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是夜,趙相宜與任氏平躺在一張大床上。
任氏愛憐地撫摸著趙相宜的頭發,溫聲道突然想到要跟我睡?”如此,趙信良便帶著趙弘奇那家伙折騰去了。
趙相宜翻了個身,正對著任氏這面,甜甜地笑著好久沒跟娘睡在一塊了,想。”
“嘴巴可真甜的啊,娘聽著受用。”任氏拍拍她的小腦袋。
趙相宜偎在任氏的懷里,聞著任氏身上那甜絲絲的體息,一顆心這才漸漸安穩起來。白天里發生的驚心動魄猶如一塊陰影那般,久積在她的心中。
這是自很多年前,張寡婦給吃了迷.藥后,第二次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若不是因為這兩件事,趙相宜很難領悟到,這個時代的人心,也一樣險惡。
并且發起瘋來的時候,要比現代人更加偏激可怕。
她這一世只想好好地過安生日子,也不求家里大富大貴,維持目前這種狀態她就很滿意了。從未想過要讓涉足所謂的宅門斗爭當中,可不知不覺間,她竟有些深陷于此。
趙相宜光是想到這些,渾身就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任氏察覺到了,不由擔心地問可是白天里玩的時候受寒了?要不要讓文珠再添一條被褥來?”
“不用,我沒事。”趙相宜搖搖頭,頓了會,終是鼓足了勇氣看向任氏,“娘,我有話要對您說。”
“嗯,了。”任氏看著趙相宜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心里不由微微憐愛起來。
趙相宜伸出雙手,主動環住了任氏的脖子,朝她的方向靠了靠,輕呼了一口氣,弄得任氏的脖頸處癢癢的。
“娘……相宜心里有屬意的人了。”趙相宜此時覺得分外幸福,有一個圓滿的家,疼愛的親人,有心事的時候,更是可以像現在這樣跟任氏訴說。
任氏抱著趙相宜的雙手一緊,立馬低下頭來看懷里的小人兒,激動而振奮地笑道哦?那是誰?”
難怪一路來給她安排的親事,她都不大滿意,挑三揀四的,原是心里真的有屬意的人了。
這時,任氏忍不住好奇想對方是誰。
“您認識的。”趙相宜微紅了臉頰,心跳也咚咚咚地加快了,面對任氏,即便是做足了準備,卻也難掩羞澀。
任氏卻沒有去猜,只是沉默地看著趙相宜,等待她公布。
趙相宜咽了口口水,雙手微微發緊,她把握不準裴子君在任氏眼中的印象,不過事實已如此,也還是得說的:
“是裴子君。”
“居然是他?”任氏訝異道,片刻后又尋思道,“果然是他……”
“您一早猜到了?”這回該換著趙相宜訝異了。
任氏盯著趙相宜看,爾后又重拾笑容我們的相宜真的是大了,心里也有了屬意的人了。”
“我原先并沒猜到你們兩個的事,只是后來,你頻頻拒絕我的安排之時,我便猜測,你心里是不是早有人選了。之后,的確有猜到裴子君頭上去,但也不敢十分肯定,總覺得你們倆興許是打小認識的緣故,所以可能比較相熟罷了,不好坦白跟你講出來的,萬一不是,豈不尷尬。”任氏解釋了一遍。
趙相宜釋然地笑笑其實,我原先也是那么想的,只把裴子君當成兒時的玩伴來看,也沒長別的心思。”其實,一路來,她都把裴子君當小孩子看待的。
“可是后來,他從京城后,感覺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趙相宜瞇著一雙眼,“幾年不見,我突然間覺得他長大了許多,行為處事也跟從前不一樣了。而且……對我的感覺,也產生了變化……那段日子,我一直活在莫名其妙的感覺當中,直至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是歡喜上他了……”
若說,從前在她眼里,裴子君是個孩子。那么幾年后,從京城的他,立馬就搖身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他你的心意么?”任氏揉揉趙相宜的小臉蛋。
趙相宜輕點了一下頭我們彼此都坦白了,他……先跟我說了他對我的心意。”
“我很欣慰,你能把這事告訴我。”任氏高興道,爾后又認真地一一分析,“子君這孩子,人的確還不,是我們這些大人一路看的……聰明,能干,打小就經得住家里給他的重負,而且性子也比咱們家弘林開朗些。家境很不,父母也是通情達理的,尤其是裴,從不拿架子,跟我也談得來。”
說到這,任氏突然看向趙相宜打趣道這么說來,你可是幸運了,遇上了一個極好的婆婆,這絕對重要,咱們眼下論嫁人,主要還是看公婆,公婆可是比重要多了,一般好就足夠,公婆卻要非常好才行。”
“娘,您亂開玩笑呢,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被您說得跟真的似的。”趙相宜輕推了推任氏。
任氏卻一本正經道這能是玩笑呢,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啊你歡喜他,他也中意你,那就得趕緊趁早啊,難道你想落得跟你哥哥和宛瑤的下場一樣?”
提及趙弘林的事,任氏不免又嘆息了一聲,插了句題外話唉,一說起弘林的事,我心里就著急難受,弘林再過一年都滿二十了,這個年齡,在時下很多人都做爹了呀,可他對的終身大事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奶奶為了這事都哭了好幾回了,她那么大歲數了,還親自跑去廟里請菩薩,多辛苦的,不就是為了能把弘林的事定下來么?”
“哥哥的性子倔。”趙相宜抿唇。
任氏點點頭若不是我勸著,奶奶都要跟弘林吵架了,她喜歡宛瑤,宛瑤是被弘林逼走的之后,氣得都差點病了。”
“這件事上,我多少也有的。”趙相宜凝眉。
“罷了罷了,先說你的事吧,總歸府上近日來得有一兩件好事沖沖才行,弄得烏煙瘴氣的,大家心里頭情緒都不大好呢。”任氏揉揉的額頭,她成日操勞,的確很辛苦。
“娘,您辛苦了。”趙相宜主動地在任氏的懷里蹭了蹭,心懷感激道。
任氏舒心地笑笑能有你這句話,我就是再累,也值。”
“對了,”任氏突然醒過味來,“你們既彼此通了情意,那關于你們的終身大事,子君那邊是打算的?裴家那邊的長輩現在了么?”
“裴伯伯,裴伯母他們暫且不,不過子君打算過幾日就帶我去江寧縣正式拜見他們。”趙相宜回說道。
任氏卻立馬變了臉色,不過唇角倒是還留著幾分笑意的這種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好親自的?這要鬧出去了,還不要被人笑話死?”
“幸而你提前跟我說了,要不然,他指不定后悔成樣”任氏暗暗擔憂,尋思了會兒,又說起了裴子君來,“他也真是的,粗心大意,這種事也不去問問清楚,差一點就要讓你丟大臉了”
“那應該做?”聽任氏一說,趙相宜心里也是犯起了嘀咕來,繁文縟節的事,她一概不懂的。
“應該先由子君去透透長輩的口風呀,若他們喜歡你,中意你,自然會找媒人來我們家說親的,屆時,有了媒人,有了往來禮數,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于你的名聲也好聽吶。你那樣沒名沒分的,巴巴就跟人去了江寧縣,像樣子?若說是平常的玩玩也就罷了,你這的意義可不同啊。”任氏拉著趙相宜的小手細細囑咐,爾后又自責了起來,“也都是我不好,平素太慣著你了,這些也沒逼著你去學。我想啊,從開始,我要加緊教些給你了,等你過門之后,若都不會,都不懂,會被婆家的人笑話瞧不起的。”
“嗯,娘,我會好好跟您學的。”趙相宜下定決心道。
任氏一聽,撲哧一聲就笑了,輕點了點她的腦門,寵溺道你呀,現在有了心上人了,就都愿意做了果然啊,是女大不中留哦。”
“娘親慣會笑話人了。”趙相宜囁嚅著撒嬌道。
母女倆窩在同一個被窩里,氣氛很是融洽。
與此同時的,陳翁氏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江寧縣,她,即將面對慘烈的結果。
可沒成想,結果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嚴重。
陳大人那邊后,大發雷霆,陳薇無意間得知了,更是對陳翁氏失望至極,甚至都不愿意挨她一下。
陳翁氏心寒如冰,她這么做是為了誰,可不就是為了這么唯一的一個女兒?結果女兒卻反恨她厭她……這算是報應么?
她一回到江寧縣,就被陳大人強行關了禁閉,而且不出所料,陳大人有讓陳翁氏去幽州“清凈”的意思。
本來是想讓她一輩子都呆在那邊思過的,畢竟在陳大人看來,這算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他從未想過的枕邊人會是這樣心狠手辣的,這對于一生正直的陳大人而言,可謂是個極大的侮辱。
不過后來陳薇心中不忍,還是為陳翁氏求了情,見陳薇動之以情,陳大人終究也還是心軟了,便沒起初那么強硬。
陳翁氏那廂,為了能讓這個事情壓下去密不透風,從而不影響陳薇的終身大事,便答應了對外稱病,前去幽州“靜養”。
陳翁氏走后,裴子君才去了江寧縣。
任氏趙相宜的心事后,親自去找了裴子君談,將那晚她與趙相宜說的細瑣問題又跟裴子君再說了一遍。
裴子君連連道歉,聲稱是疏忽了,之后一定辦妥。任氏見狀,也就放心了,只等著裴子君從江寧縣帶消息。
這廂,裴子君回到了裴府。
裴賀年和翁氏也是前幾日才剛剛得知陳翁氏的作為,被嚇壞了,這廂裴子君后,翁氏猶不放心地問了句相宜那丫頭真的無礙吧?無不少字萬一出個事,那咱們家可對得起趙家……先前就有一樁罰跪的事,沒成想,幾年后,居然舊景重演,還愈演愈烈。”
裴子君一聽陳翁氏的事,心里不免來火,只淡淡道相宜沒事,可并不代表這整件事就可以這么。”
翁氏怔怔地看著自個的表情,加上她早已他對趙相宜的心意,故而此時此刻也是凝重一句子君,你隨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也正好有話要說呢。”裴子君微微一笑。
翁氏心里有事,只勉強地笑了笑。
母子倆單獨來到水榭里坐著,翁氏讓周身的丫鬟子等候在不遠處,待一切安置妥善了之后,方溫柔地開口道你爹跟我已經你跟相宜的事了。”
“嗯,我猜也是。”裴子君點點頭,臉上盡是明朗燦爛的笑意,跟陽光融合在一起顯得特別耀眼,“娘,我喜歡相宜已經很多年了,之前就一直想跟你說的,但是我不清楚相宜的心意,所以一直不敢早早地在您面前承認。”
翁氏點點頭,她清楚的個性,認準了的人事,一般很少有掉頭的時候。
“現在你們都了也好,你們看這事呢?”裴子君迫不及待地問翁氏的意見,由于從小到大,裴賀年帶給的負擔很重,所以裴子君總跟翁氏親近些。
“相宜那孩子,人的確很不。”翁氏點頭承認,并溫和地笑著,不過她眉宇間的那一絲擔憂,卻沒逃過裴子君的眼。
“?您還有不滿意的么?”裴子君翼翼地問,他真怕的父母在這樁親事上搖頭。
得不到長輩祝福的姻緣,是也不會完美的。
“論品行,相宜為人耿直,性子爽朗端正,我還是蠻喜歡的。論家境,他們家這些年來一直蒸蒸日上,雖然跟我們家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畢竟是女方,還過得去就行,即便他們家此時尚在鄉下,我也不會介意許多,我只看那個人樣。”翁氏誠實地說出了心里的想法,她雖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出身,可很少會擺架子,介意門第方面,她更看重孩子們的想法。
“那還有問題?”裴子君突然挺直了身子,緊張起來。
他再清楚不過的母親了,在說起這些正事的時候,習慣性地喜歡把不好的一面放到最后來講。
翁氏也認真地看著自個,隨后凝眉,斂了笑為難道可壞就壞在她的家庭上……他們家的背景太復雜,不是娘親有心在人背后說人閑話,而是一個事實……你看,相宜的生母在她三歲的時候,就跟了別人私奔了,有這樣拋夫棄子的娘親,著實讓我放心不下……你趙叔叔當年會娶相宜的生母,多半也是歡喜來著,但是人心最后都會變的。就像你現在這樣,難保相宜以后不會……”
“娘,相宜是相宜,她生母是她生母,相宜不會的。她生母在她三歲時就離開了,從沒教過她花花腸子,她怎會學得那樣?而且,他們現在的母親任氏,不是個挺好挺能干的么?娘你不也是很喜歡跟趙嬸嬸往來的么?”裴子君有些著急,“相宜還是受趙嬸嬸的影響大些。”
“話是這么說。”翁氏凝眉,“子君,你千萬不要認為娘這是在嫌棄相宜的背景,娘也只是很擔心罷了。那孩子目前瞧著的確是還行,可也說不準以后啊……主要是她有那樣的生母在先,著實不讓我安生吶。”
“娘,可我已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了。”裴子君直接坦白道。
翁氏眼里一訝你連考慮都不愿考慮一下么?”
“娘,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地祝福我跟相宜的。”裴子君微微失望道,不過翁氏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直很高,他并不會因此而跟翁氏生氣的,只渴求道,“娘,請您我,相宜一定會是個讓你滿意的好兒媳的。您不能把她生母所犯下的過,全都推到她身上呀。”
“我……”翁氏別過臉去,“我一下子沒辦法接受。”
“那么薇兒呢?”裴子君突然淡淡道,“薇兒有個那樣心狠手辣的娘親,她以后是否還嫁的出去?”
“子君,你可以這樣咒薇兒。”翁氏有些微微的激動,陳翁氏的事本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創傷,親生姊妹最后弄成這樣,是誰也不樂意接受的現實。
“那您可以這樣去認定相宜?”裴子君眼里飽含懇求,“同樣的事情,放在薇兒身上,您就可以理解,放在相宜身上,就變成了‘放心不下’呢?”
“我……”翁氏眉頭微皺,一答不上話來。
片刻后,她舒緩地笑了笑許是因為薇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我再了解不過了,所以才會更信任些。相宜于我,雖然也不陌生,可到底不是自家人,你要我一時之間怎可以接受這個事實。”翁氏倒是很坦然地承認了內心的想法。
“那就慢慢來。”裴子君讓一步道,“她今年十四,明年才及笄。您正好可以利用這段來好好觀察觀察她,只要您跟她相處久了,也一定會像我這樣,十分喜歡她的。”
“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在意她。”翁氏此時既欣慰又擔憂。
欣慰的是,的終于長大了,有擔當了,愿意為了喜歡的人所付出,顯得很有責任感。
可擔憂的是,他喜歡上的那個人,究竟值不值得讓他這般?
“娘,您答應么?”裴子君重復問了一遍。
翁氏怔了一會神,似在猶豫,片刻后方吐出一口氣,點點頭既然是你喜歡的,我愿意試著接受看看。”
“太好了,我就娘是個通情達理的。”裴子君面露欣喜道。
“那如果有一天,真如我所言那般,相宜半途變心了呢?”翁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會有那樣一天的,因為你我,可以做得很好,讓她沒有想逃的想法。”裴子君沖翁氏自信一笑。
翁氏先是愕然,爾后又釋然地笑笑不愧是我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裴子君輕松地呼了一大口氣,“娘,我敢跟您打賭,要不了多久,您就會主動喜歡上那丫頭的。”
“我本身就挺喜歡她的,加上我現在又喜歡她,那我自然只會越來越喜歡她的。”翁氏點點頭,贊許道。
只是一個呂氏擋在中間,總讓翁氏心里不大舒服。
“我問你。”翁氏又凝了眉,“她那個生身母親真的不會再了么?”
“應是不會了,原先好像秘密過一次的,卻被一家人給趕出了門吧,他們心里都挺排斥她的,因為她曾經太自私殘忍。”裴子君回憶道。
“哦,那樣再好不過了,否則鬧得多難看。”翁氏感慨道,“唉,說來說去,相宜那丫頭也挺可憐的,打小就沒了娘親,跟著父親過苦日子來的。”
“幸而現在有了趙嬸嬸,我瞧著她待相宜很不的,相宜也喜歡她。”裴子君笑道。
翁氏和善地點點頭任氏跟我合得來,的確是個利索能干的。唉,若她是相宜的親生母親該多好,那樣我二話不說就立馬找媒人上他們家說親去。”
“其實趙嬸嬸現在跟相宜的親娘差不多啊,他們家的孩子都把她當親娘看待的,當后娘能當得這么成功,她也就是數一數二的了。娘您是該放寬心的,其實是您自個多慮了。”裴子君聞言,心一動,趁機慫恿道。
翁氏卻搖搖頭堅定道這個不好說,我還是想留段好好觀察觀察。”后又看著裴子君笑道,“你放心,左右不就是這么一點,不會耽擱了你們的。”
“那最好快點,他們家前陣子都開始給相宜挑選人家了,您就不怕您的未來兒媳成了別人家的。”裴子君酸酸道。
翁氏搖頭無奈地笑笑若她真心等你,別說是一兩年,哪怕是一輩子,都愿意等的。這不也正好給了機會考驗她么?”
“您放心,我們絕對經得住考驗”裴子君自信道。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