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89時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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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阮胥飛所言,朗懼很快知道了關外大批夷人被屠戮,死亡之數足足有二十萬人眾,就算是當年葉臻殺夷人,也沒有這樣子一次性來得多,幾位部族首領心都要滴血了,更重要的是,朗懼特別掩藏的十萬騎兵損失慘重,他不明白為什么突然會有一批這么悍將到了關外。
毫無意外的,許多部族王爺都對于就此南下表示了不滿,希望回頭殺盡那一批在關外的游騎。
朗懼雖然心中雖然對于這一批突然出現的游騎已是怒極,卻是知道對方肆無忌憚地殺人為的就是讓他們內部產生分歧,讓那些熱血沖動的人回過頭去報仇,他們的妻子孩子都在后方,如今也許都已經死在了那一批人的刀下,他們哪里還坐得住?
朗懼統一北夷部落的時間并不長,雖然他以自己的行動力證明了自己,確立了狼王的身份,但是身關部族底蘊,各部族首領被一激,卻各自有了各自的想法,本身他們就想著拿了好處便走,幾十年來,甚至幾百年來都是如此,根本沒有想過來統治這一片土地,朗懼是給他們化了大餅,但是這大餅還沒有遲到的,后面的糧倉卻被人給燒了,如此一來,能不焦急?
朗懼心情煩躁地在院子里踱步,本來要將指揮中心從穗城往昌平遷移,也暫時擱置。走著走著,卻是走到了千秋的院落,微一思量,便走了進去。
千秋正捧著一卷書隨便翻看,已經入秋了,就此什么躺在榻上睡著了會有些冷,千秋本來想著應該不會就此睡著,卻不想睡意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
“啪嗒”一聲。書本掉了下來,千秋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卻是見到一雙黑色的鞋子。抬眸便見朗懼進門。
千秋理了理發絲,下榻福身道:“狼王陛下安。”
朗懼見她那平靜的面容,不知怎么狂躁的小妞也稍稍寧和了一些。千秋見他面上布滿了憂色,心道看來是后院著火了。不過她面上依舊是一副從容的面容,靜等著朗懼開口。
朗懼撫著手在她房間里走了幾步。說道:“陪朕去外面走走。”
千秋不置可否,跟著朗懼出了房門,院子里幾片黃葉幽幽飄落下來。不知不覺竟然在這里住了近半年了。
二人出了千秋的小院。到了花圃周圍,花色相比起之前可是遜色不少,不過眼前的朗懼想來也沒有什么賞花的雅興。
“你知道朕出生在哪里嗎?”朗懼忽然開口。
千秋目光微動,搖了搖頭,這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雖然朗懼是一個很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但是幼年時的經歷似乎并不為外人所知。她所知道的,僅僅是他是穆赫王很不起眼的一個兒子而已。
“朕出生在這片土地之上。朕其實有一半的中原人的血統。”朗懼說道,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瞬間又將這種情緒壓下去,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其實我并不覺得我們有什么不同。”
千秋想了想問道:“狼王陛下想要說的是什么?”
朗懼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不是都說你很聰明嗎,你不明白朕想要說什么嗎?”
“……陛下也許比任何人都站得高看得遠,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您的想法。”千秋說道。
朗懼唇角微抿,似是對千秋說得此句有所觸動,這一次露出的是真心的笑容,道:“你果然懂得朕在說什么。”
朗懼又向前走了幾步,隨手折下一朵有些枯敗的花,道:“它就像是這已然開始腐朽的烈日皇朝,明明已經頹敗,但是想要讓它完全死亡,除了靜靜等它一段時間之外,就只能由外力直接破壞它。”
“對于一朵花來說,幾個月都是久的,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幾年其實也不算太長,朕覺得朕等得起,為什么他們卻等不起呢?”朗懼目光中露出一絲惱恨之色,顯然是對于那些個目光短淺的部族首領十分不滿,他雖然統一了北夷各部落,但是因為時間不長,內部的整合是需要一個長時間的磨合過程的。
千秋思索著朗懼說的話,道:“陛下,花朵雖然開始枯敗了,但是在它死后并不是完全地成為灰燼,而是為另一朵花成為了養料,新的花朵會重生。一個國家開始崩壞了,并不一定就會滅亡,如果你想要強行破壞的話,也許反而更激發了它的斗志。”
“你是想說朕做的功夫反而是白費?”朗懼斂了眸色,千秋只覺得他看著她的目光森冷,帶著絲絲殺意,但是她知道他此時此刻不會殺她,因為她還有很多利用價值。
被利用并不可怕也不可悲,比之糟糕的是連利用的價值也沒有,千秋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所以她不著急,并且越來越不著急了。
“我不妄圖言論陛下的對錯,我若是說您錯了,您也不會覺得自己錯的,因為您首先將我立在了對立面,今日里找我說話,是想要我為您開解您的煩悶嗎?”
朗懼覺得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眼前的女人不是平日里他懷中的那些順著他的心情討他歡心的女人,她說得對,他并不應該先將她定義了她的話是不可信的,卻還找她來要答案。
“那你覺得朕是真的錯了?”然而一旦開始了這樣的談話,他還是想要聽聽她想要說什么。
千秋笑了笑,他覺得朗懼其實此刻的內心一定非常有意思。朗懼看她的笑容十分刺眼,沉下臉來,道:“你說出來朕聽聽。”他雖然要她說,可是她若是真的說了什么他錯了的話,他覺得不能再放任她,這個女人還真能給他添堵?
千秋沒有直接議論朗懼的對錯,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可以直接回答的問題,因為她直接站在烈日皇朝的立場,必然覺得朗懼是錯的,哪里有被侵略者來夸獎侵略者的,那一定是腦子燒壞了。
“陛下,我只是一個婦人,而且我是一個烈日皇朝的婦人。”
朗懼怒目:“你現在倒是取巧說什么你是一個婦人了,朕要讓你直言,你直言便可。你這個婦人可不簡單,你剛才不是還說朕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嗎?如今讓你詳細地說了,你反而不肯說了,怎么,你終究也是怕了嗎?”
千秋覺得他一定是不小心鉆了自己的牛角尖了,便垂下眼眸道:“陛下息怒。”千秋覺得自己的性格似是好了很多,尤其是面對這位喜怒無常的狼王的時候。
朗懼聽著這四個字忽然面色有些古怪起來,只背過身去咳嗽了一聲,他也察覺到了自己這怒氣來得有些奇怪,他和她本身就站在對立面,他逼死了她的祖父,又將她擄掠到了此地囚禁了近半年,怎么說她都有恨他的理由,但是千秋沒有直白地對他怎么樣,如今還心平氣和地同他說話,這么說來她也算是不錯的了。
朗懼皺著眉回頭,見千秋吹著目光,秋風起,發絲飛揚起來,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她的臉比之間似是稍微圓潤了一些。
朗懼心中恨恨地想,這女人作為囚徒在這里竟然過得很安然自得,實在是太過舒服了。
然而看著她因為有些冷而打了一個哆嗦,到底有些不忍,他何必和一個女人過意不去,反而是顯得他心胸狹窄了一些。
千秋見他稍稍側身,正好擋住了風來的方向,朗懼狀若無意地說道:“那倘若你不是烈日皇朝之人,你會如何?”
千秋心道她本來就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烈日皇朝的人,但是朗懼的假設也沒有意義,因為她所經歷的,所熟知的人事都與朗懼是站在對立面的,所以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道義上都與朗懼站在對立面。
“那等我再活一世的時候,我再告訴陛下吧。”
朗懼冷笑一聲,瞬間結束了所有的談話,讓千秋直接回去自己的院子里便是。千秋告辭,朗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如今這樣子是不是有些過于狼狽了呢?他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到了如今的位子,他不需要懼怕任何人,也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他就是他,按照他自己所想行事便罷,猶猶豫豫反而落了下乘。
朗懼如此一想,心中很快便有了主意。
“陛下,我們的子民正在被那些狗賊砍殺,我們都不能保護住自己的家人,還管什么天下?”
“陛下,不管怎么說后路不可斷,要是沒有了關外的退路,我們的糧草和馬匹要怎么辦,到時候要以戰養戰不成?”
質疑聲此起彼伏,也許在一開始入長慶關的時候他們也想過憑著他們的鐵騎要踏平這中土的山河也并非不可能,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越來越發現這個雖然腐朽的國家并咩有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更多的夷人想的只是趕緊抓住現在已經有的,拿了平州的錢財、糧食還有女人,直接屠城為那些死去的同胞出氣。
朗懼目光中已經有了決斷,他道:“誰也不準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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