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

第73章 道歉叫爺爺

如今這個面容兇戾,實則憨厚的大漢,心中無比的慶幸,當初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時沖動就跟風。

浦安修快步向周三所說的山坡走去。

李善垂頭喪氣的跟在后面,顧東走到他的身邊,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以后就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這話同時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當時見到那樣的小家伙,連他都控制不住的出言譏諷,何況一向就暴躁的李善。

只是后面他沒有像李善那樣,時不時的給小家伙添點堵。

如今想來,從一開始他們這一群漢子開始針對人家的時候,人家就是默然不搭理。

估計那時候就對他們這樣的行為表示了不屑吧!

若是性格暴躁的,比如李善,只怕當時就會讓他們鬧個沒臉。

一群人也顧不得看庫拓與狼王的大戰。

全都往那山坡走去。

然后就看到蹲在那里滿身是血,面色嚴肅扒狼皮的薛月。

因為動作不太熟練,只靠自己的摸索和蠻力,她的手和手中的匕首已經完全變成了鮮紅色。

面前是扒了一半皮的狼,若不是上面還掛著狼皮,還真沒有人會以為那一灘爛肉,是昨日那威風凌冽的野狼。

眾人有些接受無能,齊齊的愣了一下。

浦安修忍著狼身上那獨有的腥臭走過去。

“你做什么?”

據他所知,小耗子可沒有殺狼鞭尸的惡習。

“扒皮。”

薛月頭也不抬,扒皮扒的無比仔細認真。

“扒皮做什么?”

所有人看著那一灘爛肉,覺得今日的飯食都不用吃了。

他們不是沒干過打獵扒皮的事,這一路走來不知扒了多少獵物的皮。

實在沒見過能把皮扒的這么惡心的,神奇的是那塊狼皮倒是完好無損。

“做狼毫。”

狼毫?

“你說的是筆?”

薛月終于舍得停下,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說,狼毫不是筆還能是什么?

浦安修終于忍不住,試探著道:“小耗子,狼毫并不是用狼毛做成的,他是用黃鼠狼的尾毛做的。”

薛月:“狼毫,狼毛。”

這話說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牛大柱也附議薛月的說法,“我覺得小耗子兄弟說的對,雖然俺老牛是個粗人,不懂那些個文人的玩意,可既然都叫狼毫了,怎么著也得跟狼搭點關系吧!”

牛大柱這話一出,大字不識幾個的漢子都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浦安修無言以對,也懶的跟他們解釋。

只問薛月道:“那你怎么想起來要做毛筆了。”

薛月低下頭去努力扒著狼皮。

“給弟弟寫字用的。”

爹娘在世時最頭痛的就是弟弟不愛寫字的毛病,爹說過等弟弟的字有長進了,就送他一支最好的狼毫。

她當時并沒有在意,看到這么多的狼,爹說過的這番話,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

于是,她射殺狼群的時候,都是從頭下手,以保證留下最完整的皮毛,給弟弟做足夠多的筆。

說著話,薛月手下的狼皮完好的被扒了下來,她小心的理了理,擺在一邊,那里已經有她扒下來的,三張完整的狼皮,加上這個,已經四張了。

浦安修有點發酸,他對她這么好,而她只惦記著那個弟弟,從沒說送自己點什么……

眼看著薛月又起身去往下一只死狼。

浦安修一把抓住她血淋淋的手腕道:“這么多夠做很多筆了,不用再扒了?”

薛月掙脫開,滿眼正色道:“不夠。”

正當她要繼續動手時。

一個磕磕巴巴的聲音響起,“爺……爺爺,我來吧!”

李善走到她的身邊,無比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薛月沒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依舊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

李善叫出那一聲爺爺,只覺得心里的某樣桎梏,讓他羞于啟齒的枷鎖去除了。

然后越喊越順口,“爺爺,您快去歇著,這樣的臟活兒交給我就行了。”

薛月這才察覺了不對勁。

一向面無表情的小臉帶上了濃濃的疑惑,仔細看甚至還有點呆滯。

她看著李善,“你想你爺爺了?”

問的無比認真。

李善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周圍響起一片噗嗤聲。

李善齜牙咧嘴狠狠的瞪向人群。

薛月見他臉紅,反而安慰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也會想我爹娘和弟弟。”

李善:“……”

浦安修道:“小耗子,你還記得我們剛出城時和李善他們的那個賭約嗎?現在他就是來實現自己的諾言的。”

浦安修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心情很是不錯,只覺得自己終于替小耗子出了一口氣。

他等了這么多天,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讓這些自以為是的錚錚鐵漢,自己打自己的臉。

李善的臉越加的紅了,這次是因為羞愧。

顧東也走上前,鄭重的對薛月道歉道:“小耗子爺爺,是我顧東太自以為是的看輕了你,還說了那樣難聽的話,今日我顧東在這里鄭重的向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大人大量別往心里去。”

當初同意那個賭約的人原本還有些抹不開面子,卻見顧東那么痛快的就低下了頭顱。

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唯獨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于是他們深吸口氣,異口同聲的高聲道:“爺爺,對不起。”

薛月拿著匕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表情是明顯的呆滯了。

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愿意原諒自己的時候。

薛月默默地轉頭看向浦安修。

“他們都想爺爺了?”

難道自己長得很像他們爺爺?

浦安修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這人恐怕是壓根沒把當初的賭約放在心上。

也根本不記得這事,所以這些人的行為對她來說,那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浦安修干咳了一聲解釋道:“就是他們做了點有愧于你的事情,現在想跟你道歉和好,你要不要原諒他們?”

浦安修生怕薛月又說出什么不在意的話,他忙給她出主意道:“或許你可以讓他們幫你把這些狼皮都扒下來,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

以后一句是在提醒她,沒有多少時間讓她把狼皮了。

盡管薛月還有點不明白,只是他很聽浦安修的話。

猶豫了一下對那些人道:“那你們幫我把這些狼皮都扒下來!要好完好無損的。”

眾人見他提出了要求,心里頭狠狠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