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不說話沒人當你是死的。”
他當然知道過于肥胖會影響健康,只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以后恨恨道:“懶得與你說,既然你已經叫了人來,什么時候到?”
最重要的是有一顆古井無波的心,若是跟他學醫,便不會產生那些沒用的同情心,即便遇到再復雜的情況也能冷靜應對。
“應該會很快,我們在這兒也快兩個月了,再等幾日也無妨。”
知道了接下去的方向,安懷懶得再搭理趙胤禮,又捧起他珍愛的醫書來。
這也是讓安懷最為惱恨的地方,明明那丫頭那么聰明一點就透。
安懷臉色一黑,只是為了美食,他咬牙道:“那就走著去。”
被美食誘惑的安懷壓根兒沒仔細想想,康平城遠在邊疆,地處貧瘠,不久前又經過一場大戰,這才過去大半年,又哪來的名廚。
京城。
御書房內,昭惠帝枯瘦的手拿著封信仔細看后,渾濁的眼中猛然迸發出攝人的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成病病歪歪的模樣。
他粗啞著嗓音叫道:“來人。”
門外垂首走進來一個小太監:“陛下。”
“去把永寧候叫來。”
“是。”
永寧候進宮后沒幾日,被關押了半年之久的薛府眾人,終于走出了牢獄的大門。
薛府眾人形容狼狽、瘦骨嶙峋,面上帶著病態的菜色,老夫人更是被抬出來的,盡管炎炎夏日,他們卻覺得從心底里透出刺骨的寒意,和對未來的迷茫。
薛家大老爺薛錚,禁不住嚴刑拷問剛進去兩個月就去了,薛大夫人程芝,覺得遲早都是個死,她做了半輩子高高在上的夫人,受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在大老爺去后,也跟著自縊了。
二夫人顏玉英是武將女兒,性子剛烈,強硬的認定自己家不會出叛國之人,倒是堅持了下來。
在獄中的這些日子也是她保護著家里女眷,曾經保養得當的皮膚,這會兒干燥蠟黃,布滿了皺紋,一頭烏發變的花白干枯,猶如失了水份的稻草,一雙手也是粗糙干瘦的像幾根細木棍。
二老爺薛置雖然也受了些罪,到底身子骨硬朗些,只是四十出頭的年紀,這會兒卻像個花甲之年的老者,頭發全白了,挺直的腰背也佝僂了。
夫妻兩相互攙扶著。
孫子輩的四人更是無精打采,半年的牢獄之災早就磨去了他們的棱角,半點沒有往日的張揚肆意。
他們抬著獄卒施舍的一個擔架,上面正躺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老夫人。
家中女眷因為有人疏通,雖然沒吃多大苦頭,可是在那不見天日的大牢里又能多舒服?
薛大姑娘薛芳華三年前說的親事,事發時正是談婚論嫁,因為這事兒,羅家嚇得連夜退婚,薛大姑娘雖然理解人家急著與他們撇清關系的立場,卻免不得傷心。
她和羅家公子定下親事已經三年了,自然是有感情的,羅公子這樣急不可耐的態度深深地傷害了她。
傷心欲絕之下曾有過撞柱,好在被一家人給勸回來了。
老夫人又與她仔細分析了情況,薛勁雖然跟家里鬧翻了,可到底是她的兒子,對那個赤膽忠心、寬厚沉穩的兒子,她自然是相信的。
換句話說,若是真被定下了叛國之罪,又怎會是收監,他們早就上了斷頭臺了。
經此一事,他們也算是看清了羅家的真面目,兩家是世交,又怎會不了解他們家的為人,沒想到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連查探一番都不曾,就急著與他們撇清關系,這門親事解除了也罷。
薛大姑娘被老夫人勸說,這才斷了尋死的念頭。
薛家另兩個姑娘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因為這事,算是徹底的被毀了。
監牢里日子難熬,他們雖然熬出來了,老夫人卻是要不行了。
因為一個女子與小兒子鬧翻,老夫人早就后悔不已,只是固執的拉不下臉去向兒子道歉,只恨兒子這么多年,竟然真的狠心不回來看她一眼。
趙胤禮忙道:“既然你都已經起來了,不如出去走走。”
“不去。”
“聽說城西又新開了家酒樓,廚子是從外地來的,聽說手藝一絕,你確定不去嘗嘗。”
趙胤禮說的是事實,安懷比他還要大上幾歲,他兒女加起來好幾個,孫子都會走路了,而安懷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也并非全像趙胤禮說的尖酸刻薄,對待別人安懷雖然說不上慈愛,該有的禮節是不會少的,畢竟醫者父母心。
安懷頭也不抬:“老夫不用你可憐,你若是再呱噪就出去。”
“你這個老家伙,這院子明明是本王的,你到反客為主想趕我出去,讀了這么多年的書,禮儀廉恥都學哪兒去了。”
安懷氣得咬牙切齒,最后猛地把書合上站起來向屋里走去,走動間,身上的肥肉跟著抖動。
趙胤禮搖頭嘖嘖道:“說話又這樣的尖酸刻薄,怪不得年紀一大把了還沒說到媳婦兒,也就是本王看你可憐,才愿意搭理你一二。”
趙胤禮不贊同道:“你這人太懶惰了,不是吃就是看書,變得如此肥胖,虧你還是個神醫,不知道過肥胖對身體不好嗎?”
安懷向屋里走去的腳步停住了,臉上滿是掙扎,最終咬牙道:“那就去看看。”
趙胤禮露出個奸計得逞的微笑來,“好,只是馬車有點小問題小五修了大半日還沒修好。”
安懷氣哼哼道:“你教她有用的?那為何每次受傷了,要老夫來醫治?最讓我惱恨的是,也不知道你給那丫頭灌輸了什么迷魂湯,他連皮毛都不想跟我學,還說什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個人不能有兩個師傅,虧我對她那么好,她卻只聽信你這個老東西的忽悠。”
趙胤禮坐在石凳上翹了個二郎腿得意的抖起來。
這樣一顆神醫的好苗子,就被這老家伙給忽悠的,想不開去舞刀弄棒了。
即便兩人是多年好友,也讓他很生氣,而且多年沒有給他個好臉色。
“這就叫有其師必有其徒,本王教的徒弟,自然要孝順本王。”
安懷的眼睛瞪的溜圓,肥胖的手指著他抖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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