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娘家后，林氏的心情明顯好了幾分。

小孩覺多，在馬車上又睡了一覺的沈憬，等馬車停了下來，王婆子抱著他下車的時候就自個兒揉著眼睛醒來。

回到熟悉的地方，沈憬馬上變活潑了許多：“嬤嬤，去姐姐那，找阿香。”說來奇怪，在這個家里面，沈憬最親近的人不是生養他的林氏，也不是一家之主的沈攸，反而是平日里把他當了小崽子逗弄，高興了就逗他一下的沈妙容。

王婆子可不敢拿這個主意，就在原地站著，等候林氏的吩咐。

“嬤嬤。”沈憬見她不走，就使著吃奶的勁拍打著王婆子，別看他人小這一巴掌一巴掌下去的，即便是冬日穿得厚實，也有些吃不消。

王婆子怕抱不穩，哄著沈憬說道：“憬哥兒，不打了。馬上就能見到大姑娘了。”她心里也是焦急啊。這么一個白天沒有看到沈妙容，王婆子就算知道府里老爺在，哪里都委屈不到小娘子，可不親眼見到，心里總是不安生。

沈憬是林氏親自養著的，而沈妙容從她來到沈家后，基本上就是王婆子一手帶大的。沈攸雖有心親自撫養，但他一個大男人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最初的時候慌得手忙腳亂，小娘子哭的時候，只會跟著著急。后來經人介紹找來了王婆子，這些年在帶孩子特別是在帶沈妙容上，沈攸已經得心應手。

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王婆子帶著沈妙容。

這一次去林府，可以說半是騙半是威脅地被林氏帶上馬車的。王婆子雖不理解，為何同是孩子，態度相差那么多。可林氏身為主子，她這做下人的，不從也得從。何況沈憬也是沈家的孩子，她又怎能拒絕。

林氏走到大門，腳步一頓，猶豫了一會兒，看向季婆子。

季婆子跑去找門房說了一會兒話。

再回來的時候，表情有些不好。

林氏莫名地心虛起來：“老爺知道了？”

季婆子點點頭：“大姑娘一個人跑去找了老爺，到如今都在書房里面呢。除了往里面送了兩次食盒，是誰也沒有見著。”

沈攸要是為著沈妙容的事情當場發火，估計到了現在就是再有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現在的情況似乎是在等著什么。

林氏聽著有些不妙，但還是色厲內荏地說道：“我就知道她是我得克星，冤家。大雪天的，不在屋子里暖和著呆著，做什么往外面跑？難道是我讓她去的？還一個人去？沈府難道就沒有其他下人？”

季婆子斜睨了抱著憬哥兒的王婆子一眼。

大姑娘嬌氣得很，能在她身邊伺候的也就是王婆子一個人。不是沒有其他下人，在這一點上沈攸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女兒。但那些人里面，唯一可以被允許進寢屋的只有王婆子。太太把王婆子叫走，大姑娘能不一個人嗎？

季婆子相信林氏也清楚這個事情。

但她就是想不明白，或者就像林老太太講得那般，這哪里是親女兒，簡直像是在對待情敵。大姑娘大概就是投是錯了胎。

林氏推開書房的門進去，季婆子剛抬了腳準備跟進去就被笑瞇瞇的藤七攔住。“嬤嬤總不想讓我為難吧。”

季婆子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站著。

她也是沒法子，不是沒有勸過太太，但老太太都勸不住，太太任性起來根本不計后果，藤七如今這么攔著她，怕是這一次沒那么容易過去了。

林氏進去沒多時，就聽到哭聲。

“母親怎么哭了？”沈憬奇怪地問道。

一下子三個大人都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他們在外面聽是一回事，可被這么問起來，難免有些不自在。

藤七看了沈憬一眼，開口笑道：“憬哥兒想不想去大姑娘那里。”

“姐姐在哪？”沈憬立刻仰起脖子往四周看。

“才抱去了東次間，怕姑娘覺淺。”藤七點到即止。

季婆子眼皮一跳，心里更憂心了。

沈攸是真的疼沈妙容。在書房這樣的重地，旁人想要來還得一關關地通稟過去，到了沈妙容這里，已經是在這里擁有了專門屬于她的屋子。

王婆子在門外喊了一聲大姑娘，就聽到里面一聲低呼，一著急直接推了門進去。

小娘子心慌意亂之下，往后仰倒在褥子上，把自己摔了個底朝天。

王婆子看看沈妙容，再看看那堵墻壁。

墻壁是特意打薄的，兩邊的聲音若是大了一些，就很容易聽見。當初是因為沈攸不放心睡在隔壁的沈妙容，如今反而成了小娘子偷聽的圣地。

王婆子進來之前，本應該睡覺的沈妙容正側耳貼著墻壁，小臉捂著嘴巴聽得津津有味呢。

“嬤嬤。”小娘子穿得笨重，倒下去之后一下子起不來，四肢在半空中揮舞，活像一只被翻了面的烏龜。小娘子掙扎半天越掙扎越起不了身，委屈地癟著小嘴。

王婆子無奈，把懷里扭動著要下來的沈憬放到地上。

“阿香。”小炮彈一站穩沖了過去，往小娘子身上一撲。

沈妙容嚎啕大哭了起來。

隔壁正在爭吵的兩個人，急忙沖了進來。

腦海里想象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而眼前的所見到的的一幕也是他們兩個人在進來之前所想象不到的。

小娘子干打雷不下雨，雙手捏著憬哥兒的小胖臉。憬哥兒趴在小娘子的身上，摟著脖子樂得跟個彌勒佛似的。

“阿香，還不放開憬哥兒。你作死啊，都不攔著點。憬哥兒有什么事情，看我饒得了誰？”林氏看得眼睛都紅了，不敢當著沈攸的面罵沈妙容，就指桑罵槐地訓斥起王婆子。

“夫人，我……”王婆子張了張嘴，沈攸已面色沉靜地說道：“你饒不過誰？沒看阿香和憬哥兒只是在鬧著玩嗎？”

“鬧著玩，你看她的手……”小娘子已經飛快地改捏為抱，林氏就像是被突然卡住了喉嚨呆立在原地。

“父親，我在同弟弟玩呢。”小娘子捧著憬哥兒的小胖臉，嘟著嘴親了一口。

沈憬心里美滋滋的，臉上都樂開花了，覺得這是他今天收到最好的生辰禮物了，他側了側右臉頰，對準沈妙容的臉。

小娘子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湊上去親了一口，才不高興地說道：“小胖子，還不起來，快壓死我了。”

沈憬笑瞇瞇地要從姐姐身上翻下來，一翻整個人也仰躺在地上。

沈妙容這一次終于爬起來了，看了看臉色不好的林氏：“母親，您回來了啊。”

林氏嗯了一聲，說道：“憬哥兒，跟母親回去。”她心里仍是不痛快，方才就在一墻之隔的書房為著丟下沈妙容的事情才和沈攸爭吵過。到了這里，姐弟和睦、父女情深的畫面讓她覺得更是刺眼。

就好像怎么做，只有她才像是外人。

要是換了從前，林氏這么冷淡的態度，小娘子早就委屈上了。但這一次，她只是瞅了旁邊傻樂的小胖子一眼，低了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我不要。”沈憬鼓著臉：“父親，我要和阿香玩。”

小娘子一聽不高興了，伸出手指捅著沈憬的臉：“叫姐姐。”才不是阿香，阿香只有父親……還有母親叫的的。

笨蛋弟弟怎么能叫。

小娘子壞心地一用力，鼓著臉的憬哥兒頓時漏了氣。

“讓憬哥兒留下吧。”沈攸朝著林氏看去：“今天的事情就算了，王婆子以后還是照顧阿香。憬哥兒那邊，我自然會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林氏怔了一怔。

沈攸朝王婆子點了點頭，往外面走去，林氏不由跟了過去。王婆子過去關門，打算再讓人送了熱水進來。

大家都離開了，小娘子才垮著臉，無精打采地說道：“我還是不開心。”她聽到了爭吵，她聽不懂，可里面提到了她。

小娘子知道父親和母親又是為了她吵架了，就像以前無數次。

（沒開前想開新書，開了之后，已經后悔了。這幾章一章寫得比一章讓自己不滿意，有點焦慮，都是負面情緒。總覺得怎么寫都不好，怎么寫都不對，沒有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