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常,你的鬼修真傳呢?拿過來,我幫你激活。”沐晚回過神來,如是說道。這會兒,恰好香香不在。不然,她看見了,又要提心掉膽好長一段時間。
常龍看了看門外。
沐晚笑道:“無妨。院子里住著的都是我們太一宗的尊長。”這就是太一宗代代相傳的做派:師道尊嚴。不僅僅是弟子要尊重尊長,同時,尊長們也要自覺維護師道。是以,窺探門下弟子的小秘密之類的行徑,絕大多數的尊長們也是不屑于去做的。
常龍笑了笑,攤開右手,掌心現出一卷古老的竹簡。
沐晚忍不住定睛細看。
卷首寫著四個古樸的金文。而她只認得后面三個字“道真傳”。想來第一個字就是“鬼”字。
聯想到望鄉臺、冥司、三生橋等處的名匾上寫的都是金文,她忍不住問道:“老常,你也認識金文?”
常龍說道:“認得的。常家是流傳了數百世的世家。雖然已經沒有人再使用金文,但是,常家有祖訓傳下,長房嫡長子必須學習金文。某自三歲起,就跟家父學習金文。”
“哦,是這樣啊。”沐晚心中一動,從灶膛里抽出一根柴火,滅掉火,在地上寫出藍碧璽靈珠上的兩個字,問道,“老常,這兩個金文念什么?它們對我很重要。”好吧,她確實是將信將疑。
常龍只是看了一眼:“扶搖直上的‘扶搖’。”
是那只金翅大鵬鳥的名字嗎?沐晚有些恍惚:謝謝你,扶搖。
隨后,她斂神靜心,自指尖逼出一滴心頭血,打到竹簡之上。
竹簡上泛起一道血色光芒。緊接著。它嗖的變小,鉆進常龍的眉心,不見了。
常龍閉著眼睛,身形微晃。待再睜開眼時,一雙虎目亮若星辰。他雙手抱拳,向沐晚長揖到底:“多謝沐姑娘,某已得到鬼修真傳。馬上就能正式修行。”
想起香香的話。沐晚試探著問道:“你有沒有什么不適?還有,你的修為,有沒有比先前增加?”
常龍搖頭輕笑:“那只是仙人滕錄下來的竹簡虛影。并不是真正的竹簡,自然不會傷到某。某現在只是得到傳承,并沒開始修行呢,修為怎么會增加?”
沐晚暗中松了一口氣。呵呵輕笑。貌似只有妖、魔講究血脈。而鬼則無血脈這種說法。
不一會兒,常龍吃飽了。他抱拳道謝:“多謝沐姑娘賜飯。某已經食飽。準備去月光之下修行。”
“行,你去吧。”沐晚揮手,撤了灶火。
她揭開鍋蓋一看,飯倒是全熟了。卻是一鍋冷飯。再定睛細看,靈米飯灰撲撲的,一點光澤也沒有。賣相連尋常的凡米飯都不如。
原來鬼吃過的飯,是這樣子的。這飯沒法吃了。沐晚往鍋里使了個去塵術。將之當垃圾處理掉。
走到外面,她一抬頭,就看到常龍盤腿坐在院中的空地上。月光如水,照在他的身上,閃閃發光。
這時,她收到老祖的一道神識:小晚,到本座房間里來一趟。
沐晚趕緊過去。
廣仁老祖盤腿坐在窗前的長榻上。赤陽真人也在,垂手侍立于榻前。
“弟子見過老祖,見過師伯。”沐晚抱拳行禮。
廣仁老祖問道:“小晚,院中那位陰客,可是你帶回來的?”
“他叫常龍,這次多虧他相助,弟子才沒有空手而回。”連同常龍前世的經歷,沐晚都據實以對。不過,她沒有提及獨眼與常龍的交易一事。
“哦,你已經收他為鬼仆。”老祖微微頜首,象是想起了什么,說道,“前世是位大將軍,使的還是長槍。唔,本座早年得了半件陰兵,正好是個槍頭。你拿去給他,看能否用得上。”說著,他手里一晃,拿出了一個兩尺來長的黑色木盒。
“多謝老祖。”沐晚雙手接過盒子,笑嘻嘻的道謝。老祖是劍君,賜下的東西絕對不是凡品。常龍還真有些鬼運氣!
廣仁老祖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赤陽真人與沐晚行了禮,一同走出房間。
“恭喜你收了一名鬼仆,小晚。”赤陽真人掏出一只上品儲物袋,“這里面有一些基礎的煉丹藥材,是小定給你的。而里面的丹爐,叫星月鼎,是小煜給你的,你先拿去試試手。”
“多謝師伯。呆會兒,弟子去跟陽師伯和林師叔道謝。”沐晚歡喜得很。
“好好學習丹道,莫辜負了老祖的厚望。”赤陽真人笑了笑,見她雙手捧著黑木盒,不空,遂將儲物袋直接放在木盒上。
“是。”
赤陽真人轉身回房。
沐晚收了儲物袋,捧著黑木盒子向常龍走去:“老常,老祖賜了件陰兵給你。”
常龍很是意外的睜開眼睛。
沐晚已經走到他跟前:“喏,在盒子里呢。”黑木盒子也不知道是用的是什么材料,輕飄飄的,涼嗖嗖。
后者站了起來,雙手接過盒子,將之打開。
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只一尺三寸長的銀色槍頭。槍尖形如龍膽花苞,修長鋒利,棱線分明。在月光之下,亮閃閃的,熠熠生輝。
“好一把龍膽亮銀槍!”常龍的眼睛亮了。臉上的陰氣全無,他神采奕奕的取出槍頭,拿在手里呼呼的揮舞著。
銀光鋪開,水潑不進!
“好厲害!”沐晚忍不住喝彩,“可惜,還沒有槍身。”
“槍身?有的!”常龍打住,取出那根兩寸長的銀色小棍。手一抖,銀色小棍立時變大。他將槍頭套在長棍上面,旋緊,固定好。于是,一桿威風凜凜的龍膽亮銀槍便齊活了!
常龍吸氣。迫不及待的在院子里使了一路槍法。
一時間,小院里銀光似雪,殺機重重。
好霸道的槍法!
戰意,起!
沐晚看得手癢,刷——,青云劍出鞘,左手捏成劍指。朗聲說道:“老常。比斗一場,如何?”
常龍也不含糊,長槍一晃。亮出架式:“來戰!”
沐晚將劍境壓制為劍招境,提劍沖殺上去。
“當!當!當……”
兩人半斤八兩,轉眼就拆了十余招。
小院里立刻熱鬧起來。
廣仁老祖居然是頭一個跑出來看熱鬧的。
隨后,赤陽真人和陽煜先后出來了。就連林定一也扶著張逸塵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都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常龍既是使槍的高手,又是久經沙場的大將,槍法霸氣,干凈利落。招招是殺招,將“一寸強”發揮得淋漓盡致;而沐晚手執三尺長劍,也是毫不示弱。太一十三劍象江水一般連綿不絕的展開,盡顯王者大氣。殺氣騰騰。
兩人槍來劍往,互不相讓,居然激戰了一刻多鐘。到底是沐晚稍勝一籌。常龍漸漸招架不住,現出破綻。
“當!”沐晚手腕力旋,一劍撩開了常龍手中的長槍。
后者哈哈大笑,執槍跳出戰圈,抱拳笑道:“沐姑娘劍法超凡,某輸了!”
沐晚執劍還禮:“承讓!”
廣仁道君很得意:“小鬼,小晚是筑基的劍修,你能與她斗這么久,身手不凡啊,很有前途。”
“沐姑娘竟然是劍修?失敬,失敬!”常龍很是意外。一個姑娘家以劍為道,以劍證道,著實難能可貴。
“我們劍道峰上的女劍修可不止我一個。師尊也是成名女劍修呢。”沐晚笑吟吟的收了劍。
常龍提槍,向廣仁老祖行了一禮:“在下常龍,多謝道君賜下神兵。”
廣仁老祖呵呵輕笑,受了他的禮,背負著雙手,轉身回屋。
沐晚看到張逸塵,禁不住歡呼的快步上前:“師叔,你可以出來行走了。”
月光下,張逸塵身如瘦竹,白發似雪,但是,容顏已經恢復了七成,看上去象是四十出頭的樣子。情況比先前明顯好得多。
他和以往一樣,伸出枯瘦的右手,輕輕揉了揉沐晚頭頂的道髻,眼里泛起點點星光:“小晚,幾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臉上“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與驕傲盡顯。話音剛落,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他收回手,用袖邊揩試眼淚,不住的說道,“好,好,好……”
林定一扶著他,也被他戳中淚點,眨巴著眼睛,努力抑住眼淚:“二師兄,歷經大劫,該高興才是啊。我們不哭!”然而,眼淚卻再也止不住,籟籟的直往下掉。
赤陽真人笑了笑,不聲不響的離開。
陽煜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張逸塵的肩膀:“小逸,回房先煉化丹藥吧。爭取快快好起來,到時也好陪小晚過幾招。你不是老說,小晚的劍法還是你教的嗎?說老實話,我一直就不相信。”
張逸塵含淚笑道:“當然是我教的。不信,你們問小晚。不過,我早就打不過小晚了。這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沐晚則童叟無欺的點頭:“在來宗門的路上,師叔確實傳了我太一十三劍。”
林定一抹了一把臉,故意不滿的說道:“二師兄,我的太一十三劍也是你傳的!你當初是不是漏掉了一些,沒有傳給我?怎么我就沒有‘勝于藍’?”
張逸塵瞪了他一眼:“誰傳你太一十三劍了?你明明是自己用貢獻點去藏書院兌換的劍譜,好不好?我當時不過略微指點了你兩次。大師兄當年也是這么指點我的。”
陽煜撫額:“臭小子!劍法不精,怪我啊。”
常龍走過來,站在沐晚身后,看著他們,眼底的笑意盡顯。他用神識對沐晚說道:原來,這才是正道。上下有序,兄友弟恭,其樂融融,這樣的大家庭,好溫暖!真令人羨慕。
沐晚回過頭來,笑得陽光燦爛:你也是其中一員啊!
常龍微愣,旋即,臉上的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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