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416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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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萬兩黃金,饒是見識過太多的江陰公主也不得不震驚了,然而在震驚過后,她便又開始思考千秋為何會有這么多錢。
不過千秋卻不想給她太多的時間,只一挑眉,問道:“應下了便說一聲,便由你進宮去面見陛下吧。”
江陰公主呼吸一滯,千秋竟是將這等機會留給了她,想著就算是有再大的陰謀也是牽連著她的,還有什么好顧忌的?便一咬牙將此事拍定下來。
千秋微笑告辭,只等著順帝那邊收到消息,然后找安如璧要錢去了。千秋回到端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掌燈十分了,小福生正趴在地上爬著,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房內又有暖爐,不會著涼。千秋蹲下身跪坐著抱起女兒,戳了戳她的臉,小福生不樂意地癟了嘴,饒是不會考口說話,卻是會哼哼唧唧的。
一旁照顧小福生的小黛和景珍看了很汗顏,她們家小家總是以欺負自己的女兒為樂。因為小福生的關系,定慧公主便在端王府住了下來,這會兒一進門,便見千秋如此作為,不禁嗤笑道:“你還指望著她歡喜你,你總是欺負她。”
千秋叫了一聲娘,放下了小福生,在一旁坐了下來,讓小福生在地毯上爬著。小福生翻了一個身,竟是用屁股還是挪阿挪,往定慧公主身邊移動,定慧公主眉開眼笑,道:“瞧著鼻子眼睛,長得越來越像胥飛了。”
千秋心中汗顏,她看自己女兒雖然沒有皺著一張臉了,不過那還是一團粉粉嫩嫩的肉包子臉,她可是絲毫沒有看出來哪一點長得像是阮胥飛,也一點不像她。
小福生咯咯咯笑了起來,一不小心便吐出幾個泡泡。定慧公主平日里多么一個喜愛潔凈的人也不嫌棄,叫嬤嬤拿了帕子來一點一點給小福生擦干凈。道:“我們小郡主可不能不愛干凈了。”
千秋看著定慧公主舒心愜意的模樣。便適時說起后位的事情來,定慧公主都不曾回頭,道:“本宮白日里聽說了你去了小九那里,看來你已經動手了。”
“是。我正準備將那筆錢財通過江陰公主獻給陛下。”
定慧公主的手一頓,這才轉過頭來。認真看千秋的臉,面上依舊有些詫異有些困惑的神色,道:“……是你的意思還是胥飛的意思?”
千秋并沒有回避定慧公主的臉。道:“是我的意思。但是我想也是胥飛的意思,胥飛做了這么多已經很明顯了。”
定慧公主垂下眼眸,在一旁坐下,孫嬤嬤封上茶水,定慧公主摸了摸茶杯蓋子,又放下。過了好一會說道:“胥飛這個傻孩子。”她目光中不無嘆息之意,話語中竟有意思哽咽。不過唇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意的,只是這這一息忽然想起那個男人來,那男人當年曾言忠心可昭日月,他曾為英帝舍命擋過飛箭,曾為英帝與惠帝對峙,到頭來,只剩下那茫茫雪地中的一灘鮮紅。
歷來帝王無情,也并非帝王本無情,只是擁有得越多,越會猜忌,然后在時間的磨礪中生出越來越多的縫隙,最終走向相悖的道路。
千秋當然知道定慧公主在想什么,當年定慧公主和陳白露的心思可不是這樣的,尤其是陳白露,怕是更希望如今坐在那個位子上的是阮胥飛。
“娘,胥飛和那個人不一樣。”千秋說著,目光中帶著安撫之意,定慧公主只愣愣地點著頭,目光追隨著小福生。千秋與孫嬤嬤對視一眼,孫嬤嬤道:“近來太后身子骨越來越差,所以我們公主有些擔憂也是難免的。”
“人終有老去死去的一天,就算是被奉為萬歲的人也是如此。”定慧公主說道,“本宮如今奢求的也不過是你們都安好,這天下能夠求一個太平。之前本宮也不無苛責于你,千秋,你莫要責怪了本宮。”
千秋搖了搖頭道:“怎么會。”
二人相視一笑,之前的心結也算是都放下了。定慧公主又逗弄了一番福生,這才去歇下了。千秋讓奶娘給福生喂了奶水,便哄著孩子睡下了。她一個人躺在好大一張床上,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還狠清亮,睡意不濃。
想了一會兒,又爬起來,叫小黛去弄筆墨來,小黛咕噥道:“小姐,您怎么睡下了又起來了?”
千秋打發了她快去,小黛也無法,便將筆墨紙張都給千秋弄過來,千秋伏案細細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寫清楚了,又特特指了將那筆銀錢通過江陰公主之手送進了國庫,也算是成全了肅王當年的忠心。只不過順帝是不能推翻英帝的結論的,那么肅王一案也是不可能平反了,不過善待一些總是有的,尤其是肅王那些舊人,不用整日里畏首畏尾了。
奉昌的大雪來得比往年都要早一些,千秋縮在被窩里頭,突然也不怎么想起床了,不過小福生卻是鬧騰得很,遠遠得便聽見了她的哭聲,千秋只能無奈地起床去看女兒,等喂了奶水之后小家伙又老實了,奶娘說了孩子六個月之后便讓吃一點米粥是好的。千秋沒有養小孩的經驗,這些個傳承下來的東西總是有道理的,便放手有奶娘做了,只每日里問小福生的狀況。
阮胥飛想念女兒得緊,自從小福生出生他都還沒有見過,不過在想念也只能通過書信來向千秋問候。這會兒千秋萬分懷念前生,有一張相片也好。
果然江陰公主處事痛快,朝中本來隱隱地要推陳魚坐上后位的浪潮被壓了下去,順帝那邊就更為順利了,他自然將這一功記在了阮胥飛身上,又對千秋多了幾分愧疚之意,擬詔書封小福生為福澤郡主。這小福生都還沒有滿一周歲呢,就有了封號,實在是叫人羨煞得緊,旁人想著阮胥飛圣眷很是濃厚,不知那筆銀子的事情。本來順帝是直接想要給福生取名字的。卻是被定慧公主直接擋了,說是那名字要留給小福生那還未謀面的的爹。順帝只能郁悶一番。轉而笑笑。也是覺得阮胥飛實在是太辛苦了。
十一月中,司馬星回京一趟,他拿到了兵部的調令,又升職了。趁此。司馬星來端王府看千秋,卻是先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小福生。不禁眼前一亮,笑著蹲下身逗弄道:“莫不是這就是福澤郡主?”
他雖然是聽說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見身邊奶娘點頭。司馬星很是得意。因為阮胥飛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他是先見到了自己的外甥女。司馬星哈哈一笑,道:“來,叫舅舅。”
千秋從內堂出來,笑道:“你省了這個吧,她不過六個月多一點。怎么可能會說話,你教得早了一些。”
司馬星訝然。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有些羞赧,他一個男人怎么知道這些個事情,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已經忘得七七八八,更不用說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伺候。
千秋見司馬星整個長高了一個頭,如今她這不算矮的個字也不過在他肩膀上,目測肯定是在一米八以上了。司馬星曬黑了很多,目光柔和,笑起來的時候也不像以前,沉穩許多,看來在戰場上歷練這么久效果卓絕。
司馬星微微低著頭,喊了一聲大姐。千秋的目光一動,她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上一次聽到是在兩年多前司馬星喝醉的時候,動了千秋的惻隱之心,如今聽他清醒之下如此稱呼她,便顯得有一絲尷尬起來。
“你不要說出什么狠心的話來說什么與我沒有關系。”司馬星怕她搶白,因為千秋之前對司馬家恨意太深。
千秋如此聽他說,便只能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在當年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和司馬星會有這么一天,她忽然想起公主的死來,便將此事說了,察看司馬星的反應。
司馬星愣了愣,道:“我是知道的,端王爺之前有和我說過。”
千秋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氣,她對于公主是毫無愧疚之意的,可是對于司馬星卻是有一分不忍,如今將話與他說明白了,是希望二人能夠坦然。但是千秋知道自己是永遠不會將司馬誠的事情透露而出的,就讓關于他的事情隨著時間埋葬。
司馬星道:“我們往后不要再談那些事情。”
小黛過來奉茶,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酸酸的,想著千秋這么多年來與司馬家的糾葛,與司馬星的糾葛,司馬星能做到如此,相比起趙吉來,真是不容易。這一走神的功夫,小黛的手竟是一抖,茶水灑在了司馬星身上,司馬星是武人,眼疾手快地直接抓住了茶杯,道:“可有傷著?”
小黛對上司馬星那雙眼眸,只覺得腦子一空,道:“沒……沒事。”
千秋忙拿出帕子給司馬星,道:“擦一擦,這水是燙的,好在灑出的不多,小黛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小黛不禁窘迫地連連認錯,道:“真是對不起,星少爺您可有燙傷了?”
司馬星微微一笑,道:“無事,倒是小黛姐姐你不要傷著了。”
小黛聽司馬星如此稱呼自己,不禁面上一熱,道:“奴婢再去換一杯茶。”司馬星忙擺手不用了,一邊用千秋給的帕子擦著外袍,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濺上了熱水也不會傷了皮肉。
小黛看著司馬星那動作不禁皺眉,道:“奴婢給您擦,您這么擦不知道要怎么擦才能擦干呢。”于是小黛也不由司馬星分說,直接拿過那帕子便擦,司馬星見小黛湊近,聞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禁面上一熱,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
千秋心中一動,只道:“別擦了別擦了,小黛你帶著他去換一身衣服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