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沐晚召出青云劍,腳踏罡步,疾疾如風。
一時之間,陣心內外,全是她的殘影。
劍影搖曳,青光如霜。就連黃長順也佩服得五體投地,果斷的又一次獻上自己的膝蓋——這一手,開陣式之起手式,使得真漂亮!父君當年亦不能及也!
每到一處方位,沐晚皆右手舉劍,先指上,以為天;再指下,以為地,同時,左手的流云袖亦甩得獵獵作響,口中號令:“八荒四合,穢氣分散;仙陣威神,使吾自然。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整個陣法之內,一片清明。陣內,“星光”升騰,匯于陣心,凝成一條炫白的光柱,剛好將沐晚整個兒罩住。
沐晚之精神為之一震,全身充滿了力量。
效果不錯。沐晚收劍,再次向五條光帶所指的方向依次執劍行禮,末了,再次號令:“各安方位,備守壇庭。急急如律令!”
黃長順等人就位之后,便離開了光帶,皆站在陣眼之東側。聞言,他們紛紛轉身,面向沐晚長立,抱拳回禮:“吾等遵令!”
至此,開陣式全部結束,意味著準備工作齊全了。
沐晚這才正冠整裝,在陣心位置盤腿坐下,雙手各自在胸前又掐了一道指訣,正式啟動五星接引陣:“一轉,天地動!”
嗖!一道金光自她的指尖迸出,電光石火之間,穿透了整個光柱。
“咔嚓嚓!”虛空晃動。
呼——,五條光帶聞令而行,徐徐轉動。
剎那間,“星海”緩緩移形換位。
五個陣眼處,原本堆放著一大堆上品元石。它們被堆碼得整整齊齊,高三尺三寸,長三尺三寸,寬亦是三尺三寸,有九百九十九塊之多。
光帶方動,流光溢彩的上品元石便迅速黯淡下來,由最外層開始,變作灰撲撲的,化成沙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剝落。
照這樣的消耗速度,這一堆的上品元石撐不了百息!
黃長順等人回過神來,趕緊的堆碼上品元石——之前,在書房里,散會之前,沐晚給了他們一人一枚儲物戒指,里頭裝的全是元石。其中,三成左右是上品元石,余下的全是下品元石。
添加元石的順序也有明確的要求:先加上品元石。待上品元石用光了,再加下品元石。
兩種元石的添加方式都是一樣的,堆碼成四四方方的一大塊,整體送到陣眼里。
為什么不準備一樣品質的元石呢?五人之中,無人問這個問題。
因為越是高階的仙陣,其啟動時,越是需要大量的精純的元氣。只有上品元氣才能滿足它們;
而啟動之后,仙陣的情況穩定下來,如果不變陣,只是保持平穩的運作的話,元氣的消耗會急驟降低,用下品元石足以維持。
在仙界,這是陣道常識。
眼前的陣眼象是一只張開大嘴的怪獸,其吞噬元氣的速度越來越快。上品元石的消耗以驚人的速度在節節攀升。
五人這才明白,沐晚為什么要派專人守著陣眼,添加元石。
真的兼顧不過來呀!
半刻鐘不到,他們的儲物戒指里的上品元石已經用掉了將近八成。
同時,他們驚喜的發現,上品元石的消耗達到一個峰值之后,轉眼,降了下來。
這是仙陣已然快要步入正軌的表相之一。
大家齊齊的長吁一口氣。
消耗慢了,添加元石的頻率自然也直線下跌。黃長順抓著難得的空檔,飛快的瞄向陣心方向——剛剛光顧著添加元石,他完全抽不出空來,看一眼仙陣的運轉。
結果,他被深深的震撼了。
此時,五條光帶轉得飛快,渾然一體,匯成了一個五光十色的巨大飛輪。
中間是陣心。那里有一個金晃晃的圓形光柱。隱約可見阿妹的身影。她應該是盤腿坐于其中。
這樣的陣形,好生奇怪,從未見過呢。黃長順聽了仙陣的名字之后,一直以為陣形會是五花陣的變式,有五個尖角之類的。很想再看得清楚一點。然而,陣眼里的元石堆只剩下了拳頭大的一團。又到添加元石堆的時間了。
他連忙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麻溜的堆碼上品元石。
又過了將近半刻鐘,余下的上品元石都耗盡了。黃長順飛快的看了一眼陣心方向。
巨大的五色光輪依舊,只是金色的光柱變得更加炫目。以他的目力,居然也覺得刺眼得很,不敢正視之。
阿妹的身影自然是看不到了。
就在這時,腳底猛的一震。
還好,他下盤穩扎得很,蹲在陣眼旁邊,只是身形微晃。
四周頓時“扎扎”的細響。
是要變陣了嗎?黃長順好奇的環顧四周。
只見,原本環繞在四周的“星海”,飛一般的往下逝去。那情形,仿若滿天的星星化成了流星雨。氣勢磅礴,驚心動魂,卻又比夢境還要美。
他定睛細看,這才發現,不是仙陣在急速下墜,而是這一處的陣眼一沖而起,在風馳電掣般的騰飛。
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好象就是陣心在下墜。平坦如鏡面的巨大光輪自陣心處開始,扭曲、下沉、拉長……
這些天來,黃長順以為自己的神經被雷得已經夠粗了,輕易再難被震撼。然而,看到此情此景,他發現自己的神經其實還不夠粗條。
天尊哪!
方圓半重界的虛空都在穩穩當當的變形!儼然是奔著變漩渦的節奏去的呀!
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黃長順隱約有所悟——五星接引陣應該是個時空類的陣法。他家阿妹通過此陣,直接由上而下,憑一己之力,打通了炎華界與一重天的虛空。虛空既然都被連起來了,渾然一體,阿妹要把飛升的仙人“挪”到哪座飛升池去,不是揮手而就之事嗎?
應該就是這個原理吧。
他看得驚心動魄。
可惜,接下來,他沒法看了。因為十息之后,陣眼好象飛到了一個類似于暗室的所在。他的四周是漆黑一團,寂靜無聲。
這時,他不由想起之前在書房里開會時,阿妹所言:給陣眼添元石,看似簡單,卻是一件超級無聊之事。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不能進食,能口水都不能喝……接下來的三兩天里,天天如此。沒有一定的定力,拿不下這活。
黃長順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原來,阿妹說的全是大實話,一點兒也沒有客套。”
如此甚好。這筆功德,他才能拿得安心啊。
于是,深吸一口氣,他斂去心中雜念,在陣眼的東側,盤腿而坐,接著堆碼下品元石。
親衛長和香香他們四個的情形也差不多。
震撼過后,他們都定下心來,安心給陣眼添靈石。
陣心處。
沐晚吐出一口濁氣,松開雙手的指訣,胡亂的抹了一把臉。
兩個手掌里,全是汗!
以她現在的道行,催動三重上品仙陣,那必須得拼盡全力。
剛才,她的道力耗至了警戒線之下,但是,陣法還沒變換到位。故而,她只能咬牙死扛著。
玉府仙殿里,大位高臺下的乾、坤二池陡然之間,跟煮沸了一般,“汩汩”的冒泡。
全身上下猛的直淌汗,跟下雨似的。
還好,在她的道力只剩下不到小半成的時候,五星接引陣總算變形到位。
而仙陣變形到位之后,她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得多:跟拔拉算盤珠子似的,飛升一個,拔拉一個,直接運用仙陣的力量,將他們的飛升通道拉到指定的飛升池里頭即可。
這活計挺輕松的。她連道力都不要動用。
有金色光柱的加持,沐晚能一眼看到炎華界整個界面的情形。
居高臨下,幾十條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的白線,正緩慢的向上攀升。而在“白線”的另一端,都有一個勤奮的飛升境道君。
沒錯,這些“白線”就是那些道君們全力在打通的天梯!
原來,在飛升池邊,看道君們通天梯,是這個樣子的呀。沐晚想起當年自己打通天梯的往事,兩個嘴角不由輕輕翹起,心情大好。
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步驟,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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