去金樓給春青買頭面呢!
天知道如果她不把頭面買回去摔到春青臉上,春青會向祖母再說出什么話來。
宋徽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渾身戾氣早已散去,又恢復到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大奶奶呢?”回到明志堂卻不見春青,宋徽問道。
白芍低眉順眼的站在離宋徽二尺遠的地方,盈盈說道:“老太君請大奶奶去宜春苑了。”
去宜春苑了?
宋徽轉身抬腳就朝宜春苑而去。
可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腳,一會不見就這么追過去,未免也太沒面子了,祖母一定會笑話我的。
摸出袖口放著的那兩張欠條,宋徽步伐歡暢的轉向直奔二門。
給媳婦收賬去咯!
順便去瞧瞧有沒有什么樣式好看的虎頭帽虎頭枕,給我家寶屯著!
嗯……還要買徐記包子和張記豬蹄給媳婦解饞。
八珍閣的水煮肉片也得來一盆!
我家媳婦能吃。
春青交給白汀的任務就是去京城比較有名的當鋪,務必在天黑之前,挨家挨戶查個遍,只查活當。
白汀自幼習武,平時走起路來都腳下生風,更何況這是春青交給她的第一份差事,更要賣力的完成。
只是可憐田嬤嬤老胳膊老腿的跟在白汀身后,一路小跑都沒有白汀走的快。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
美若天仙的少女氣定神閑,悠然自得的昂首挺胸逛當鋪,而她身后跟著一個氣喘吁吁齜牙咧嘴痛不欲生的老嫗。
就在田嬤嬤幾乎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的時候,她們終于在同福當鋪看到了那對花瓶。
一瞬間,田嬤嬤都快哭了,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兩眼冒光渾身哆嗦的一頭撞開那端著茶水進來的小二,撲向了那兩個差點要了她老命的花瓶,并緊緊抱住,就跟抱她親閨女似得。
白汀的任務只是找到那一對花瓶,按照春青的吩咐,找到花瓶后她便一言不發的退居二線,將戰場讓給了田嬤嬤這個老油條。
終于調勻氣息的田嬤嬤鄙視又含恨的看了白汀一眼,上前一步向當鋪老板去交涉。
哼,這種時候,還是得靠我這樣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出面。
她要帶著花瓶和接手這樁買賣的小二回鎮國公府指認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