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縣城來客(TXT)
禍事？
大郎跟二丫又叫喚了一個眼神：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這些天就忙著搞推銷籌銀子的事情，沒做別的事呀？難道，是周記找上門來了？這也不對啊，我樂意賣就賣，不樂意就不賣，難道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大哥，我們先回家再說。”想來想去也沒個思路，還不如早點回去看看，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真要有什么事總都是要面對要解決的。
大郎點點頭，沖慢慢涌上來人群喊道：“喂，你們讓讓，讓讓——”
村里人倒是挺配合，紛紛往兩邊讓開了去，只是拿眼睛拿手對著他們兄妹兩個指指點點的，也不知是看好戲還是幸災樂禍的，跟參觀猴子似的目送他們的牛車離開。
稍微走得遠些，大郎就勒了韁繩停下車來，回過頭問她：“你知道這是咋回事嗎？怎么弄得我有點瘆得慌啊。”
“誰知道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回到家不就知道了。”二丫的心態則好得多，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不成。”大郎擰著眉毛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大放心，“我看你還是去虎子家躲一躲，有什么事我就跑過來喊你。”
剛才村里人提過，那些人八成真是沖著二丫來的，也不知都是些什么樣的，咱們就這么過去，萬一真出了什么事咋辦？
“大哥，你快點趕車吧，不然阿娘就該擔心了。”別管是誰來了，這會兒家里指定亂得不行，她可不放心叫阿娘跟大姐在前面給自己擋事兒。
“可是……”大郎還要再勸，又被二丫擺著斷了，“快走吧，沒準還是好事呢。”
“那你要答應我，一看情況不對就趕緊跑人。”看她非要過去，大郎又抖了抖鞭子趕起車來，可又不大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二丫隨意地點了兩下腦袋，至于當不當真那自然是兩說了。
陸家院子門外，大大小小的馬車排了一溜兒，大郎駕車的水平本來就不咋滴，這下子拐來拐去的，還是沒法從馬車中間的蜿蜒小徑里穿過，努力了半天，只好跳下車作罷了。
大郎拉著牛車先擱到了虎子家去，虎子他娘看到二丫也愣了一下，不過倒沒說什么，就指著大郎把車先擱棚里去了。
等他們走開了，虎子趕緊沖過來：“二丫，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二丫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要不，你先在我家待會兒，我跟大郎先給你過去看看？”虎子剛才就想跑過去看看，可這么多車，這么多客人的，又怕萬一是來走親戚的給沖撞了也不好，猶豫來猶豫去，在家里早走了好多圈了。這會兒跟大郎一起過去，倒也馬馬虎虎說得過去。
“沒事啦，家里突然來了這么多人，我不過去看看也不好。”二丫本來想說不放心的，嬤嬤眼不好，阿娘跟大姐都是個沒主見性子軟的，二郎不大愛說話，也不好總讓他分心不好好讀書吧？
“可……”虎子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下去，“那要有什么事，你記得喊我一聲。”
“行，我知道了。”
說著話虎子他娘跟大郎也回來了，兄妹倆跟嬸子道了聲謝就離開了。虎子一路送著他們出門，站在門邊還不忘再提醒二丫有事別忘了找他，聽得大郎憋著笑沖他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兒，才拉著妹子穿過車墻。
虎子他娘站在園子里，看著蹭在門邊不肯回來的兒子，好笑地直搖頭：“好了，趕緊進屋來吧，人早走了，都看不到了還看個什么勁？”
“我哪有在看？”虎子憋紅著臉，哼哧了一聲，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視線，回院子里開了。
“趕緊回屋里干活去啊，等你姐夫回來還要看的哪。”看到他還有點悶悶地，杵在那也不動，虎子他娘沒好氣地催了一句，轉念又補充道，“好了，娘不說你了。待會兒娘給你去問，看二丫他們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的？”虎子的眼睛頓時亮了，立馬小跑著回屋里了，不一會兒就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響。
這孩子，還真是的。虎子他娘搖了搖頭，暗自嘀咕著，不過二丫這孩子也真挺好的，就是年紀小了點，等過兩年真能跟阿蘭嫂子說說去。
當虎子他娘低頭思考的時候，二丫已經穿過了車隊，到了大門外。五輛馬車，雖然新舊不一，可門面上看都是挺精雕細琢的，應該不是尋常的農家百姓。
二丫一邊想，一邊推開大門往里走。
“吱呀——”
剛推開半扇門，人還沒有走進，就被幾雙眸子牢牢地鎖住了。扶門的手不自覺地沁出了些許的汗，濕漉漉的，有點兒黏手。
“你就是二丫？”一個高瘦個赭色袍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二丫兩眼，用不大確定的語氣頭一個開口問道。
他一問，院子里另外四個年紀或大或輕的陌生人都把注意力投了過來。
來了好一會兒，被告知二丫去鎮上送貨了，他們幾個也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提起來，想了想還是決定稍微等會兒。可二丫沒等來，倒是等來了幾個熟人，搞得大家心里都有些擔心，這一口肉五家分，也不知道能不能分到點湯。
二丫奇怪地看著五位陌生人：“對，我就是。請問你們是……？”
陸姐兒從一邊走了過來，滿臉紅光的，壓低了聲音里也掩不住她心里的歡喜：“二丫，他們都是從縣城里過來的，說是來跟你說說艾條的事情。”
艾條？二丫一聽是這事，心里稍微有了些譜，揚起笑朝大家招呼起來：“幾位先生，快請屋里坐。今天正巧有一批藥材要送到鎮上去，叫大家久等了，真是對不住。”
陸老太太也知道這五位大人都是來找二丫說藥材的事的，平日里這是一個都瞧不見的人物啊，一下子來了五個，還都這么態度好好地等二丫回來，可把老太太高興得不行，這會兒見他們要談事情，趕緊把正房讓了出來，好叫他們好好的談。
先前等了這半天，幾個人也知道這戶人家是個什么條件，看到正房里樸素簡陋的桌椅，除了一兩個稍微皺了下眉，倒是誰也沒什么抱怨的。
等他們坐下后，二丫趕緊拎起茶壺給他們倒水，那個先前說話的男子擺了擺手：“你不用麻煩了，我們不渴。”
“哦。”二丫從善如流，放下茶碗找了個末席坐下，等著他們開口說正事。
看到她年紀輕輕，卻是一副平靜不慌張的樣子，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眼里都帶著贊賞跟嘉許。
屋子外，陸氏跟大郎幾個都遠遠地從窗子里往這頭望著，看到滿滿坐了一屋子的客人，跟身量纖小的二丫，心里都撲通撲通跳著，可替她捏了一把汗。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還是先前說話的那個中年人頭一個開口：“聽說你會炮制艾條？”
“會一點。”二丫一邊答話，一邊想著，一直都是這個人先開口，另外四個也沒反對，看來，他的地位應該是最高的，說不定也是最難纏的。
“能跟我們細說說么？”中年人習慣性地伸手去端茶碗，可剛一碰到碗沿，才想起這不是自己喝慣的云霧茶，又淡淡地把手收了回來。
“請問，你們是怎么知道艾條的？”二丫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問道，“大姐告訴我，五位先生都是從縣城過來的。”
“你認得陳老？”
“艾條怎么用什么用，陳老應該都說了吧？”
其余四位靜靜地聽著兩人你一問我一問的對話，心里的訝然越來越甚，她面對的，可是萬藥齋的張令宗啊怎么瞅著，一點虧都沒吃上？
對面交鋒的張令宗心里的震撼可不比他們少，雖然來之前就已經意識到，能入了陳老眼的人不會尋常，可腦筋這么活絡反應這么迅速應對這么自如，倒真的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我們今天前來，也是應了陳老的邀，過來探尋一下艾條的事情。”壓迫性的不成功，張令宗立刻換了一種說話方式，“要是真的合適，倒也可以訂購一些回去。”
二丫彎著眉毛抿嘴笑了笑：“我想艾灸怎么灸治怎么使用陳老應該都提過了吧，至于適用證，這個也要結合灸治的部位和手法來考慮，不過大多的急癥跟痛癥都能緩解一些。這些天我們在鎮上的濟民醫館和回春堂都已經開展了艾灸的治療，大體的療效都不錯。”
磨練了這么多回，要還能讓你就這么套出話來，那我不也忒沒用了？
“我想，五位先生能走這一趟，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清楚的吧？”
話雖然說得輕飄飄的，一副云淡風朗的樣子，可二丫心里早樂開了花：這人運氣來的時候真是擋也擋不住，連睡著了都有人送枕頭來。
再看眼前五位陌生客人，二丫似乎已經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在自己眼前閃爍，不過，該怎么讓他們掏出錢來，掏出更多的錢來，還真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