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三一零章 消失的寶物

姜尚書神色凝重了起來。

有些事情,不說二人都能夠明白。

誰會帶一個空包袱皮來逛青樓?方春梁之前受了大驚嚇,都顧不得上下級,直接奔去姜府求助,在這么失魂落魄的時候,還要一直帶著的東西,絕非一般。

可如今,這個東西,卻是不見了。

池時想著,將那個包袱皮,放在了桌案上,輕輕地打開來。她湊近了幾分,說道,“包袱皮很新,外頭都完整得很,里面卻被掛毛了,說明里頭包著的東西,有尖銳的棱角。”

“這是什么?”池時說著,伸手過去沾了沾,又放到了鼻子間聞了聞,突然臉色一變,“是香灰。”

“香灰有什么問題么?你好像知道了什么”,姜尚書見池時面色不好,也伸手沾了沾,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聞起來像是熏衣服的香,不過這味道很特別,我還是頭一回聞到。”

池時見他吸了進去,忙走到了窗邊,開了窗子,“大人若是不想讓我知曉,你心中最怕的是什么東西,那就……”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瞧見姜尚書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像是一只猴一般,快速的躥上了桌子,站在了下頭,面色驚恐的看著桌子下面,“毛毛蟲,好多毛毛蟲……”

池時正要將他拍清醒了,就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你怎么來了?”

周羨倚著門框,手中搖著扇子,“當然是來給某人撐腰的。夏大人都告訴我了。楚王府有案子,我怎么能不來……”

他說著,拿著扇子指了指姜尚書,“姜大人怎么了?早朝的時候,可沒有人比他更較真了,誰瞧了不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里干干凈凈的,哪里有什么毛毛蟲?”

“不是,姜大人都做了尚書了,還怕毛毛蟲?”

周羨說著,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

那畢竟只是一些香灰,姜尚書在桌子上跳了一通腳,便清醒了過來,聽著毛毛蟲三個字,他老臉一紅,快速的跳下了,將手背在了身后,面無表情的清了清嗓子。

只不過那通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周羨嘿嘿一笑,“大人老當益壯,佩服佩服。”

姜尚書全當沒有瞧見他,對著池時說道,“所以,方春梁跟我說聽到了鬼哭狼嚎之聲,覺得是水中得冤魂跟著他來了這里,是因為這種香?你知道香的來歷?”

池時白了周羨一眼,對著姜尚書點了點頭,“沒有錯。這種香是放在一個玲瓏塔里的,看著是一個塔,但卻是一鼎香爐,出自安陽耿家。”

“耿家擅長制香,雖然在北地籍籍無名,但是南下湖湘江浙一帶,早些年頗有名氣。耿家多制一些尋常香料,但也出了個性子帶邪的人物名叫耿秋陽。耿秋陽年少之時,闖蕩江湖,以兩種香聞名天下。”

“這頭一種,名叫鎮玲瓏,類似麻沸散,常在解毒之時用”,池時說著,看了周羨一眼。

當時周羨在桃花谷解毒的時候,他們便先去天兵谷借了這鎮玲瓏,萬萬沒有想到,回到了京城之后,居然遇到了同這產生關聯的案子。

“第二種,名叫喚九幽,類似迷魂香,會喚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懼,讓人產生幻覺。耿秋陽憑借這兩種香,在江湖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但是后來,江湖沒落。耿秋陽同一個女子成親之后,浪子回頭歸隱田園。將手中的鎮玲瓏,送給了江湖友人;他帶著喚九幽一道兒隱姓埋名,不知去向。。”

池時說著,嘆了口氣,“當然了,這個不知去向,只是對于別人而言。據我所知,他一直住在安陽,而且在五年之前,便已經死了,喚九幽也不知所蹤。”

“你是怎么知曉的?我聽說你來京城之前,從未離開過永州……”姜尚書好奇的問道,又偷偷地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都說池時嘴毒難相處,這么一看,分明就是個乖巧的小孩兒嘛!

“哦,沒什么,是我師門的仇家。我師父師兄到處惹事,為了避免走在路上被人砍死,我們總歸得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辦法。”池時淡定的說道。

周羨一聽,噗呲一下笑了出聲,池時那畫滿了紅點點的仇人分布圖,簡直直接映入了腦海之中。

池時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又道,“這就很奇怪了,耿秋陽退隱之后,并沒有回去耿家,而是隱姓埋名。他一個江湖人士,方春梁怎么會同他有了牽扯,還拿到了他的遺物?”

“先前姜大人沒有說錯,正是因為有這香在,所以方春梁方才會神志不清,以為自己看到了鬼。之前只是初步的驗尸,他的身上的確沒有出現致命的傷痕。”

“不過據我推斷,他應該是在巨大恐懼的情況之下,引發了心疾,然后暴斃的。具體是不是這樣,要等我把尸體抬去楚王府,剖開看一看就知道了。”

“但死在這香之下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姜尚書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手輕輕一顫,所以他之前到底是瞎了什么眼,方才認為池時是一個尚未長大的,連青樓都沒有聽說過的單純小孩!

剖開,剜心么?

池時像是沒有注意到他一般,又接著道,“按照老鴇的說法,命案發生之后,便立即鎖住了門,我檢查過了,窗戶還有門都沒有被人闖入的痕跡。”

“那么方春梁死了之后,這里就成了一個密室,平白無故的,放在包袱里的東西,怎么會不見了呢?我們下一個要見的,便是當天在案發現場,同方春梁在一起的桃紅。”

池時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之前那間被鎖起來的屋子,本就是桃紅的。出事之后,她生了病,老鴇便將她挪到走廊另外一頭的屋子里去了。

池時一行走快步的走了過去,門沒有鎖,扮掩著。

她皺了皺眉頭,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被褥衣物扔了一地,一旁的小爐子上,放著一個藥罐子,里頭的水已經開了,黑黝黝的藥水噗噗的噴了出來,讓整個屋子,都是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在床榻之上,一個頭上裹著布巾的姑娘,口中塞著一塊白布,手腳都被捆著,梨花帶雨。

一見到有人進來,她激動地嗚嗚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