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墨眼底都是紅血絲,眼瞼下一片青黑,昨晚被胃痛折騰得太久了。
他合著水將藥片吞下,才開口:“從出生到現在,我生命里沒有任何東西是輕易得來的。”
周赫愣了愣,沒明白過來。
梁錦墨繼續道:“如果我那么輕易放棄,我沒命活到現在。”
周赫好像有點懂了,他試圖勸說梁錦墨,“但女人不一樣啊,女人多的是,何必要找個給自己添堵的?再說許梔現在成了梁牧之的未婚妻,她不是等于站在咱們對立面了嗎?”
梁錦墨從煙盒里取了一支煙,點燃之后深吸一口,才說:“未必,梁牧之不會因為訂婚就安分,他們之間還有個陳婧。”
周赫很想不通,“我要是你,早換人了,又不是沒姑娘追你,許梔到底好在哪里?”
在周赫眼中,許梔長相身材不錯,但這個條件也不是找不到別的,梁錦墨以前看起來對女人完全沒興趣,就這么忽然栽在了許梔身上,他不理解。
梁錦墨說:“她沒什么好的,膽子很小,畏首畏尾,想太多。”
周赫覺得這是認知偏差,他道:“我沒覺得,我現在覺得她只是看著乖而已,看看她做的這缺德事,既然要訂婚,還從家里跑出來到你這里,真是渣。”
梁錦墨沉默地抽著煙,沒有接話。
周赫不了解許梔,但是他很清楚她是怎么想的,她就是會這樣做的人。
就像她自己說的,她還是會怯懦,會后退,并且顯而易見,她并不那么相信他。
她或許沒什么好,但這世上只有一個她,她在黑暗里給過他一束光,她將他從冰冷的人工湖里撈了起來,她身上也有其他人窺不到的勇氣和力量。
已經釋放過的力量,不會被永久禁錮,他不相信她真的能接受被許何平安排好的人生。
但,她又一次選擇別人,輕易放棄他的態度,還是刺傷了他,他對她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為了擺脫他,她還刻意強調他私生子的身份……
梁錦墨眸色漸沉,胃部還是火燒火燎地疼,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尼古丁也無法緩解的戾氣在蔓延,無數次翻涌在腦海的念頭又來了,真想摧毀這個世界。
“喂,少抽點吧……”周赫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沉郁的氣息,“不是酒就是煙,想死嗎你,胃都還沒好,我給你點個粥吧。”
周赫拿出手機點外賣,又看梁錦墨一眼,瞥見他下巴青色胡茬,說:“刮刮胡子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梁錦墨抽完手里的煙,才起身去衛生間。
周赫暗暗松了口氣,說實話……
梁錦墨心情不好的時候,挺嚇人的,他都不太受得了那種強大的壓迫感。
梁牧之將許梔送到家門口,看她準備下車,他又出聲叫住她。
許梔剛剛被周赫罵過,這會兒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
梁牧之卻以為她還是在因為自己不經由她同意去見陳婧的事情而生氣,他遲疑了下,說:“以后如果要見陳婧,我提前和你說,你別不高興了。”
許梔沒明白這話怎么來的,正蹙眉,就聽見他又開口。
“小梔子,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我還是這么想的……”他盯著她的眼睛,“你呢?”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改變了,對于這種變化,他心底隱隱不安,總想抓住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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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說這些,她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如果你不那么重色輕友,我們就還是好朋友。”
梁牧之腦子轉得極快,“重色輕友我可比不上你,你說我比不上你喜歡那男的一根頭發絲,虧你也說得出,你知不知道我在學校一直是校草級別的?你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錯把丑男當成寶。”
許梔真受不了,“少臭美了你,還有他真的很帥!比你帥!”
這話她說得認真,他極其不爽,“那改天拉出來遛遛。”
“不給你看,”許梔氣呼呼的,“我和你不一樣,就算是假訂婚,我也有職業操守,不會再去見他,我不像你,剛剛撤了保鏢,就迫不及待要去見陳婧,還光天化日之下接吻。”
原來被看到了,梁牧之心底咯噔一下,很不舒服,被許梔看到他和陳婧親密,這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些羞恥,又好像有什么說不清楚的東西碎了。
“反正是假訂婚,你也可以……”
他開口想反擊,但話到這里就卡頓了。
可以什么呢?
他本來是想說,她要是想,也可以去見那個她喜歡的男人,但他居然說不出口。
他不想她再去見那男人,天知道那個神秘的男人到底是好是壞,反正自從許梔喜歡上那男人,就沒有過好事。
許梔問:“可以什么?”
他噎了噎,“沒什么,大不了退婚之前我少見陳婧,我和她也已經說了最近少見面,你滿意了嗎?”
許梔內心并不在乎他見不見陳婧,但……
面子還是要的,她可不想到時候梁牧之和陳婧搞出各種花邊小新聞,這樣她臉上沒光,她說:“假訂婚是你提的,你最好有點兒契約精神,在想到好的退婚辦法之前都安分一點,乖乖訂婚,配合我應付長輩。”
“遵命!”梁牧之抬手敬了個禮,“你現在怎么像個領導。”
明明以前她是最沒主見的那個,總會被別人牽著跑的。
許梔的回應是下車直接關上了車門。
回到家,趙念巧在客廳沙發坐著,將她喊了過去,問:“和牧之出去了?”
許梔在趙念巧旁邊坐下,“嗯”了一聲。
趙念巧看著她,如有所思,隔了一陣才說:“真決定了要訂婚?”
許梔點頭,“他們都開始準備請柬了,到時候北城商圈不少人會來,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趙念巧眼圈紅了,“是媽媽害了你……”
許梔表現得很平靜,語氣也淡,“沒事的媽,我已經接受了。”
趙念巧覺得,許梔是真的變了,但她還有顧慮,“梁家那少爺,真的會配合嗎?”
許梔說:“他都已經答應了,再說這件事不光關乎于我們一家人,也關乎梁家的面子。”
假訂婚畢竟是梁牧之的主意,她看他態度也還算真誠,料想應該不會再出岔子。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到了訂婚這天,梁牧之又一次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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