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顧蕊只得停下腳步。
陸凌風趕上來,一把就把她的身子給扳正,一臉的不虞,磨了磨后槽牙,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誰是登徒子?”
顧蕊無奈地苦笑,她話說得夠清楚的了,好不好?
只是她的身份不能透露,可能在陸凌風的眼里就變得矯情了。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先把這貨的怒火給平息了比較好。
“那個,是我說錯話了,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弟這一回好不好?”她低聲下氣伏低做小,就是希望陸凌風不要再追究下去。
陸凌風愣了愣,沒想到顧蕊這么柔和,這可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自打他和她相遇,不是你損我幾句就是我損你幾句,兩人好好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她低眉順眼陪著小意的樣子,他還真有些不適應了。
見陸凌風不吭聲,板著臉,顧蕊以為自己還沒打動他,忍不住上前去扯他的袖子,輕輕地搖著,“好大哥,就原諒我一回吧。”
陸凌風的心軟得一塌糊涂,這孩子,怎么忽然變成這個德行了?他也沒想要跟她算賬啊?不過就是想嚇唬嚇唬而已。
面色緩了緩,他十分別扭地看著那只扯著他衣角的小手,心里又翻騰開了,這只手也太白太嫩了些吧?就算顧蕊年紀還小,可也有十五六了吧?想當初他十五六歲的時候,那手都跟蒲扇一般大,掌心都是老繭,曬得黑炭頭一般。
這孩子,平日里也并沒有嬌生慣養的,天天采藥曬藥的,這到底怎么養成的?
他納悶著,下意識地搖搖頭,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計較的?夜深了,你還不趕緊洗洗睡了?”
聽見他的話,顧蕊才松了一口氣,趕緊狗腿地拽了他的衣袖,道,“大哥說的是,我這就去洗洗睡了。”
言罷,自己就一溜煙跑了。
陸凌風笑著搖搖頭,背著手慢悠悠地跟上。夜晚的風吹過來,他的墨發揚起,水滴打在臉上,涼爽舒適,他才覺得這外頭的確比屋里更涼快些。
顧蕊心驚膽戰地跑進屋里,一把合上門扇,拴上門閂,激動地心怦怦直跳。好不容易求得這廝的原諒,這才爭取到先進屋的機會。
一會兒不管陸凌風怎么敲門,她都不會開門的。趁著這個機會,她要好好地泡個澡,舒舒服服地占了那張雕花大床。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顧蕊不怕死地想著,光想想都覺得想笑。這廝,剛才被自己低眉順眼的樣子給驚呆了吧?
陸凌風走到門口,嘴角還帶著笑,見那兩扇雕花木門嚴絲合縫地關著,他還有些不解,顧蕊這家伙,不知道他就在后頭嗎?把門關得那么緊干什么?
他伸手去推,發現紋絲不動。
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再用了幾分力氣,門扇依然沒動。
他嘴角抽了抽,敢情顧蕊這家伙跟他躲貓貓呢。
他隔著門扇喊,“小睿,開門啊。”
顧蕊不答,人已經躲在屏風后脫了衣裳。
陸凌風又道,“我是你陸大哥,快開門吶。”
顧蕊含笑邁腿進入浴桶,慢慢滑坐下去,溫熱的水包裹著她的身子,胸部黏糊糊緊繃繃的束縛感很快就消散開來,她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
門外的叫聲,她充耳不聞。
陸凌風耳朵貼著門扇,細細聽著屋內的動靜,除了幾聲水花翻騰的聲響,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一顆心忍不住懸起來,生怕顧蕊有個什么不測。
可轉念一想,剛才這家伙還在他前頭跑來著,怎么會有什么不測?分明是他杞人憂天了?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關心起她來,也許,是被方才她牽自己衣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給打動了?
啊呸,顧蕊一個大男人,怎么能用楚楚可憐這樣的詞來形容她呢?
陸凌風趕緊晃晃頭,把這滑稽的想法給甩出去。
他靜下心來,畢畢剝剝地對著門敲,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只好放低了聲音,“小睿,你開門,讓大哥進去啊。”
顧蕊閉上眼睛躺在浴桶里,只覺得身子無與倫比地輕松,但耳邊總有個聲音聒噪也不是個事兒呀。
無奈,她只得出聲,“陸大哥,我洗澡呢,你先在外頭涼快涼快吧。”
陸凌風聽見她的話,先是一松,繼而又火了,這家伙,虧他好脾氣地敲了幾次門,原來她在屋里洗澡呢。
只是她洗澡自洗她的,為何要把他關在外頭?
這屋子又不是她一個人住!
“你洗你的,我想進去歇著。”陸凌風極力壓著胸腔內的怒火,嗡聲嗡氣地對著門喊。
“大哥,我這個人洗澡怕人看,想單獨一個人洗,還請大哥見諒。”顧蕊嘴甜,反正他也進不來,索性就找了這個理由了。
陸凌風快氣死了,這孩子多不懂事啊,一句“怕人看”就想把他給打發了?
這大晚上的,他想睡覺了成不成?不想吹風行不行?
“你一個大男人,洗澡怕誰看?”陸凌風十分惱火,嚷起來。
顧蕊怕激怒他嗓門大叫人聽見,索性不理他,自顧自地拍著水花,哼起歌兒來。
門外的陸凌風聽見里頭的水花聲和唱曲兒聲,肺都快氣炸了。他還從來不知道,顧蕊這人還能耍賴皮!
看他等會兒怎么收拾她!
就這樣足足把他在外頭晾了半個時辰,顧蕊才洗舒服了,爬出浴桶,嫌棄地拿著陸凌風擦過身子的布巾,細細地擦干了身子,裹上束胸帶,穿了一身細布里衣,裹了頭發,這才慢條斯理地去開門。
“大哥,我好了,你進來吧。”她揚聲對著門外正抱著胳膊倚著墻的陸凌風說了句。
陸凌風慢慢轉過身來,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著,十分危險地瞪著她。
“洗得——舒服嗎?”他嘴角揚了揚,擠出一絲冷酷的笑,眼底卻閃著危險的光芒。
“嗯,很舒服。”顧蕊裝看不懂他的眼神,故作天真地答道。
說完,也不管他面色是黑是白,徑自轉身,直接一頭扎在那柔軟的大床上,還順帶著呼出一口舒緩的氣來。
陸凌風進屋,拴上門,陰惻惻地站在大床邊,見顧蕊好似什么都看不見,依然橫著爬在床上,不由冷冷開口,“給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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