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五零二章 噩夢再現

池時沐浴更衣,換上一件灰色繡暗銀花的袍子,用了幾塊豆皮,又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便同周羨一道兒坐了馬車,朝著沈家行去。

這會兒天色尚早,又下了大雪,街上沒有幾個行人,只偶有幾個小販挑著擔子,在寒風中吆喝著。

周羨拿了一個竹筒遞給了池時,“你昨夜一宿沒有睡,給你泡了一些參片,沒有冰糖燉的好,但能提升。這會兒不燙剛剛好,你喝一些。”

池時拿起竹筒,不客氣的喝了一口,見周羨沒有同在屋子里一般說旁的事情,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殿下,殿下……”

她剛喝了一口,就聽到了一聲呼喊聲,緊接著便是馬的嘶鳴聲,馬車停了下來。

周羨撩開了馬車簾子,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人,嗖的一下把腦袋探了進來,想著里頭的人,看不見他的臉,他又將斗笠摘了下來,在原地跳了跳,抖了抖身上的雪。

“曹推官這么急,可是有要事?”

曹推官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殿下,京城里發生了一樁案子,大人想要您同池仵作,過去看看。還容屬下上車再說。”

周羨皺了皺眉頭,給曹推官騰出了一個位置。他們正在馬路中間,雖然街上的人不多,但是到底太過于醒目,是以曹推官一上車,常康同久樂便立即將馬車挪到了路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曹推官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今日一大早,有一位夫人,突然來京兆府告狀。說是她的弟弟,被人殺死了。”

“若是一樁平平無奇的殺人案,我不至于來麻煩二位。可是這次格外的詭異。那夫人名叫姚顏,她她家中有一個弟弟叫做姚寶。”

“她說她之前做了一個夢,夢見弟弟姚寶被人殺死了。尸體被人捆得嚴嚴實實的,跪在他家附近的一處河邊,河水泡著他的腳,因為下了雪,那尸體一直喊著,好冷好冷,姐姐我好冷……”

“做了夢之后,她心中頗為不安,昨夜她弟弟一夜未歸。家中人遍尋不果,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夢,便去了河邊,果真在河邊發現了他弟弟的尸體,那死時的模樣,同她夢中一模一樣。”

“他被人五花大綁的拋尸河邊,身上全都被雪覆蓋了,全身上下,恰好只有穿鞋的地方,泡在水中,那鞋子泡漲了,像個大冰坨子似的。”

“姚顏嚇得夠嗆,立馬來了京兆府報案。”

曹推官說完,靜靜地看向了周羨同池時。

池時皺了皺眉頭,“如何證明姚顏是真的做了這個夢呢?畢竟腦子只長在她的肩膀上,誰也不能剖開看里頭到底有些什么?”

周羨一聽,搖了搖頭,“曹推官來找我們,是因為這個案子,并不是一個新案子。而是在六年前,發生過幾起一模一樣的案子。當時我們管那個兇手叫做入夢人。”

“后來,曹推官同蘇仵作破了這個案子,兇手是附近的一個神婆的兒子,死者的親人,都是去那個神婆那里,解過夢的。那神婆的兒子,偷聽到談話之后,便按照夢境殺人。”

“當時這個案子轟動一時,不過入夢人被抓之后,對所有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在當年便被秋后處決了。時隔六年……所以,你懷疑姚寶的案子,同當年的案子有聯系?”

曹推官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抿了抿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當年雖然入夢人承認自己就是兇手,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詳細說過自己的殺人動機,只說他覺得殺人有趣,所以……”

“想這樣的變態的連環殺手,我們遇到過很多個,有的時候,就是有這種沒人性的人,把人當畜生一樣殺害。”

“因為那幾名死者,只有神婆這么一個共通的地方,再加上疑犯認罪了……我同蘇仵作擔心的是,會不會當年我們抓錯了兇手,冤枉了好人。”

池時見他耷拉著腦袋,“哦”了一聲,“也許是有人模仿作案呢?曹推官你同蘇仵作,一看便是倒霉蛋子,這么厲害的真兇,哪里那么容易讓你們遇到。”

池時的話音剛落,就又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靠近,陸錦翻身下來,著急的跑了過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壓低了聲音,對著曹推官拱了拱手,“曹大人,不好了,又有三家人,都來京兆府報案了。”

“同今天早上姚氏說的差不離,都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身邊的親人死了,然后他們就真的死了,死亡的場景,同夢中那是一模一樣。都是昨天晚上死的。”

“這會兒已經不早了,三家人聚在京兆府門口哭,現在這個案子,已經傳開了。府尹大人叫您趕緊回去……”

曹推官的瞳孔一震,看向了周羨,他的聲音有些發干,“殿下,這一下子,同六年前,就是一模一樣的了……”

周羨點了點頭,他將懷中的錦盒掏了出去,沈家已經近在咫尺,可他們這一時半會兒,怕是過不去了。

“常康,你先將這個送去給沈夫人,便說我同池時有公務在身,晚些才能過去。你在那里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不管是錢也好,人手也罷,都按照沈夫人說的去做。”

常康點了點頭,接過那裝著玉佩的錦盒,朝著沈家走去。

周羨將馬車簾子放了下來,久樂一個揚鞭,馬車掉了個頭,飛馳而去。

河邊離得不遠,池時同周羨到的時候,周遭已經被京兆府的衙役們,用木頭的路障攔了起來。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大圈兒,都在那里指指點點的。

一走進去,池時便一眼瞧見了跪在河邊的尸體。

她快步的走了過去,看了看蹲在那里的蘇仵作,“死者有發紺的現象,看著倒像是窒息而亡的。”

蘇仵作聽到池時的聲音,抬起頭來,“可是脖子上并沒有手印,或者是繩子勒過之后的痕跡。也沒有兇手用力捂住死者口鼻,留下的淤青。甚至我連他的口鼻都仔細檢查過了。”

“并沒有發現用柔軟織物捂死留下的毛屑或者絲線。你說會不會是濕紙一張張的貼在臉上,而造成的窒息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