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當關

230 種因得果

230種因得果

明霞宮正殿內,燭火通明,即便宮宴早就已經結束,但是●刻卻并非離開的好時機。趙明初被打得昏迷了過去,二皇子情緒有些激動,怒不可遏地看著阮胥飛,這事情他們兩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雪地外跪了一地人,明霞宮的侍女死了好幾個,都是被當場打死的,然而這一件事情終究不能如此隱瞞過去,除非將千秋阮胥飛等都殺了。

英帝面色鐵黑地坐在上首,皇后娘娘和太子等人隨后而來,不消說也已經知道了事情大體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道:“陛下,玉瓊已經有些冷靜下來了。”

英帝冷哼一聲道:“她要是這能尋死膩活,倒是死了干凈。”

皇后娘娘面色稍稍有些尷尬,但是即便如此,也比之站在一旁面色蒼白的趙賢妃要好上太多。二皇子極力壓制著情緒,思襯著要如何開

英帝不說話,殿內的氣氛就沉悶得讓人窒息,所有人都不敢吱聲,這會兒說做出頭鳥誰就沒有好下場。

夜已經深了,宮門大抵已經關了,不知道會不會因為今晚的事情而有變化。不過就算是有變化,應該是關得更早一些吧?

千秋心中想著,余光掃到了葉惜京,整件事情他倒是最得閑,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太子,兩方人馬誰遭難了都和他沒有關系,他倒是像一個看戲的閑人,不過此時也安靜地站著。

“玉安呢?”英帝忽然叫了一聲五公主玉安。

皇后娘娘一滯,道:“前些時間身子都不怎么舒爽,今兒個早早下了宴席回宮了。臣妾要去讓人傳玉安公主嗎?”

英帝擺了擺手,讓福如海過來,道:“加封玉安為鎮國公主。”

這一層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事已至此,玉瓊公主是絕對不可能嫁給瑯世子了,而皇室中總有一個人是要完成這一件使命的·出了玉安公主再無別人。鎮國公主,好大的名銜,可惜也只是一個名銜而已。

千秋想著,微不可見地撇了撇嘴角,玉安公主生性溫柔婉約,對此肯定不會如同玉瓊公主一般反抗。玉瓊公主總算是如意不用嫁給瑯世子了·但是也同阮胥飛無關。

福如海記下這層立刻去辦,英帝目光掃過太子和二皇子,冷哼一聲,二人雙雙垂下目光,不敢直視英帝。

“一個一個的,是都不想讓朕舒坦是不是?”英帝忽然發難,將一杯熱茶直接往二皇子身上倒了過去,二皇子閉上眼睛,避開是不能的·只能硬生生受著。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實,并沒有什么傷害,不過是樣子難看一點,且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千秋總覺得她此刻在這里并不舒坦,如今雖然能看見二皇子的狼狽模樣心中很爽快·但是不知道等英帝和二皇子都回過味來,是不是會給她不爽快?

誰讓她是當事人呢,這事情來龍去脈英帝還沒有仔細研究,且之后都沒有交代呢,不可能讓她就此離開,因而她也只能安分地站著。

二皇子一臉茶水,也沒有用手抹去,只低著頭道:“父皇·兒臣有罪·不知道明初竟然會混帳至此,然而終究是喝酒誤事·明初不是那樣的人,若非喝醉了……”

英帝氣得額上青筋顫動了一下,此刻手邊沒有了茶杯,不能發泄他的怒火,沉聲道:“你到了現在還在說這個?”

“兒臣懇請父皇能夠開恩,兒臣愿意分擔明初的過錯。”二皇子跪下身來,聽著字字為趙明初求情,卻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拖到了趙明初喝酒誤事引發大錯的事情上。

太子心中雖然冷笑,面上卻也跟著二皇子為趙明初求情,此刻若是直接落井下石反而讓英帝厭惡。

“明初平日里為人正直,不茍此等事宜,想必都是一時糊涂,剛才一百三十多鞭子,明初已經受了不少罪了。”太子上前開口,阮胥飛緊跟其后,雖未說話,卻也是表明了態度。

英帝見著一個個都是如此,心中一口氣悶著差點喘不過來,他怎么會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呢?別的就算了,他氣就氣在,兩人竟是拿著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果真是孽障嗎?英帝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當年他將明慧用同樣的手法推入司馬誠的懷抱,只是當年司馬誠欣然接受,而玉瓊和趙明初卻無絲毫情意。

英帝深深地看著二皇子,面目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沉沉吐出一口濁氣,道:“你們都要為趙明初求情?”

“好,好,這個時候你們的態度倒是一致得很。”英帝冷聲道,趙賢妃看著那樣的他忽然便是心中一顫。

“陛下,您念著明初少年得志,也立了不少功勞啊,您念著趙家啊,明初已經挨了一百十記鞭子了,他受不得了了。”趙賢妃雖然想要矜持,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可以對外人狠心,當年將千秋的右手廢去眼也不眨,如今牽扯了趙明初,卻是止不住傷心了。

“念著趙家?”英帝聲音更冷了幾分,這是遷怒到了趙家了,是他一手扶起來趙家,趙文思也越來越會做人了。

就算這事情趙明初也是一個受害者,但是作為一國之君他卻不能如此原諒趙明初,更不能免去他的皮肉之苦。

二皇子此刻已經稍微冷靜了一些,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么樣處理最好。他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件事情是他一手在背后策劃,就算英帝能夠猜得出這事情是怎么回事,為今之計也只能將所有的過錯推給趙明初。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英帝目光中難掩悲哀之色,明明是他親手造就了這樣的局面,為什么如今卻并無一絲高興的感覺,只剩下憤怒和悲涼了呢?那些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在歲月的磨礪中,漸漸消失無蹤,曾一起奮勇拼搏的兄弟臣下,死的死,隱的隱,前者多半是他親自動手除去,后者是為局勢所迫。

他一直都堅持著認為這是正確的,也從未有過任何動搖。哪怕每日里面對著定慧公主母子的時候,也從未后悔過。

白日里定慧公主說起阮胥飛的婚事,這孩子一下子也是十八歲了,這年紀怎么說也該成家了,定慧公主挑的人是千秋,也只能是千秋。從靈光侯阮黎死后,定慧公主都表現得異常沉靜且柔和,也從未開口對他求過任何事情,不想多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他難以抉擇之事。

英帝目光掠過太子身后的少年,那眉目有著靈光侯阮黎的柔和,也有定慧公主的倔強剛果。

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那些人從地獄回來質問他。

他對阮胥飛說不上多少喜歡,不過是眾多貴族子弟中的一個,并不會因為是定慧公主和靈光侯阮黎的獨子而格外對待。然而今日的舉動,卻讓他心中有些懷疑起來,當年留下他是否是正確之舉?

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原本懵懂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就發現了真相,然后站在他的對立面。

這是不是一個因果呢?阮黎不是一個多么驚采絕艷的男子,卻讓人難以忘卻,如沐春風一般的人,梅花盛開的時候,也期待著同他能一起坐下來喝一杯酒。

是他老了。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動了殺機。

英帝不過是沉默了一剎那,阮胥飛卻是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就在剛才的一瞬,他似是察覺到了一絲殺意,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抵在他的胸口。

千秋還沒有如此眼力和精神力能發現這無聲的硝煙,此局還在皇儲之爭外。千秋也同在場諸人一樣將注意力集中在英帝身上,感覺他似是做了一個決定。

事情終究是需要一個了解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趙明初的傷一好,就去玄武營做兵卒。”英帝道,讓諸人愕然,玄武營乃是左家主事,竟是經他弄去了左家之地?

太子心中狂喜,二皇子卻是心下一沉。

然而這算是不錯的結果了,只要活著就還有重新來過的希望,不過是玄武營的兵卒而已,用不了一年就能回來,不過此前要防著太子的手腳了。二皇子心道。

回來之后,他就是駙馬爺了。二皇子看了千秋一眼,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心,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來,那么趙明初就能夠順利地娶了千秋,那個時候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盧縝駐守西南邊關,又有肅王舊部混在其中,雖然并不處于上流,卻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正當太子高興之際,英帝卻是話鋒一轉,對二皇子道:“大錯已成,明日里頭康成伯那邊便將事情好好說明吧。”

二皇子低頭稱是,英帝復道:“原本春闈的事情,也交給太子打理。”

一開始的時候,春闈的事情本來就是太子在處理的,卻因為戶部的案子和東宮的流言,英帝將之轉交給了二皇子,可如今之際,又將此事交到了太子手中,可謂是一波三折。

二皇子咬牙忍下,看了太子一眼,情緒復雜。太子抑制住雀躍的心情,不動聲色地對著英帝道:“兒臣遵命。”

事情還沒有結束,一直在旁邊靜觀事態發展的千秋感覺到,接下來似乎是該輪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