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43玉樹瓊華
臺風海葵來了,等下要斷電了,我怕斷更,先發一章再說
千秋一直在偏殿陪著陳魚,等入了夜,卻見已然升為了太妃的呼延琳瑯進來了,松了一些吃食,千秋起身施禮,呼延琳瑯讓自己的丫鬟帶來了一些吃食,道:“這會兒定是餓了吧,稍稍吃一些墊一墊肚子。”
她將一盆桂花糕端在了陳魚面前,千秋對著陳魚笑著點了點頭,陳魚便喜滋滋地拿起一塊塞進了嘴里。千秋知道這丫頭從小就是一個喜歡吃的,如今讓她一天不吃東西還不給難受死了。
呼延琳瑯看著陳魚,不禁一些情緒也涌上了心頭,眼眶中有一些濕潤。陳魚謝過呼延琳瑯,道:“這時間太妃娘娘你怎么會在這里”
“本來就沒有本宮多少事情,不過是應了一個景,如今這時候外頭的儀式也差不多了,就剩下酒宴了。千秋,太后正在找你呢,知道你與陳昭儀關系好,但是帝后大婚你也不能老是躲在這里。”
陳魚推了千秋一下,道:“行了行了,你就幫我去看一看那皇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是了,這里有本宮在呢。”
千秋心道她們說得也確實有些道理,雖然可以不用理會新皇后,但是一來就交惡總是不太恰當,表面上至少也要照顧著幾分顏面,至少在酒宴上作為也要露一下臉才行。
千秋出了陳魚的毓秀宮,前頭一路上都是火樹銀花的熱鬧精致。千秋心道也是了,前不久才發生了宮變奪嫡這樣的流血事件,正需要一件大喜事來改變一下氣氛,這會兒宮女太監的身上都洋溢著一股子喜慶的氣氛,也稍稍能在這并不太平的世道喘一口氣。
千秋入席,前段時間可剛封了元昌郡主倒是不需要和一群人擠在一塊兒,在香露園前頭的位置可以坐下。
阮胥飛正同司馬星說著話,千秋不知道這兩人什么時候關系如此融洽了,等她到了阮胥飛對他一笑道:“這個······”
千秋正巧走得有些口渴,便將阮胥飛遞上來的一杯酒水喝了。阮胥飛只得怔愣地看著千秋,半句話還停留在口中。司馬星忙上前推了一把千秋道:“你……你沒事吧”
千秋被他推得踉蹌了一下,阮胥飛忙上前扶了一把,千秋只覺得頭暈乎暈乎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而眼前的司馬星的臉竟是也變成了兩個。
“咦……”千秋奇怪道這會兒竟然有人······
司馬星目瞪口呆道:“剛才你喝的可是康泰酒家近來剛剛按照你說得法子改良釀造出來的烈酒,你竟是一口氣將一杯都給喝了”
千秋只覺得自己好像腳不沾地了,地面也覺得搖搖晃晃,而司馬星的聲音也在好遠好遠的地方,嘈雜聲音一片,很是難受。
司馬星看著醉倒在了阮胥飛懷里的千秋,不禁無奈道:“這怎么辦”
阮胥飛只能苦笑著說道:“看來是需要讓人給去弄一些醒酒湯來,我暫且將她扶去景和宮吧。”司馬星也覺得只能如此看來千秋是注定趕不上這一次大宴了,希望醒酒湯的作用好一些。
千秋只覺得朦朦朧朧之間自己在移動,自己被人抱著緩緩遠離那一些嘈雜聲。阮胥飛柔聲道:“看你平時那么謹慎的模樣,今日里怎么那么不小心”
千秋只覺得眼前暖紅的燈火甚是耀眼,腦袋不停地晃蕩著,像是要將這天地顛倒過來似的。
阮胥飛見他同千秋說話也沒有反應的模樣,她的雙眼還在虛空中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么,不禁抿唇一笑,伸手將千秋耳邊的發絲給繞到了后頭去。
懷中伊人酒香縈繞,忽然間掙扎了一下,阮胥飛一愣,道:“怎么了”
千秋覺著鼻尖似是聞到了一絲花香五月的木繡球正開得歡暢,在這夜風中送來陣陣清香。
“我自己······走。”千秋說著掙扎了一下,阮胥飛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千秋放下來,看她第一步就沒有走穩,便又上前扶,那知道千秋竟是很快向另一邊拐去。阮胥飛怕千秋就這樣摔倒了忙上前看護著,卻是見千秋似是被什么東西吸引著不斷向前走。
一大簇一大簇的木繡球在朦朧的夜里盛開著,白色的花瓣團在一起像是一個個繡球一樣墜在樹上,像是要出嫁的小女兒。
千秋愣愣地抬頭看著,阮胥飛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道:“這花倒是開得好,你如是喜歡,回頭讓王府里種上一大批。”
千秋卻是沒有聽見阮胥飛的話似的,猛地伸長手一扯,將一大團的花扯了下來,白色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好像冬日里飄零的大學。千秋眨了眨眼惚中似是感覺到有一個人為他撐傘而來。
他問:“你笑什么”
她說:“世子,你像雪。”如同雪一樣冰冷,也如同雪一樣寧靜。
“千秋”阮胥飛見千秋呆愣愣地抓著那白色的繡球花瓣,上前挽上她的肩膀,卻是見千秋眼中兩行清淚落下,可臉上卻是淡淡的微笑的表情。
他下意識地將千秋抱緊,壓抑著問道:“你笑什么”
那個回答呼之欲出,千秋唇角更加上揚,道:“世子,你像雪。”
阮胥飛的身子猛地一震,推開千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只見千秋卻是緩緩走近,道:“聽說你成親了啊,成親了啊。”她喃喃著,目光中滯著落寞之意,下一瞬卻更為堅定地說道:“所以我說你也只是如此,只是如此而已。”
面前的男子是那一張常年冷峻的臉,劍眉星翳,然每每目光掃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總能感受到一絲絲溫暖,是的,他對她不同,一直以來都是不同的。她明明知道,但是因為心中那一處傷痕所以一直拒絕,一直拒絕,終于在那個晚上想著應該要相信一次才好。
可是到了最后什么也沒有,那么簡簡單單一句,一句不記得了,于是什么都沒有了,煙消云散,比雪融化了還要徹底。
“你也只是如此而已,你可還記得對我說道額那些話你要我做這做那,說要我相信你,可到了最后什么都不記得的卻是你。”千秋梗著脖子,忍著眼眶中不斷落下來的淚水,面前的男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邊,可是她卻知道他和她的距離已經非常之遠了,并不是一個葉臻的問題,還隔著背叛和遺忘。
“你在說什么”阮胥飛雙手還擱在那里,忘記了放下,心中劇烈地絞痛著,他明白了,那些話并不是對著他說的,而是對著千秋此刻從他身上看見的歡迎,一直以來積攢的東西在清醒的時候似乎是放下了,可在這一刻卻顯露出來。
“我寧愿此刻醉得不輕的是我。”阮胥飛咬牙切齒,胸口那一只名為嫉妒的猛獸沖破了柵欄,想要將面前千秋看見的幻象統統都撕碎,將她從心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祛除干凈那個人留下來的一切東西。
以為時間能夠改變一切的,是他太過天真了嗎面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足夠成熟,足夠冷靜,卻也足夠執拗。
原來是他親手將那一道門替葉惜京打開,如今想要關上又談何容易
阮胥飛一揮手,滿樹的木繡球花像是一場好大的雪落下來,他的頭上肩膀上都覆蓋著白色的花瓣,朦朧的夜色中他的目光卻是赤紅的,他在極力忍耐著,忍耐著將那一頭猛獸再次拉回牢籠中,他不能傷害面前的女子,就算是是在盛怒之中也不能。
阮胥飛的表情有些扭曲,卻是一步一步地走進,蹲下身來攙扶著跪坐在地上的千秋,捧起她的臉來,柔聲道:“千秋,你忘了他吧,你忘了他吧。”
他的手在顫抖,他很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傷害了面前的女子,此刻他的腦海中竟是回憶起幼年時被他殺掉的那些個女子,鮮紅色的血滿屋子都是,最后的畫面定定地停格在一張床上,阮黎正赤、裸地倒在那里,一動不動。
“咳咳咳······”他終于忍不住,那一直纏繞著他的夢魘再次襲來,阮胥飛哆嗦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所有的幻象在千秋聞到了一絲血腥味的時候消除,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臉上,粘稠的,溫熱的。
阮胥飛抬起手來,將濺在千秋臉上的那一滴血輕輕抹去,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緊緊的,好讓自己不停顫抖的身體就此平靜下來。
“千秋······千秋······千秋……”一遍一遍的,阮胥飛低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千秋看著滿地白色的繡球花瓣,看著自己有些怔愣的手發呆。
阮胥飛直記得,就在當年他追捕赫連無顏的時候,發現了倒在雪地中的千秋,昏沉中的她那最后一句也是叫了葉惜京。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呢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呢
當初的他可以心中雖然不悅但依舊說出那一句“可惜我不是葉惜京”,如今的他呢,卻是如此狼狽地抱著她不知所措嗎
真是太難看了,阮胥飛自我厭惡地想道。纟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