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擦不擦!”顧蕊氣哼哼地把手巾甩進水盆,忽地站起身來,雙手叉腰瞪著男人。奶奶的,好吃好喝伺候著他,他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竟敢如此囂張。
反正他傷口剛裂開,這會子不敢動手,也讓她嘗嘗反擊的快感吧。
陸凌風被濺了一頭一臉的水,當然十分不爽,冷哼著,“膽兒肥了是不是?”
顧蕊正在氣頭上,壓根兒就不怕他,當即還嘴,“就肥了你能怎么地?信不信我廢了你?”話落,她撿起根燒火棍子就對著男人胸前傷口處,大有一個“不”字就給他戳個窟窿的架勢。
陸凌風徹底沒氣了,誰叫自己現在是個傷者,要靠著人家呢?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能服了。
“好吧,你贏了。”他無奈地一攤手。
本來還打算要打一場惡仗的,誰知這男人今兒竟沒有窮兇極惡跟個煞神似的,她一下子愣住了,盯著男人,似乎想看看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有秋后算賬的心思。
這么一看,她就有些花癡起來,這男人先前頭發蓬亂著基本看不到他的臉,誰知這一洗頭之后,那張臉顯露出來,頓時就叫她移不開眼了。
就見男人兩道劍眉長挑,斜飛入鬢,俊眉修眼,鼻若懸膽,唇線優美。臉上的肌膚雖然是古銅色的,但越發襯得他陽剛英武、朗若明珠。
再加上他裸著上身,露出完美的八塊腹肌和硬朗的臂膀,別提多有范兒了。顧蕊都詞窮了,不知該怎么形容這男人。前世今生,她還沒看過身材、面容如此完美的男人。
她眼睛里頓時冒星星了。
從院子水井里提水的詠梅一頭闖進來,見兩人靜靜地對著,不知發生什么,提心吊膽地緩和氣氛,“這么快就好了?”
顧蕊這才清醒過來,含糊其辭,“好了。”
詠梅趕緊放下水桶,道,“熱水燒好,涼水放這兒了。”
不等顧蕊答應一聲,她就逃一樣地跑了。
顧蕊苦笑,梅姨這是把男人丟下給她一個人照料了?也罷,反正都怪她當初貪財,為了匕首上的寶石把人給拖回家的,她不負責誰負責?
不過讓她給他脫了褲子擦洗,她是萬萬不會干的。
“水放在這里,你自個兒看著辦。”她冷冷撂下句話,在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昂首挺胸地走出灶房。
陸凌風低頭看看那一盆清可鑒人的水,忍不住抿唇笑了:這小子,膽子還真不小。但,他喜歡!
晚飯十分豐盛,雞鴨魚肉俱全,又配了四個野菜:涼拌馬齒莧、涼拌蒲公英、蒸紫花地丁、蒸枸杞芽,顧蕊家堂屋的那張破舊的小飯桌差點兒擺不下。
詠梅又烙了一疊白面餅,熬了粳米粥,端到堂屋里,跟過年一樣。
顧仲書坐在炕上,顧蕊和詠梅把飯桌抬到炕中間,一家子就要都上炕吃飯。
顧仲書卻開口了,“蕊兒,今日多虧了那位壯士。他即是能走動,也把他叫過來一起吃吧。”
顧蕊愕然抬頭,沒想到她爹會這么說。不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應該的。
她答應一聲就要去,詠梅卻緊張起來,“老爺,畢竟是個外男,叫進來不好吧?”
顧仲書看她一眼,嘆口氣,“跟你說了別叫我‘老爺’,你還是改不了。”
詠梅忙蹲身,“這不是叫慣了改不了口嗎?當著外人面我不叫就是了。”聲音里帶著點委屈。
顧仲書笑了,“看你,不過說你兩句。我如今已是個廢物,哪里還配什么‘老爺’?”
“您可不能這么說,”詠梅慌的直起身來就去捂他的嘴,“您在我心里永遠都是老爺。”
話落,她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捂顧仲書的嘴,就有些訕訕地縮回去。
顧仲書也沒說什么。
顧蕊抿唇兒一笑,“好了,你們都別難過了,日子一天好似一天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完,她就去灶房叫那個男人。
陸凌風正枕著胳膊躺在草堆里,心情很是不錯。洗了頭又擦了澡,身子清爽了,他只覺得渾身的傷痛、疲倦一掃而空。
聽見響動,他朝門口看來,就見顧蕊一腳邁進來,直直走到他面前,笑著蹲下,“我爹叫你去堂屋吃飯呢。”
陸凌風一愣,旋即板起臉,“不去。”
顧蕊沒想到這人如此不識抬舉,主人叫他吃飯他倒拿架了,不由惱了,拔高聲音質問他,“為何?”
“你看我像是能進堂屋的人嗎?”陸凌風指指身下躺著的干草,斜著眼問。
原來是嫌自己住的地方不好啊。
顧蕊也不氣了,耐心跟他解釋,“我們也是借住的屋子,家里沒有多余的房間,你只能將就一下了。”
“怎么沒有多余的房間?”陸凌風瞪著她,跟她杠上了,“你爹娘住一間,你自個兒住一間……”
“這不就是了,那還有多余的房間給你住?”顧蕊攤攤手,明擺著的事兒嘛。
“我跟你不能住一間?”陸凌風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好似顧蕊沒有腦子一樣。
這下,顧蕊就傻了。
她是個女的,怎能跟他一間房?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詠梅跟顧仲書一間,那也是打地鋪的,為的是夜里能伺候他起居。而她自個兒住的是小屋子,只能容得下一張床一張桌。
如今這男人涎皮賴臉地要跟她睡一處,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
“美得你。”顧蕊豁然起來,拍拍手,哼一聲,“愛吃不吃。”
說罷,轉身要走。
陸凌風卻喊住她,“哎,有你們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顧蕊又氣得轉頭,對上他那雙煜煜生輝的眸子,咬牙切齒地罵,“有你這么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嗎?誰是誰的救命恩人?我當時要不把你給救了,你能有今天?還擱這兒扯微風呢,診金都欠著我的,還好意思跟我住?做你大爺的美夢去吧。”
罵完還不解氣,她又彎腰撿起根燒火棍子,就去戳陸凌風的胸口,“去不去?不然我給你戳爛,再把你撂到野地里去,看你還敢嘴硬!”
“真是個暴脾氣。”陸凌風這次倒是乖了,趕緊翻身坐起來,拽著她的燒火棍子就站起來,高大的身軀猛的高出顧蕊一個頭來,還戲謔地捏捏她的小鼻頭,“逗你玩呢,生這么大的氣?”
顧蕊氣絕,誰有這閑工夫在這里被他逗?還不是怕她手里的燒火棍子?
“哼,牽著不走打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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