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盛香

第176章:高臺上

“小姑娘在這里搗什么亂,還是回家去,找個人嫁了吧!”

“一介女流到此地來,怕不是瞧不起我們!”

“下去!便是死在此地也不用女子給我看病!”

滿座的質疑聲,他們的目光與言語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無情地扎進滿懷希冀想要幫他忙的玄兔的心口。

沈玉棠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說,‘向他們證明一下女醫者的實力。’

臺上,站在后方的江修文他們想要上前說幾句,幫一下陷入無助中的玄兔,可下一刻,玄兔的做法驚呆了眾人。

只見,玄兔從腰間的布袋里掏出幾根銀針出來,手輕輕一抖,銀針就精準無比地插進了臺下最近的一人的頸肩穴上。

只聽驚叫一聲。

那人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場中之人看到了這一幕,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玄兔趁機上前高聲道:“他沒有事,只是暫時動不了了而已,我想請諸位收回剛才的話,當然,現在不想收回沒關系,總有一天,你們會為方才所說的話而感動后悔,現在可以安靜地聽我說話了嗎?”

她高昂頭顱,顯露出與以往不同的傲氣與自信。

看到此刻的玄兔,江修文仿佛看到了在翡翠苑射箭的沈玉棠,同樣的張狂桀驁。

不愧是主仆。

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相似。

再一瞥,見到沈玉棠嘴角上揚的微笑。

那個被定住身的人氣急敗壞地道:“你要是大夫就不該做這樣的事,怎么能傷人呢?!”

他感覺全身有些發麻,像是隨時會倒下去一樣,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卷。

“是啊,你這是在傷人,沈公子,你們就這樣坐視不管嗎?!”

沈玉棠說了一句:“她做的沒錯,我為何要管,倒是你們,明知道現在鬧瘟疫,那些大夫不敢過來,現在有人愿意給你們看病,你們卻言語攻擊。

你當人家很想來這里,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誰想面對瘟疫與疾病,你們可以質疑她的醫術,她日后也會向你們證明她的實力。

再者,你們也多想想,如果玄兔不會醫術,我為何喊她來,讓她在這里被你們指責嗎?”

愚昧者容易被人蠱惑,總是會跟隨別人的想法而做一些不經思考的蠢事,方才的情況,有極少一部分人保持沉默,而絕大多數人被幾個白癡一帶動就失去了自己的想法,跟著叫囂。

所以,該罵的時候,她絕不會保持沉默。

沈玉棠再次將那些人說得羞愧不已。

沈公子說得對,人家小姑娘冒著危險而來,也不圖什么,確實不該惡語相向。

不過,其中還有些人不服氣,他們受到的教育就告訴他們,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其他事都不能做了。

玄兔在那些人再次發難質問前,大聲道:“誰規定女子不能行醫?我學了醫術,難道不該治病救人嗎?

今日你們若是說出是誰下的規定,我便從這里離來,不再踏足半步,若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今日你們就當聽我的。”

她清楚的記得公子說過,從古至今,從未有人說過女子不能行醫的話,只是有些醫術不便傳女子,加上世俗偏見,讓這些自以為是的男子有了這樣的認為。

天色變得陰沉,從西面飄來壓抑的黑云,起風了,很快就要下雨了。

但這件事沒結束前,誰都不能提前走。

玄兔站在那兒,看著底下的人說個不停,就是沒人說出史上到底有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他們問過其中讀書最多的人,得到的也是否定的答案。

玄兔道:“沒有人規定女子不能從醫,這一切都是你們男人的臆想,誰說女子不如男,而很多女子,我想不明白,同樣身為女子,為何也要對我惡語相向,你們難道也覺得女子天生不如男子,如果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改變你們的想法,但請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與我和平相處,我盡我所能給諸位治病,諸位也給我這個大夫應有的尊重。”

她稍作停頓,又道:“來之前,我與我家公子讓人制作了一批面紗,瘟疫很容易傳染,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們所有人都請戴好面紗,每日都用煮沸的水清洗面紗。”

她說完就走下臺,來到那個被她扎了一針的男子面前,取走他身上的銀針,解釋道:“銀針上有些許麻藥,所以你才動不了,等一刻鐘后會緩過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玉棠將分發面紗的事交給吳巖,也跟著離開了。

她追上了匆匆離去的玄兔,玄兔轉身發現是她,做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剛才緊張死我了,我去拔銀針的時候好怕那些人動手打我。”

沈玉棠拍拍她的腦袋,揉了下她的頭發,道:“是他們怕你才對,你剛才的氣場別提多大了,像是嚴厲的書院老先生。”

“公子別笑話我,我現在心跳還很快,走路都感覺有些虛。”

玄兔呼了口氣,剛才真的一直緊繃著心弦。

“你又沒說錯沒做錯,有什么好怕的,現在這種時候就要拿出魄力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沈玉棠鼓勵道。

玄兔道:“不是說有人患了瘟疫,我現在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癥,不能讓他們小覷了。”

看到她斗志滿滿的樣子,沈玉棠只說了句:“小心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可能一直將人藏在后方保護起來,那只能阻斷他們的成長。

那些質疑聲并不會因為玄兔的一番話而改變,所以,她讓葉鶴飛貼身保護玄兔,充當玄兔的下手,葉鶴飛也樂意至極,他在這邊的事情不算多,還有江修文他們在,所以他大部分時間是清閑的,現在有事可做,興許還能教訓一下這些不知好歹的人,他自然欣然接受。

瘟疫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而從東洲過來的人日益增多,被擋在城外的人多是身體狀況極差,或是已經被診斷出瘟疫的人,而這些人又會將目標放在城西新鑄成的萬人住所。

沈玉棠也不忍心將他們全都拒之在外,若是沒有患有瘟疫的人,自然可以進住所,患有瘟疫的,只能安置在先前的木棚里。

現在住所建好,木棚都空著,也拆了許多,將多余的木料進行重建,建成更堅實的木屋,能夠遮風避雨,與普通居民所處的屋子相差無多,只是里面住的都是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