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四二二章 童家千金

周羨仔細一瞧,頓時一愣,“這不是惠安公主府的童筱嗎?”

見池時皺眉不解,周羨旋即又解釋道,“惠安公主應該說是我的姑母,嫁給童國棟為妻,童國棟新赴安陽,童筱是他的庶長女。”

池時一聽,若有所思起來,周羨說得不詳細,可短短一句話,卻是飽含深意。

想來那惠安公主是庶出的,同先皇并不親近,是以周羨方才說,應該是他的姑母。童筱是庶長女,公主不可能做妾,那童駙馬府中有其他女眷,還搶在公主前頭,生了庶出的子女。

童駙馬剛剛去了安陽,童筱便死在了一個平頭百姓開的團子鋪里,倒是離奇。

池時對著周羨點了點頭,“你是怎么認識她的呢?”

周羨正準備去缸中撈尸體,聽到池時這個問話,一個激靈。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書上說的靈魂拷問來了!他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池九爺帶著醋味兒的問話,這不終于叫他等到了。

“咳咳”,周羨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調整了自己站的角度。

他已經對著鏡子試過了,從這個角度看他,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頜骨。

“是這樣的,童筱……”周羨說著突然一頓,他扭頭看向了池時,也顧不得美了,“她問我認不認得鬼生,就在前不久韓王府的一次宴會上。”

池時挑了挑眉,“然后呢?”

周羨搖了搖頭,“我自是不知道,那會兒我不光不知道鬼生是誰,連童筱是誰都不知道。她是跟著惠安公主還有童安一起來的。童安是惠安公主的女兒。”

“童安嘴甜,很受太皇太后的喜愛……”

周羨說著壓低了聲音,湊到了池時的耳邊,“童安與童筱都是太皇太后給關曳選的王妃人選之一。”

池時點了點頭,指了指童筱的腳,“你抬那邊,我抬這邊,咱們先驗尸。”

周羨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失望起來,這壇子醋,好似不怎么酸啊!

想歸想,他還是手腳麻利同池時一道兒,將那尸體從大水缸里抬了出來,放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眾人,靜距離的看到了尸體,一個個的都捂住了嘴,忍不住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

那孫三娘更是慘白著一張臉,擋在了她的夫君秋生前頭,秋生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捂住嘴,看樣子分分鐘都能夠吐出來。

而銀香夫妻,則是站到了灶臺里頭,離得更遠了些。

“死者童筱,臉上有明顯被毆打的痕跡,牙齒被打掉了一顆。她的后腦勺撞在了桌角上,所以流出了血。衣衫前襟被撕扯壞了,應該是有人有意侵犯……”

池時說到這里,嘆了口氣。

童筱身為庶女,都能夠做汝南王妃備選,可見本身容姿學識,都是十分不錯的。

“死者十分抗拒,拼命抵抗,所以才招致了毆打。她的手指甲縫……”池時頓了頓,舉起死者的手,遞給了周羨看。

“有意思,遮掩痕跡不當的人,卻是細心的把她的指甲全都剪掉了。人,尤其是女子在抵抗的時候,通常會有手指去摳兇手。是以指甲縫里就算沒有皮屑,也會有一些布屑,絲線。”

“兇手的衣袖可能被扯壞了,或者是手臂,被人刨傷,這些都是死者留下來的證據。”

可如今指甲被剪得光禿禿的,里頭什么都沒有了。

“死者的脖子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這應該就是致命傷。應該是刀傷,傷口很深。根據墻上的血跡來看……”

池時說著,走到了那個殘留了血跡的桌角旁邊。

“死者受到人侵犯,頑強抵抗,與兇手打斗。在打斗當中,被人一拳打在臉上,耳環和牙齒,就是在那時候,陰差陽錯的掉進了肉餡盆子里的。”

“在后續的打斗中,死者撞到桌角,癱倒在這個地方,然后兇手用那把剁肉的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導致她當場死亡。刀砍到了動脈,血濺在桌子前方的墻壁上……”

池時看完尸體,走到了孫三娘面前,“孫耀還有銀香,夜里頭也是住在這里的么?”

孫三娘一愣,搖了搖頭,“不是的,離這里走幾條巷子,那里有個大雜院,他們夫妻就住在那里。那是我姨母還在的時候租下的,以前他們一家子都住在那里。”

“前不久我姨母病逝了。他們兩個一時之間找不著活干,我便讓他們來鋪子里頭了。那間屋子還沒有到期,他們就在那邊住著了。”

這話一出,那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老頭子,便張口說了起來,“這孫三娘子一看就不知道咋回事,她是個婦人,總不能還對一個小娘子起色心吧?那答案不是顯而易見么?兇手分明就是他的那個夫君秋名啊!”

“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不睡覺,偷偷跑到人家家里頭來了。這豈不是蹊蹺?照老頭子我看,這個唱戲的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模樣生得好,又是個會演的。”

“搞不好就是他勾了小姑娘來私會的!小姑娘單純得很,還以為遇到了如意郎君呢,哪里曉得,竟然是個披著人皮的狼,這不丟了命了!”

“還剪指甲,不是這家人,會知道剪指甲的家伙什藏在哪里么?兇手沒得跑了!”

那秋名身子一晃,嘴一張,兩行清淚便落了下來。

擋在他前頭的孫三娘像是點燃的炮仗一樣,一跳三尺高,那一臉的心疼,仿佛這一刻,她便是周幽王,而她夫君秋名,便是那褒姒一般。

“你這個老東西,吃了東西還沒有給錢呢,就敢在這里說瞎話!我夫君乃是正人君子,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當年他就是因為不想屈服于達官貴人,這才被人毒倒了嗓子……”

“三娘!”秋名聽到這里,悲憤的抓住了孫三娘的衣袖。

孫三娘眼眶一紅,搖了搖他,“這都到什么時候了,你還瞞什么?再不說清楚,他們都要當你是殺人兇手了!你那么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碾死一只,怎么可能是殺人兇手!”

池時聽著,看了周羨腰間的竹筒飯一眼,“現如今,我是當真沒有胃口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