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八十九章 認識的人

池三郎說著,眼巴巴的看向了池時。

池時清了清嗓子,“雖然我三哥生得老成,看上去宛若我老父親一般,三四十有余,但是,他的的確確是我三哥,不是我三叔……”

“無名氏死的時候五六歲,時隔如今過去了五六年……”

池時說著,疑惑的看向了池平,“你為何要對張小年的母親說,你兒子死了?”

雖然祐海老家的人,同京城這邊并不親密。但若是池平多年前生了兒子,怎么著也是要上族譜的,沒有道理,她從未聽聞。

昨日池硯還說,是因為池平新得貴子,所以他才將種李院分給了他們夫妻住。

池平根本就沒有一個大到能讀書的兒子,更不用提,死去的兒子。

池平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之前同你說過了,張小年是一個性子很倔強,自尊心很強的孩子,我家娘子給了他點心,他都要報以魚蝦。”

“書籍珍貴,若是讓他白看,他定是不會來的,是以我才撒了謊。”

池平說著,緊了緊手,“但是……也不算撒謊吧。我同娘子成親之后,一直沒有生養……這事兒說出來,讓人笑話,但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了。”

“家中逼著我納妾,我不愿意娘子為難。便對家中說,送子娘娘托夢,要借一個孩子來,養在身邊,才能夠替我招子。于是我便將同窗好友的幼子松兒,帶在身邊養了幾年。”

“松兒聰明又伶俐,很愛讀書。那一屋子的書,我的的確確是為了他準備的。后來我娘子果真有了身孕,松兒家中便把他接了回去。”

池平說著,眼睛一紅,“就是去歲的事……那孩子接回去之后,他們一家子回鄉祭祖,豈料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池時皺了皺眉頭,驚訝的看向了池平。

“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楚王府中有天下所有案件的卷宗,殿下只要查滁州盧氏滅門案,便知道池平所言非虛了。”

池平同周羨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盯著池時再看,那目光之中,好似包含著千言萬語。

池時瞇了瞇眼睛,池平有這個作案的條件,他剛才說的話,也沒有撒謊,盧松也好,盧氏滅門案也罷,都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查到的事情。

而且,他有一句話說得沒有錯,若池平真是兇手,為何要求她來盛平查張小年案呢?

明明張小年都已經蓋棺定論了,若是池平苦苦相求,根本就不會有人樂意來為孤兒寡母翻案。

殺人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敗露。

“你依舊是頭號疑兇。”

池時說著,轉過身去,看了看墻上她貼好的白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案情相關的內容。

“池平的確很符合,但是,盛平符合這些的,未必只有他一人。”

“比如說……”池時說著,拿起筆,將善濟堂同杜鵑兩個字,都圈了起來。

“比如說,善濟堂的那些貴人們,還有朱紅樓的杜鵑。先說杜鵑,杜鵑同時與兩個孩子有關,第一個是送酒的李昭,第二個便是同樣在朱雀樓待過的雪梅。”

“花魁娘子本身,就是慘烈的悲劇。她們出身微苦,從小到大苦練琴棋書畫,一身本事,不輸那些大家閨秀……不知道踩著多少人,方才能夠當選花魁。”

“可那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徒勞罷了。”

杜鵑是花魁,要多少紅色絲線沒有。她甚至在盛平河中,擁有自己的畫舫。李昭案中,最后的那一條船,也只有杜鵑瞧見了。若她就是最后的那一條船呢?

不無可能。

“再說善濟堂的那些貴人們,她們時常都在盛平河邊的草棚子,賑濟窮苦的孩子。而恰好,后面五個死去的孩子,都是孤苦伶仃之人。”

“其中,阮童以及雪梅,甚至是直接出身善濟堂……她們出身富貴,用得起紅色的絲線,同樣因為發放衣物,同孩子們相熟,又時常在盛平河邊行走……盛平哪位富貴人家中,沒有船?”

“這群富貴人中,可有本來出身悲慘,可能是庶出的,亦或者是從微寒之人,走到高處……?身邊在六年前,還帶著一個孩……”

池時說著,聽到一個響動,她腳一點地,幾乎是一瞬間,便跑了門口,一把抓住了站在門口之人。

“是你?你躲在這里做什么?”池時木著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身海棠紅的小襖裙,重新梳了頭,兩鬢各有一個珍珠攢成的蝴蝶釵,發髻上還插著先前在盛平河邊,借給了池時的銀簪。

她的一張笑臉煞白,滿臉都是驚恐之色,待見到是池時,頓時又羞紅了臉。

“公……公子自重,還請放手……”

池時松開了手,“你可是認識,我說的這樣的人……”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卻是顧左右言其他起來,“公子英勇,將那些可憐的孩子從水中撈了出來。我想著這數九寒天的,容易寒氣入體,便叫人煮了一些姜湯……”

“那些孩子,我也見過的……張小年,去歲的時候,我給他襖子,他還犟著不肯要,后來我硬塞給他阿娘了……就當是我替那些孩子,謝謝公子大恩了。”

她說著,看了看里頭門板上躺著的骸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起來。

“你既覺得那些孩子可憐,就應該把你知曉的事情,說出來才是。善濟堂里,有你認識的人,符合我剛才說的那些,不是嗎?”

小姑娘的手揪了揪帕子,看了池時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頭去,“我……我也不知道。不過,若說六年前,有個生病的五六歲小孩……我的確是見過的……”

她說著,抬起了頭,看向了陳縣令,“大人聽說過傳奇江氏嗎?”

陳縣令一愣,不等陳縣令回答,那小姑娘又說道,“我說的那個孩子,就是江家的江少原……我曾經去過他的五歲生辰宴,他病得很厲害,沒有頭發……”

“江老夫人很看重他,替他辦了生辰宴。善濟堂的人,都去了。我那會兒只有十歲,阿娘帶著我去的,我給他吃龍須酥,可是他沒有牙,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