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離開后,沒過多久,一個二十出頭,身著太一宗外門弟子窄袖青袍的年輕女修急匆匆的走進了陣法店,對伙計說道:“伙計,剛剛我師弟在你們店里買陣盤,結果少買了一套,托我過來補買。麻煩快點,我們趕時間。”
伙計看著她,不緊不慢的“哦”了一聲,取出兩套五行防御陣,說道:“承惠,五十塊靈石。”
年輕女修微愣:“這么貴?明明初級陣只賣四十塊靈石一套。”
伙計笑瞇瞇的回應:“令師弟選的這款,是小店里最貴的。”
年輕女修略一沉呤,匆匆付了靈石,走人。
“歡迎下次光臨。”伙計目送她離開。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店鋪門口,伙計扯起嘴角輕輕一笑,從柜面上的靈石堆里分出十塊,收進自己的腰包,其余的倒進柜臺后面的大木箱之中。
好吧。他剛剛騙了那年輕女修。
不過,那年輕女修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敢拿全部身家出來賭,年輕女修與之前進店來賣初級聚靈陣和五行防御陣的小道友,他們兩個肯定不是什么師姐弟。甚至于,年輕女修極有可能是那小道友的對頭。在這條街上當了多年的伙計,這種太一宗里的窩里斗,他看得太多了。
哼哼,下作娘們,誆到老子頭上來了!伙計表示很氣憤,反手就將從沐晚那兒收到的五行防御陣翻倍賣了一套給她。
誆這種人的靈石,他安心得很。
年輕女修正是胡珊珊。
今天,胡珊珊剛好也是到外門坊市來出售一批靈符。沒想到碰到會沐晚。上一次,任務處的李管事退還靈石之后,回去真的立刻閉關了。而沐晚又一直深居簡出,鮮有出來行走。胡珊珊也苦無對策。所以,當無意之中看到了沐晚,她在心里不由念了一句“天尊保佑”,立刻暗中捏了一枚下品斂息符,偷偷的遠遠跟在沐晚后面。
她不是頭次做這種事。自以為手法老到,行事隱秘,卻踢到了香香這塊鐵板而不自知。
買到五行防御陣后,胡珊珊暗自揣測:那個凡人界來的小雜碎買了符。又買五行防御陣,想做什么?莫非他要去后山做任務?
心思一轉,她急急的看向街面,尋人。
而沐晚出了陣法店后,見離關市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轉身去地攤街閑逛。
路過一個賣靈酒的攤位時,香香在空間里用神識說道:姐姐,香香要買些酒曲。
沐晚也用神識問道:你搞到方子了?
香香“嗯”了一句。
除了酒曲,還要什么?
香香報了一個清單。除了酒曲以后,她還要買蒸屜、細紗布、盛酒的壇子等。
沐晚聽完,加了一樣:還要靈米,是吧?要什么等級的?要多少?
香香在空間里對手指:香香不急著釀酒。等我們的新靈米下來了,再釀也不遲。
她自個兒不能出來上街,而主人也是偶爾才會上一次街。等靈米下來后,主人未必會有空上街。當看到有人賣酒曲。她才想到提前準備一些。
沐晚知道她是閑得發霉,才想到釀酒打花時間。是以,大方的說道:你姐姐我今天小賺了一筆,靈米又值不了幾個靈石,要多少,你盡管說就是。早些釀出來,我們就能早些喝上靈酒。
香香這才報了一個數:買一百斤下等靈米,香香要先試試手。
沐晚爽快的應下了。將酒曲等物買好后,她走到第一地攤街,找到馬小丫買了一百斤靈米。
馬小丫上次一舉賺得兩塊靈石的車馬費。從此,信心倍增。她不再窩在家里做繡活,而是主動跟家里包攬下擺攤的活兒,天天出來練攤。
看到老主顧。馬小丫很熱忱,稱給得足點的,又另外再送了兩斤。
收好靈米,沐晚起身欲離開。結果,她剛轉身,只見眼前閃過一道青影。有人徑直往她身上撞過來。
沐晚的逍遙八步已經大成,儼然成為了一種本能。是以,此刻,她的身體比她的意思搶先一步做出反應,略一轉腰,果斷避開之。
那條青影連她的袍角都沒有沾到。“叭唧”,來人在她身側摔了個大馬趴。
香香在空間里很是惋惜:是胡珊珊!可惜,連油皮兒都沒有擦破。這家伙的皮好厚哦。
胡珊珊摔得很難看。平地里摔跌,對于修士來說,還真是件稀奇事。周邊的目光齊刷刷的聚集了過來。
沐晚用腳趾頭都猜得出來,這家伙這一出唱的是什么把戲——胡珊珊應該是想故意狠狠的撞一下她,然后再道歉,再與她攀同門關系。當然,此舉肯定是心懷鬼胎,絕對不是要和她做朋友。
看來,外門任務處還沒有姓胡。胡珊珊在任務處動不了手腳,這是急了,才決定親自上陣。沐晚在心底里冷哼一聲,故作驚訝的輕呼,關切的走上前,蹲下身子問道:“這位師姐,你還好吧?”畢竟都穿著一樣的弟子青袍,是同門哩。就摔在她的身邊,她也不好裝著沒看到。
她看了對方一眼,心道:原來胡珊珊長這模樣啊。
早在剛進宗門的第二天,她就聞其名,今兒才得以見其人。都說修真界無丑女,不過,這一位長得并不漂亮,只能說是五官清秀,相貌平平,身段也尋常得很,是典型的一扔到人堆里,就立馬消失不見了的路人類型。
當街摔了這么一下,胡珊珊羞愧得粉頸通紅,氣得只差沒有吐血,在心里惡狠狠的罵著“小雜碎”。
本來她是計劃把小雜碎撞倒,令其了個大丑的,然后,她再以宗門師姐的身份上前將人扶起來,噓寒問暖,以示關心。于是,她就與小雜碎混熟了。混熟之后,她才能摸清小雜碎的底細,便于行事。
然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雙方調了個。現在摔在地上的卻是她,在一旁發揚同門之誼的竟是小雜碎。
更令她難堪的是,小雜碎沒有第一時間扶她一把,而是嚷嚷著“你還好吧”!
半條街的人都看過來了!有木有!
老娘好個屁呀。只想一拳捶死你個雜碎,有木有!
偏偏她還不能在臉上顯露出一絲絲憤怒——自己編的戲,含著淚,也要演完。不然就白白的出了一個大丑。
“唔,我沒事。”她粉面含羞。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多謝師弟。”
沐晚擺擺手,道了聲“沒事就好”,準備離去。
胡珊珊趕緊貼上來,伸手撩起垂落在腮邊的一縷碎發,眼波流轉,軟聲細語的問道:“我叫胡珊珊,還未請教師弟高姓大名呢。”
“好說。”沐晚抱拳,笑道,“沐晚見過師姐。”
“原來是沐師弟。沐師弟好面生。是新入宗門不久吧?這一帶,我都很熟。如果沐師弟還想買什么,不妨跟我說說,我可以給沐師弟推薦幾家物美價廉的老店。”
沐晚抬頭看了看天時,婉言相謝:“多謝胡師姐美意。改天吧。今天想買的都已經買齊了,我準備這就回去了。”
胡珊珊連忙說道:“唔,巧得很,我也要回去了呢。相請不如偶遇,剛好可以和沐師弟作個伴。”
就知道姐無論去哪里,你都會“巧得很”滴。沐晚笑了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能與胡師姐順道同行,沐晚榮幸之至。”
小雜碎倒是長了張甜嘴巴。胡珊珊眼底飛快的掠過一絲不屑。
沐晚裝作沒看見。待走出外門坊市,她祭起祥云劍,跳上去。
見她使的飛劍都是一柄上品法器。胡珊珊是各種的羨慕嫉妒恨,心里又咒罵了一聲“小雜碎”,面上卻分毫不顯,又是纖手撩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今天沒帶飛劍。不知沐師弟可否捎帶我一程?”在太一宗,飛劍是要求弟子自備的。法器很貴。她攢了足足三年的靈石,才淘換來一把飛劍,并且還是把下品法器。可是這個凡人界來的小雜碎,卻用的飛劍卻是上品法器。
再聯想到小雜碎買個初級防御陣都要選最貴的,胡珊珊自慚形愧之時,心里暗自發狠:老娘在宗門里混了這么多年,修為也比他高出兩個小境界,竟然當不得一個剛從凡人界里出來的小雜碎。憑什么!不收拾掉他,簡直是天理難容!
同時,香香也在空間里吐槽:長成這模樣,也敢學人家以色誘人!惡心死了。
沐晚也想看她接下來想做什么,于是,很大度的說道:“沐晚樂意為師姐效勞。請!”
胡珊珊縱身躍上祥云劍,遙指東北方向,嬌笑道:“沐師弟,我就住在北邊。沐師弟,你呢?”
香香翻了個白眼,哼哼:明知故問!
沐晚據實以答。
胡珊珊“呀”的輕呼,伸手輕掩紅唇,驚道:“那是伍師兄以前住的地方!沐師弟,你好厲害哦。”
沐晚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胡師姐過獎了。我不過是運氣好,剛好伍師兄那時入選內門,寶山空出來了而已。”
一路上,胡珊珊東一句,西一句的沒話找話。她看似隨口,實則是有心打探。
可惜,她碰到的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六歲奶娃娃,而是兩世為人的沐晚。說到套話,就她這點道行,沐晚完全可以當她的師父。是以,一路上,兩人天南海北的聊得甚是熱鬧。然而,胡珊珊卻沒得到幾句有用的信息。
當到達胡珊珊山上空的時候,胡珊珊熱情的邀請沐晚進去喝口茶。沐晚借口與宗門長輩有約,婉言謝絕了。
看到她腳踏祥云劍,揚長而去,胡珊珊再也掩飾不住,氣得五官都挪了位,惡狠狠的呸道:“小雜碎,且讓你多得意幾天!”
在路上,香香忍不住,終于用神識發問:姐姐,你明明知道姓胡的不安好心,怎么還好心好意的送她回來?換作是香香,沒當場扇她幾記耳朵,已經是客氣的了。
沐晚輕笑:越是危險的東西,越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香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句,下一息,便興沖沖的說起釀酒的事來:姐姐,回去之后,香香就可以釀酒了。只要七天哦,我們也會有酒喝了。
一回到沐晚山,香香便直奔水潭邊淘米,忙碌開來。
釀酒離不開水。為了便于她取水,沐晚也沒歇著,連夜幫她在潭邊搭了一間小木棚,專門釀酒。
第二天辰初,郝云天準點過來。他的眼睛極尖,一眼就看到了潭邊新搭了一間人字形的小木棚子,以及放在棚子外邊的十來個紅泥酒壇子。
轉過關來,他垂眸看向沐晚。
后者撓頭笑道:“我新得了個釀酒的方子。正在學著釀酒呢。”
郝云天收回目光,淡聲說道:“你先穿把針給我看看。”
“是。”沐晚飛手,將一百枚繡花針擲到十丈遠的地方。越是小的東西,扔擲起來,越是考驗腕力。她的腕力遠不及郝云天,所以,不得到借用“落英飛劍”的手法才能把那些細如牛毛的小號繡花針扔得那么遠。
里頭的門道自然瞞不過郝云天的法眼。他挑了挑眼,點評道:“這手暗器使得還行。以后要多練練腕力。”
沐晚一邊稱“是”,一邊開始串針。
經過五天的練習,她串針的方法在練習中不斷改進。現在,將紅絲線送到繡花針的上方時,她是將神識分成兩大股,輪流操作。即,一股定住紅絲線,同時擔負守護之責;另一股則又細分成五小縷,兵分五路,去尋找繡花針。撿到針后,立刻返回來串針。每一縷神識串好針之后,不再去尋針,而是轉換職能,擔當起守護紅絲線的職責。同時,原本擔當守護職責的另一股神識則分出一小縷,代替這一小縷去撿針……如此輪換。
五天下來,她在一個時辰以內,可以串針近六千次。
郝云天見了,也禁不住在心底暗贊了一句:好悟性!師尊的眼光真不錯。
然而,還是不夠。
待沐晚將扔出去的一百根繡花針全部串到紅絲線上,他說道:“要想第二輪進入前五十名,一柱香之內,最少要能串針三千次。”
一柱香的時間差不多是兩刻鐘左右。所謂一刻鐘,就是指用來計時的水漏上的一個刻度。通常一個時辰之內,水漏里的水面會降代八個刻度。也就是說,一個時辰等于八刻鐘,相當于四柱香的時間。
沐晚暗地里握了握拳頭:姐還差得太多,需加倍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