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直到感覺額頭一陣陣的刺痛,夏末如緩緩的睜開雙眼,房中一盞微弱的燭光左右搖擺,床邊坐著的是臉再度哭花了的馨兒。
“小姐,你感覺怎么樣,頭還痛不痛。。。”馨兒見夏末如醒來,用袖子擦干眼角殘留的淚漬,聲音一時間還緩不過來,帶著哽咽的哭腔。
“只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夏末如伸手向額頭摸去,上面已經被幾層繃帶綁好,剛開口說幾個字,便扯動還未凝結的傷口,臉色呈現出痛苦之色。外面天色已黑,想不到自己一覺,居然睡了這么久,安撫馨兒繼續道,“馨兒,我沒事,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著吧。”
“我一點不累,一定要在這里看著小姐才安心”,馨兒神色執拗,可忙活了一整天,忍不住打的一個哈欠出賣了她。
“你又不是大夫,留在這里也沒用,若是現在在這里累倒了,明天誰來照顧我。放心回去睡吧,這點小傷奈何不了你小姐家的”,夏末如換了種方式勸馨兒離開。
馨兒雖然還想強留下來,不過聽著有理,見夏末如的臉色比原來稍微有了點,有些不甘愿,卻還是叮囑了幾句合上門走了。
不久之后,敲門進來的是葉云,神色有幾分愧色,看來是對早上沒能阻止伊晨風一事耿耿于懷。
“夫人,都怪屬下當時沒能阻止將軍”,葉云距床邊一步的距離站立著,語氣帶有愧疚之意。
“葉大哥,他想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不過是受了點小傷,你別往心里去”,夏末如支撐著身子,坐于床上,客氣的道。雖然葉云身為伊晨風的副將,但對她還算照顧。
“既然夫人尊稱我一聲大哥,有句話,還希望夫人聽我一言。”三年前的慘劇重新上演,有些話本不應該開口,葉云實在是于心不忍。伊晨風平日里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只是唯獨對夏末如例外,他實在想不明白。
“有什么事,葉大哥你但說無妨”,見葉云語氣幾分踟躕,恐怕是不便開口,夏末如神態倒是自若,重回伊府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是個粗人,話說直白點,夫人不要見怪。我想夫人。。。還是離開伊府吧”,葉云猶豫一會,還是開口道,這應該是避免夏末如再受到傷害的唯一辦法。
“多謝葉大哥一番好意,只是,我是不會離開的”,夏末如的聲音輕柔,其實很好聽,但語氣篤定。在那些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她不會再一次倉惶離開。
“那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夫人多保重身體”,葉云聽得出夏末如語氣中的堅定,看來是下定了決心。他知道,她和伊晨風其實有一點很相似,一旦決定的事,絕不回頭。說罷,出了房間。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夏末如靠在床頭,側頭,眼瞳中映著的是攢動的火苗。身上有傷,心中也有傷,疲憊的眼皮,卻久久無法睡去。
黑幕籠罩之下的夜,看似很靜溢,卻暗潮洶涌,一層一層的波浪,等待著時機激起驚濤駭浪,休妻風波,僅僅只是個開始。
新的一天,厚云浮動,微弱的陽光忽隱忽顯,看似并不安分。馨兒端著一碗白粥,推門進到夏末如的房間,撅著嘴,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抱怨。
“一大清早,是誰敢惹我們馨兒姑娘了”,休息了一夜,夏末如原本失血的臉色,開始紅潤起來,馨兒是個直脾氣,喜怒都全擺在一張臉上,她一看就明白。
“那個叫什么蘇冰的,真是過分,明明知道小姐你受傷失血,需要紅棗補身子。卻跟將軍說口澀,想吃紅棗,然后將軍讓廚子把府中的紅棗全拿到她那去了,一顆也不剩”,馨兒看著手中端著的一碗什么也沒放的白粥,心中憤憤不平。有些話她還是強忍住沒說,怕夏末如難過。昨夜她已經交代廚子今早燉紅棗銀耳粥,今天一早伊晨風來到廚房,聽說是給夏末如的,直接把一碗已經燉好的粥倒掉,然后吩咐剩下的紅棗全給蘇冰。
“我想是那位蘇姑娘真的想吃而已,馨兒你可能誤會了。不就幾個棗,待會上街再買些就是了”,夏末如接過馨兒端過來的白粥,一口一口的把它們全喝掉了。
“什么誤會,那個蘇冰一進府,就想方設法纏著將軍,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馨兒見夏末如傷成這樣,就喝點白粥,心里實在是難過。
“馨兒,以后這話在我這說說就罷了,千萬別讓別人聽到。既在一個府中,那就是一家人,別計較那些小事”。夏末如放下喝完粥的碗,嚴肅的道。
“小姐,你就是人太好,所以其他人才敢這么欺負”,馨兒為夏末如不值,可奈何伊晨風的心向著蘇冰,而不是自家小姐。
“不是還有馨兒你在我身邊,有誰敢欺負你家小姐”,見馨兒委屈,夏末如著實也有些難受,牽過她的手,寬慰道。
馨兒原本還想抱怨幾句,可夏末如一副和善的表情,在她面前實在沒了脾氣。
然而,房中溫和的氣氛,被不速之客打破。
蘇冰讓一個丫鬟攙扶著,羸羸弱弱的走進夏末如的房間,手中端著一碗粥,不過里面放了紅棗。身子纖弱,面容溫柔,開口之聲也是婉約動人,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忍不住憐惜的女子,很難與馨兒口中的人相結合在一起。“蘇冰剛剛才從下人的口中得知夫人有傷在身,一時嘴饞,實在是罪過。這是剩下的紅棗,我特地叫人加了蜂蜜熬了一碗粥,還請伊夫人不要見怪。。。”
“蘇姑娘有心了”,夏末如坐于床頭,接過馨兒遞給她的衣裳披于肩上,客氣的說道。
蘇冰走到床邊,看到夏末如額頭上包扎得的繃帶,含淚欲滴,“我聽下人說,伊夫人的傷口太深,有可能會留下疤痕,一定要記得多加歇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