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二六二章 谷中兇案

風從身后吹來,原野上的草都朝著前頭彎了腰,池時腦后的發絲朝前飛舞著,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三百年的話有些貪心,那你就再活兩個三十年好了。”

周羨輕松的笑了出聲,“好!池九爺一口唾沫一口釘!”

池時說完,腳輕點地,突然提起了速度,一溜煙的功夫,周羨已經只能遠遠地瞧見她的背影,他無語的嚷嚷出聲,“又來這招,不守武德!”

他說著,一口氣提了上來,朝著池時猛地追了過去。

黎家的天兵谷,從天上往地下看,形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鑄造爐,傳說中黎家先祖遇到了神似小算仙崔江晏那樣的“高人”,神神叨叨地拿著司南掐指一算,給尋到了這么一個鑄啥啥成的寶地。

打那之后,黎家人便全都遷徙來了此地,占谷為王,自成一派了。

夜已經深了,站在哨樓上的兩個憂心忡忡的來回踱著步子,舉著火把時不時朝著外頭張望著,天兵谷只有這么一個入口,四周都是叢山峻嶺,易守難攻。

“來這里做什么?雖然咱們輕功好,但這陡壁太過直滑,怕是得有飛爪方才能行。”周羨瞧著,皺了皺眉頭,他同池時強行提氣,雖然也能上,但萬一一個不慎,被飛鳥啄了屁股斷了氣……

那就要立馬上演悲劇,摔成肉泥。

蹲在草叢里的池時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我是那種偷的人嗎?當然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池時說著,扯下了腰間的鞭子,邁著大步,窮糾糾氣昂昂的朝前走去,沒走幾步,便繞了個彎兒,走到了離那山門半里地的一處壁前。

周羨一頭黑線的跟了過來,“咱們不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么?”

他還真當池時那么勇,上前直接報上大名,喊出自己師父師兄的名號,然后二人被砍成一團肉泥!

池時回過頭來砸了砸眼睛,“當然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不然的話,你以為我師兄當年惹下那般禍事,綠了黎申,是如何全身而退的。本門派自有妙計,不然你以為胸口碎大石是白練的嗎?”

周羨一聽,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見池時扒拉一下草叢,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露出了光滑的山體。那山體下邊,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還是被人鑿開的,有一塊石頭,四方都裂出了一條縫兒。

因為嚴絲合縫的,是以這地方就算是叫人瞧見了,那都不會產生懷疑,畢竟也沒有誰有那么厲害,將這裂開的山石摳出來。

周羨正想著,就瞧見池時徑直的走了上去,馬步一頓,氣沉丹田,從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來,對著那石頭一扎,那石頭像是一塊豆腐似的,瞬間沒過了匕首。

池時有了手柄,輕輕一拉,沒有發出任何周羨預想中的巨響,那石頭像是空心的似的,輕松的便被拉了出來,“愣著做什么?趕緊的,一會兒該有人來了。”

周羨來不及多問,一個閃身走了進去,就見池時將那匕首拔了出來,也跟著走了進去,然后故技重施,又將匕首扎進了里同那一面山壁,輕輕一拽。

好家伙,那山壁又重新被拉了回來,嚴絲合縫的。

此處偏幽,四周都是茂密的草叢,幾乎看不到人,池時對著周羨招了招手,領著他飛奔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便在一處樹冠中停下來。

周羨詢問的看了池時一眼,池時眼中帶了笑意,“我師父留下來的暗道。從師兄勾搭了薇娘,他便摳下了這么一塊石頭來。當然了,這推大石的功夫,除了我同他,應該沒有人能做到了。”

“也不算危害天兵谷。我師父行事乖張,異于常人,你習慣便好了。我就是因為太過正直,方才失去了掌門之位。”

池時說著,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唏噓。

周羨正要說話,就聽到下面嚷嚷了起來。

“二叔,二叔,不好了。貪狼,貪狼劍又流血了……”

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對勁起來。

這里是偏遠的山谷,他們先前從桃花源來,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現在都已經睡了一個囫圇覺了。可是這黎家的天兵谷里,卻是燈火通明的。

雖然也安安靜靜地,可燈都亮著,誰也沒有睡。

黎家那四方的院子里,一個束著發冠,穿戴著整整齊齊的,他一臉驚駭的拿著手中的劍。那是一把通體鮮紅的劍,沒有劍鞘,看上去比一般的劍要窄上一些。

遠遠看去,像是一條紅色的色。

可隨著拿著劍的人手一抖,那鮮紅色的劍像是融化了似的,紅色的水滴落在了地上。

“血!二叔,這下你相信我沒有撒謊了吧!我沒有殺風叔,這回你們都看了,我沒有騙人。貪狼劍掛在墻上,突然流血了,然后……然后就又要死人了……”

他的話音剛落,院子里一下子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短打的男子,快速的跑了進來,對著院子的黑影處拱了拱手,“不好了!二爺,死了……這回是水叔死了……被人一劍割喉了……”

陰影中的人輕輕的嗯了一聲,走了出來,月光打在了他的頭發上,將那半頭白發照得發亮。

他仰起頭來,朝著池時同周羨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何方宵小,夜訪我天兵谷,有何貴干?我數三聲,再不出來,休怪刀劍無眼。”

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輕輕地跳了下來,她轉了轉手中的鞭子,“池時。打鐵的就是身體好,比我師父活得長,黎叔。”

周羨聽著,朝著那半頭發白的人看了過去,只見他生得五大三粗的,一個酒糟鼻子,也難怪未過門的妻子薇娘被美色所迷惑……原來這就是黎酉。

那黎酉一聽池時二字,提劍便重來,對著池時刺去。

池時輕輕一閃,躲了過去,“你不想知道,貪狼是如何殺人的?你們族中得長老,又是為何一個個的在月圓之夜暴斃的嗎?”

黎酉一驚,憤怒的朝池時刺出了第二劍,“是你!”

池時搖了搖頭,“我殺你黎家人,還用弄這種把戲?那不是想殺就殺!”

周羨聽著,倒吸了一口涼氣,池時這是生怕他們死得不夠快啊!

可那黎酉卻是收了劍,強壓住了怒火,“我聽說過你,你是朝廷鷹犬,使鞭子的,不使劍。你曾祖父,是名震天下的第一仵作。”

池時點了點頭,“我來這里,是有一樁買賣要同黎叔叔談。”

黎酉搖了搖頭,“殺妻之仇,不同戴天,永無和解之日。”

池時翻了個白眼兒,“仇多不壓身,不是我說,你們黎家在我派仇家名單里,那都排不上號。你愛解不解。我替你解決貪狼劍,你把黎家的鎮玲瓏借我一用。”

“我用完歸還之后,一出山谷。你可以即刻向我尋仇,若是砍死我,那也是江湖恩怨,與人無憂。當然了,你想砍死我,得再投胎個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