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現在管著白家現在負責消息管道的是白丑,實際上白夫人木佩蘭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白丑愛妻心切,退隱江湖后不愿妻子繼續操勞,所以才把事情接手過去,讓木佩蘭退居二線,安心當個只管丈夫女兒的闊太太。白丑手上那批從殺手細作轉業去當包打聽的人都是按照木佩蘭指點的方式培訓出來的。
當年的事白氏夫婦沒有刻意對女兒隱瞞,但也不曾主動提起,白茯苓從沒有想過去問。她會有這樣的猜測與結論,全是源自早年暗中觀察所得。
從她三歲穿越寄魂到白氏夫婦女兒身上起,就利用白氏夫婦對女兒的溺愛,不斷要求他們幫她完成各種別人看來奇怪又艱難的事情,以達到她十五年內救助萬人的宏偉目標。
在這個過程中,白氏夫婦驚人的財力人脈,一次又一次令她震驚。
開始她提的要求比較簡單,白氏夫婦都輕松完成,后來她想做的事慢慢變得復雜艱難起來,但白氏夫婦似乎從不覺得有難度。不管她的要求多么刁鉆古怪,鮮有他們無法達成的。
可以說,白茯苓能夠活得這么囂張滋潤,救人任務能夠完成得如此順利,絕大部分是白氏夫婦的功勞!
白茯苓總結這些年經驗所得,穿越女可以很無能,只要你掌握一項強大本領,你就會變得無所不能!這項本領的名字就叫投胎!
世上沒有什么人會為你無怨無悔地付出,除了親生父母。如果你有一雙強大的父母和諧的家庭,省下的將不止是幾十年的奮斗。
反之,如果不幸地穿成什么小妾、庶女、丫鬟、下堂婦之流,附送黑心肝的嫡母后媽、姨娘太太幾個,無情無能的父親或丈夫一只,外加勾心斗角的兄弟姐妹嫂嫂妯娌,以及極其復雜猛烈的人事競爭環境,那就算夾著尾巴裝淡然熬到成功升級翻身,未來的日子一樣風雨交加荊棘滿途,還不如早早一頭撞死了興許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反正都死過一回。
白茯苓發現自己一次中大獎,父母很丑可是很強大,而且對她千依百順之后,也就放心地開始她一邊啃老一邊做任務的快樂生涯。
她心里明白父母早年所做的事都是見不得光的,有些甚至稱得上傷天害理,這是她當年堅持要離開京城,到這邊陲小城重新開始的重要原因之一,她希望父母能夠徹底與過往劃清界線,希望她救助萬人的大功德能夠真的替他們洗去罪孽,可以令他們今生來世都過上好日子。
白參聽了白茯苓的話,有些詫異又有些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果然聰明,當年你還這么小,真沒想到……小姐說的不錯,當年夫人是先皇手下青衣衛的六當家,負責的正是間諜密報之職,說是包打聽也不錯,她手下掌管上五百青衣衛,細作密探無數,專司打探朝中大臣隱秘陰私、江湖秘聞,甚至周邊各國的宮廷、官宦家中也有青衣衛布下的釘子。”
“哇!那真是威風得可以!我爹爹呢?來頭一定也不小吧?”白茯苓只覺得像是在聽傳奇小說,沒想到爹娘真的這么牛啊!
“老爺與幾位叔叔原是‘秋風閣’的人,十多年前提起秋風閣,江湖中人無不色變,確實如小姐所言,秋風閣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參叔與其他幾位叔叔,當年都是秋風閣有數的頂尖殺手。”白參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中沒有半分自得之意,有的只是惘然與蕭瑟。
當年的故事很長,白參與白茯苓一直聊到深夜才告辭離去,臨去前仍不忘提醒白茯苓:“參叔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乖乖聽老爺夫人的話,事情未平息前,不要離開百里山。刺殺六殿下的刺客,行事手法習慣很像當年江湖中一個神秘組織的風格,如果真的是他們,貿然招惹了容易暴露老爺夫人的身份。如今江湖已經不似當年,我們這些人也老了,不如當初無牽無掛……小姐你要是有個萬一,就算我們將仇人碎尸萬段,也無補于事。”
白茯苓老老實實道:“知道了,我會很老實待在家,絕對不給大家惹事,參叔你就放心吧。”
她不是看不清楚形勢一味任性冒險的傻子,她還分得清事情的輕重,再說,今晚白參的話解開了她心里不少疑問,她還要好好消化一下呢。
白茯苓的活動范圍被限制在百里山以內,但是這并不影響她給自己找樂子,每天依然過得十分充實,除了遛狗逗貓馴鷹調教人(不要誤會,教的都是合乎社會道德善良風俗的求生技能)之類的慣常項目外,也偶然會發揚愛心,關心留在山上種子王霸——刺果衛矛童鞋。
刺果衛矛腳上的傷太重,暫時仍然無法下床行走,但是身上其他皮肉傷已經好了不少,這些天以來他十分配合方海的治療,整個精神狀態也全然不同,繃帶一圈圈拆下之后,連白果都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無論樣貌身材都長得十分引人犯罪。
白茯苓以守財奴的眼光看著未來的聚寶盤一天好過一天,對刺果衛矛的態度越發溫和。她卻不曾注意過,刺果衛矛看她的眼神也在逐漸改變,變得深沉而熱烈。
這日,白茯苓逛完成群院,又順路溜到待興院來看刺果衛矛,她吩咐人把刺果衛矛抬到院子里曬太陽吸收新鮮空氣,自己則坐在樹蔭下一邊吃水果一邊隨口問道:“你傷好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刺果衛矛沉默一陣,碧綠色的雙眼中浮現出仇恨的烈焰,他咬牙切齒道:“我要回去,報仇!奪回被搶走的東西!”
“應該應該!”你不回去上演王子復仇記,又怎么能成長為一代王霸?!不過有些事要先打預防針:“我家二管事說你將來一定能夠成為雄霸一方的霸主,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將來當你有能力的時候,不要輕易發動戰爭,不要搶掠傷害祁國百姓,更不要與陸英將軍為敵?”
刺果衛矛愣了一下道:“我只想為父親報仇,讓害過我的人得到懲罰,奪回部落繼承父親的遺志,讓族人過上好日子。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現在你落難,當然只想這些,但是將來呢?白茯苓心里嘆口氣,抬頭笑道:“你要記住你的話哦!”
刺果衛矛用力點頭,強調道:“我這一生都不會傷害你的,我發誓!”
白茯苓笑靨如花道:“我相信你!”
日子如流水,轉眼過去十天,北關城里熱鬧依舊,陸英派遣親信,四處偵查可疑人物,白家也暗暗協助監視,可惜依然全無頭緒,倒是順手揪出了不少蠻族派來的臥底奸細以及別處流竄過來的雞鳴狗盜之徒。
常駐北關城的客商百姓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不過鎮北軍從來軍紀嚴明,輕易不做擾民之事,這幾年來已經是有口皆碑,所以大家雖然不安,卻還是依然按著以往的習慣過日子。
楊珩現在出入坐的都是白家借來的馬車,舒適安全再沒有發生冷箭刺殺之類的事情。只是這馬車雖然不耗油,卻十分耗冰——為了保持馬車內環境舒適,每次外出前都要往前面冰槽內放入大量的冰塊,盛夏里,整個北關城能夠足量供應冰塊的就只有白家,幸好陸英把這筆消耗算在接待欽差的費用之中,否則楊珩的荷包必然會被白茯苓榨干了。
有千日做賊的就沒有千日防賊的,眼看著楊珩的差事快要完成,即將離開北關城,抓拿刺客的事依然毫無進展,楊珩與列當商議之后覺得,與其如此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引出刺客一舉殲滅!
就算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好歹能夠借著陸英的手,盡量削弱對方的實力,要知道,楊珩一旦離開北關城,脫離陸英的勢力范圍,就要暴露在敵人的面前,此處距京數千里,天知道路上會發生什么,只要一有疏漏,結果可能就是壯志未酬身先死。
當然,以目前的情形看,如果楊珩不是在北關城遇害,對于那個藏在暗處的幕后黑手而言,效果將大打折扣,對方未必愿意下血本在回京路上截殺楊珩,但總是盡量爭取主動權對楊珩他們更為有利。
兩人決定后,當即請人到將軍府去傳喚陸英,陸英聽了楊珩準備引蛇出洞的計劃,并不十分感冒:“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身份貴重,豈有為了幾個小小刺客,輕易以身犯險道理?”陸英并不笨,楊珩此舉似是為他解決問題,實則就算刺客抓不到,對他也并無太大影響,實在逼迫不過,往關外的蠻族身上一推,再抓幾個蠻族盜匪硬稱作刺客同黨,便能交待搪塞過去,楊珩總不能為此與他撕破臉。
只等楊珩離開北關城,能否順利返回京城便再也不是他的責任了,他大可不管楊珩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