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仙嬌

第九七八章 連渣都沒有剩下

沐晚召出青云劍,又扯出一條天蠶絲帕子,將之緊緊的纏在右手掌中。

青云劍好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了。一道青霜覆上三尺劍鋒,青云的聲音響起:“主上,前面的那些裂縫很危險么?”

周邊是一片死氣。而灰蒙蒙的前面,就象是被打碎了,又重新拼湊起來的一樣,布滿了深深淺淺的裂縫。

青云是頭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那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細縫,象是一張張獰笑的巨嘴。它們隨時都能將他一口給吞掉,并且連碴子都不會吐出來。

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好。他忍不住出聲詢問。

沐晚一邊打結,一邊如實說道:“嗯。它們有很強的吸力,不可掉以輕心。所以,我先把你綁在手上,以防萬一。”

“青云也會很小心的。”青霜閃了閃,變成了一圈青色的光暈。

這是青云劍提高了警戒級別。

沐晚輕笑,緊了緊手里的劍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青光如虹,青云響亮的應道。

“好,我們走!”

沐晚的首要目標是找到正殿的那條時空裂縫。

因為原先充斥著這里的陣法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塌陷,所以,前面的空間扭曲的厲害。即便她有陣法圖,僅憑一雙肉眼,也無法確定方位。

于是,沐晚右手握劍,左手祭起破陣手印,小心的避開那些裂縫,一步一辨位,細細尋找。

大約一柱香的工夫后,她終于找到了正殿所在的那條時空裂縫。

就是前面三丈開外的淺亮色斷層!

沐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

走了四步,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突至。

那是時空裂縫的吸力,表示著,她已經走進了它的時空力場之間。

沐晚的身體不由晃了一晃。她立刻打住,增大注入到雙腿之中的道力。

接下來,她提著劍,嘗試往前面,走了一小步。身上受到的吸力果然變得更大。不過,因為腿上的道力也增加了,所以,她象生了根一樣,穩穩的站住了。

又往前邁出一小步。

受到的吸力更強。再增加道力……

就這樣,短短的三丈路,她走了二十六步。當她終于站到時空裂縫旁時,注入到兩腿之中的道力已然占去她的總道力的四成。

吐出一口濁氣,她反手將青云劍插在地上,劍身沒入一半。握著劍柄,可以化去不少吸力。這樣的話,她可以減少一些道力的損耗。站在時空裂縫的邊緣,要費的力氣可真不少。她感覺身上的道力跟退潮似的,驟減。按這樣的速度,她什么也不做,就僅僅是站在這里,最多還能撐一刻鐘。

而拄著青云劍,能夠省去近三成的力量。

可是,她若僅僅是站在這里,又有什么意義呢?

左手掐成一道指訣,“噌”的一聲,沐晚往跟前的時空裂縫里,彈入一道金色的劍氣。

立時,本來是筆直的劍氣,被扭曲、擠壓,跟麻花沒有兩樣。

沐晚知道,這是時空的斷層擠壓所至。

越往里,劍氣變形越厲害,也就意味著里頭的時空塌陷越甚。

因為對更高層次的時空法則有所領悟,所以,沐晚通過這道劍氣的扭曲程度,可以推測出它經過的地方的空間斷層情況。

不到兩息,道力耗光,那道劍氣晃了晃,“嘭”的一聲,消散開來。

沐晚又從換了一個角度,彈入第二道劍氣。

裂縫里擠壓得厲害,以她現在的道行,還不敢直接進入其中探查,只能用間接的法子。

如此,接連彈入了六道劍氣,沐晚終于摸清了里面的情況。

總的來說,和她預料的差不多,是里頭的陣法塌陷了。值得慶幸的是,陣心尚存,整個陣法還沒有完全毀掉。

陣法之所以塌陷,是因為上生星君把仙陣的生門陣眼與他自己連在了一起。于是,他與仙陣的生門,同命同理。也就是說,他在,生門在;他亡,生門毀。

因為生門被毀,于是,就引發了仙陣的塌陷。

不過,上生星君顯然是不諳陣道,對仙陣的篡改也只是生搬硬套。是以,仙陣只是塌陷,而沒有真正的自毀,也給沐晚留下了挽救的空間。

法門,早在制訂計劃時便已經推演出來了。前面的探查出來的情況,先后驗證了她的預測大抵正確。故而,她對自己的修補法門信心十足。

雖然是生門陣眼被毀,但是,仙陣諸陣眼唇齒相依,一變皆變。所以,不能頭痛醫頭,腳痛依腳。

沐晚再次祭起破陣手印,花費了二十來息的時間,找到了癥結所在——開門。

通常的陣,都是有八門的。開門,又稱乾門,和生門一樣,是其中一門也。

仙陣的生門被毀,其余七門因而移位,彼此相互傾軋,擠壓,于是仙陣便整個兒塌陷了。

現在,沐晚找到了癥結所在,就等于找到了亂麻中的線頭。至此,事情已然成了一半。接下來,她只要從開門陣眼入手,修復諸門陣眼,然后,再往諸陣眼里添加一定量的元石。這樣的話,仙陣便又能勉強啟用。

所謂的“勉強”是指,修復后的仙陣最多能延用十個時辰。然而,時辰一過,它又會重新塌陷。

造成這樣的原因是,東院的古木林盡毀。

整個東院其實是一個大空間陣嵌套小空間陣的大仙陣。而古木林其實就是這一個大仙陣的生門所在。上生星君用焚心將古大林煉化成傀儡一般的存在時,整相大仙陣的生門其實已經等于是被他煉化了。

一直以來,上生星君都在大肆吞噬各小陣祭壇里的青龍血氣,然后,再將其中的一小部分通過埋在體內的諸多母蠱反哺給古木林,從而使得大仙陣得以維持。

不過,青龍是魔,其血氣之中含有不少血煞魔氣。如果不采取相應的凈化措施,這些血煞魔氣在體內日積月累,上生星君縱然是饕餮,天生銅腸鐵胃,也扛受不住。不出百年,他也會和血魔一樣,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忍受經脈逆沖之苦。

父神的神位和十大神器都有鎮魔之效,主要是因為它們能化解血煞魔氣。

上生星君放著好好的魔圣尊不做,跑到仙界來,削尖腦袋,扳倒前任,謀上位,圖謀的便是父神的神位和十大神器。

話說回來,如果僅僅是因為古木林之故,修復東院的大仙陣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從他處大量移植仙木即可。

更嚴重的問題是,那頭該死的饕餮實在是太小器了。他每天吞食了被凈化后的青龍血氣后,再反哺古木林時,卻舍不得用精純的青龍血氣了,而是直接從各小陣里抽取一縷青龍血氣,灌入其中。

經過兩百多年的沉淀,古木林所在的地底,血煞魔氣甚重。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是仙界的祥瑞之地,東院卻無處不透著死氣的緣故。

也就是說,整個東院的四象已經被魔化。從這一點上說,大仙陣的陣基已毀。陣基不存,仙陣安在?即便上生星君沒有死,大仙陣也是遲早要徹底毀滅的。

估計到了那個時候,上生星君也啃光了所有的青龍殘骸。再將父神的神位和十大神器吞入肚腹,他抹抹嘴,走接走人就是。哦,如果那時大仙陣還剩點什么渣渣,他肯定會一并給吞了。

正是認識到了這一層,沐晚沒有想過要完全恢復神威殿——日積月累,沉淀了將近三百年的血煞魔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等他們花大氣力凈化了神威殿的土壤,只怕大仙陣早就徹底毀掉,不復存在了。

在之前給東帝他們的計劃里,她也將個中道理分析得很透徹。剛剛在紫徽閣開會時,三位仙帝都是贊同放棄大仙陣的。

沐晚所做的,只是暫且修復大仙陣:一來搶救一下青龍殘骸,二來讓仙官們來看看,上生星君都造了些什么孽,揭一揭天帝之流的真實嘴臉。

找到了線頭,化解這團亂麻便要簡單得多了。沐晚很快修復了乾門。

然后,除去生門,其余六門自動的復位。不過,還沒有維系一息,因為生門缺失,七門又搖搖欲墜。

沐晚眼明手快,掏出早就準備好了的一套陣盤,打入生門,重新撐住小仙陣。

于是,整個小仙陣晃了幾下,便穩住了。

象這樣的級別的仙陣,陣盤是扛受不住的。所以,那一套陣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耗。等它們全消耗沒了,便是小仙陣再次塌陷之時。

這個過程,沐晚事先推演過,是十個時辰。

小仙陣一穩定,原本是擠成渣了的陣中空間便象是變戲一樣的自行膨脹了起來。

那股強模的吸力立時消失。

沐晚提腳走入空間。

里頭的東西全毀了。整個空間里都是空蕩蕩的。什么古木、祭壇、青龍殘骸,統統連殘渣都沒有留下。

唯一剩下的,是空氣之中殘留有一絲淡淡的血氣。

沐晚聞了聞。那便是青龍血氣。因為父神的神位被事先搬了出去,所以,血氣甚是刺鼻,血煞魔氣濃度很高。

這點子血氣,能做什么?她聳聳肩,提著劍,轉身走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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