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藥農

第一一五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古代言情

還沒等二丫開口,大郎已經挽起袖子沖了出來喂,你說啥哪?二丫學關你屁事?”再一想到先前陸姐兒紅著眼圈跑開的情景,更是一拳頭砸到桌子上,“又哪犯著你了,要你這么說她”

“大哥,瞧你這話說的,這可是咱們小姑父,別說只是管管我學啥了,就是咱們家午飯吃,人家都能插一腳管上一管,我看以后你說,也別問嬤嬤跟爹娘的意思,直接讓小姑父給你拖個就成。”

二丫不冷不熱地接過話來,慢條斯理地跟大郎,就像平日里閑扯似的,一點都聽不出有生氣動怒的跡象,可聽到別人耳里卻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果然,第一個黑下臉來的就是陸老太太,拿起筷子啪嗒一下又重重按在桌上阿成,姐兒幾個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斟酌了一下又道,“我們把杏花交給你,你也待她好些。”

可臉色板得已經緊繃繃的了,手更是牢牢抓著面前盛飯的瓷碗不放,那架勢,要不是顧忌著杏花的心情,說不準她早就把碗劈頭蓋臉砸了。

大柱老爹跟陸氏的臉色也不大好,自家女兒的事情,時候輪到別人來管了?要是擱在以前,說不準他們忍忍也就了,可這個阿成,明顯不是個,居然背著杏花外面亂搞,還把帶叫杏花養,要不是二丫跟陸氏都勸,說鬧大了對杏花不好,他上回就打上門去了。

不過,打是沒打,這語氣硬邦邦的,當然是好不到哪里去阿成,姐兒跟二丫還有我這個爹在呢,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的腌臜人。”

看到這平日里都順著的一個一個都蹦跶出來,阿成心里的火氣也蹭蹭直冒,可一聯想到神仙菜,可還等著拿這玩意去討好管事哄婆娘開心哪,只好壓下火頭解釋道丈母娘,我對杏花還不夠好嗎?你去村子里問問,看哪家不羨慕杏花命好的?要這都不夠,那你說說得做才好。”

說著,又斜了杏花一眼,“你也覺得我對你還不夠好?”

看到他眼睛上挑擺明了就是威脅,杏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阿娘,他待我挺……好。”只是,這聲音弱弱的,已然略帶上了些哽咽。

聽到陸杏花還是選擇護著他,老太太長長嘆了口氣,整個人看上去好些又滄桑了幾歲。

看到阿娘如此,陸杏花張了張嘴,似乎要說,可側頭看到阿成的眼神往腰上后背瞄,心里驀地一緊,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前兩天留下的淤青傷痕,心中頹然嘆了口氣,趕緊垂下頭不再言語。

阿成見狀,得意地笑了起來丈母娘,你也聽到了吧?無不少字我不嫌棄當年你們硬把人塞給我,還把你閨女照顧得這么好,你們陸家說也得感激我一下不是?”說著,放在桌上的右手拇指擦了擦食指跟中指,擺明了就是要你意思意思的手勢。

這到底是個人啊,臉皮厚也不至于厚成這樣吧?無不少字

二丫突然眨著眼睛笑了,不解道嬤嬤,小姑父這是意思啊?是問我們收保護費嗎?我上回到鎮上去,好像看到地痞流氓收保護費也這樣手勢的。”

“?”老太太看不到他的動作,光聽他的話就老不舒服了,再被二丫這么一挑撥,直接一巴掌拍桌上,震得飯菜盤子上下搖晃了好一會兒阿成,你到底來咱們家做的?”

阿成也沒想到老太太今天跟吃了炸藥似的火氣這么大,再一看邊上的二丫笑瞇瞇的一臉天真熱情樣兒,心里恨得是牙癢癢:這個小丫頭,等進了咱們家的門,看我收拾她

只是,他這么無限YY的時候,卻是沒有想過,大石頭不是陸杏花所出的事實被以后,陸家可能還把閨女嫁?更不用說,眼下的二丫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調皮搗蛋的孩子了。

看到阿成好像要開口,二丫趕緊搶在前頭笑道還能干啥呀?嬤嬤你剛沒聽到嗎,小姑父說了,要咱們送點銀子給表哥堂哥的,捱著親戚情分,隨便來個十兩八兩的買買糖。”

說著,突然抬起頭,嘴角浮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待阿成想要細看的時候卻已經收了,變成一臉純真,“挑著飯點,怕是也想看看咱們家都吃的些,有沒有王母娘娘的蟠桃,或者哪位大神仙的飯菜而已。”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而已”兩個字咬字咬得特別清楚,語速又是緩緩的,落到人耳里,還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被一個小女娃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頂嘴,幾個大人又都默許了不開口攔,阿成也氣得“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算個,大人你插嘴?陸大柱,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這樣的人,配得上我們大石頭?”

“那你又算?不敲門直接沖進別人家里,這是強盜還是賊?”既然撕開了臉,二丫也沒好忌諱的,直接搶話回了,“咱們陸家的事情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管了?你生的,你養的大石頭就像人了?要不是看在杏花姑姑的面子上,這種只拿錢不干活的家伙,我早就一腳踢出去了。”

這兩個進了捕蟬隊伍之后,小刀小剪不知來跟前抱怨過幾回了,說他們就像兩位大爺似的,拿著網蟬竿在那一站,隨便劃拉兩下,跟出來看戲的一樣。

一直沒開口的二郎突然不溫不火地隨了一句二丫,小姑父也不算外人,只是姓陳而已。”

二丫眼睛一亮,就要接話,外頭陸姐兒略帶些驚疑的聲音驀地傳來陳大夫,您了?”

陳大夫?這是哪一位?二丫有點迷糊,難道哪一家藥鋪又上門來訂購艾條了?不對呀,會認得?

一聽是陳大夫,屋里坐著的都站了起來,阿成的臉色變幻了一下,也跟著出去相迎,心里更是惴惴地發起虛來:陸家時候跟陳大夫交好的?

當老老小小走出屋子迎出去時,陸姐兒已經把人接進來了,只見一個又瘦又小跟猴子似的老頭背著手踱著步子東瞧瞧西瞅瞅地走進院子,看到大伙兒都出了門檻,也不往前走了,負手站在那里等著大家都走下臺階來。

“陳大夫,您了?咱們這里沒有人生病啊。”

還沒等陳大夫開口,身后那個仆人就沖出來對著老太太一通叱喝你這說的話?咱們陳大夫就是去里正家里,也是等不著的貴客,就來不得你這破落院子了?”

村里人對這位惟一的赤腳大夫都是很敬畏的,不然有個頭疼腦熱的沒人醫治,丟掉的可就是性命了。

“是是是,陳大夫快請屋里坐。”老太太連連應道,又扭頭對陸氏道,“阿蘭,快去把桌子收拾收拾。”

陸氏應言趕緊進屋去了,陸姐兒看了看也跟幫忙。

二丫抿了抿嘴,本來想說還是在院子里的好,屋里光線又不好,這飯桌再收拾,匆匆忙忙的也去不了那味兒,可畢竟是難得的客人,她也不好老搶在長輩前頭,便安靜地站在那里旁觀。

只不過,陳大夫眼神在大家身上轉了一圈,先是在大柱老爹跟阿成姑父身上停了一下,好像在確定哪個才是家里的男主人一般,然后目光一移,就落到了二丫身上你就是二丫?”

雖然他的語氣趾高氣昂的讓人聽著很不舒服,但二丫還是點了點頭我是。”

“聽說你懂藥材?還會炮制艾條?”這些也是在來時的路上聽仆人說的,陳大夫一聽心里就活絡開了,上兩回到鎮里去就聽人在議論這個,可他沒留意,這會兒才居然是下河村出來的,這可是滾利生財的門路啊,他當然要來分一杯羹。

二丫心里微微一動,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陳大夫有何見教?”

“老夫在下河村行醫多年,上回你落水昏迷也是老夫看在你陸家人尚且規矩本分的份上出手救治的。”陳大夫話到這里,突然猛地一轉,“可這一回一點規矩也無?藥材一事非同尋常,沒經過老夫就直接販賣了?要是出點岔子,先砸的可是老夫這下河村惟一大夫的顏面。”

說著,他轉頭厲聲對老太太道,“她年紀輕不懂事也罷了,你們也如此不知事?”

二丫皺起了眉頭我賣藥材為要經過你同意?這是誰訂的規矩?”為何陳老從未跟提起過?

“你個小丫頭片子怎會懂這些?眼下還不快把艾條跟老夫說個明白,今后這些事就由老夫來管,你就不要瞎摻和了。”

說到這,又掃了眼院子里老大一群人,陳大夫停頓了下又補充道,“不過你們陸家也算有功,老夫做主,以后三成歸你們。”

“呵呵,陳大夫,你不當賬房當大夫還真是可惜。”二丫冷笑地嘖嘖嘆了兩聲,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要是還聽不出是回事,她這些日子來回縣城鎮上算是白跑了。

只不過,他真當陸家的便宜是這么好占的?

先前陳大夫進來時阿成還擔心了半天,聽到這里才完完全全放下心來,可轉念想起剛才的事,心里的怒氣又冒出來了,再看看陳大夫的架勢,眼珠子一轉,諂媚地笑著湊近了陳大夫,你別生氣。他們陸家本來就都是些沒理的,要是出在別人家,還用您上門,老早就過府跟您請教商量去了,您說是不?”

陳大夫被他一通馬屁拍得挺舒服,臉色也順勢放緩了一些不,還有你一個有禮數的。”

阿成心里一喜,臉上卻很嚴肅,扭頭就道二丫,還不趕緊把艾條拿出來給陳大夫看?難道你要大伙兒都說你們陸家人不懂禮貌嗎?”無錯不跳字。說著,趕緊又轉,臉色就像是變魔術似的一下子就換成了諂笑,“陳大夫,這陸家早上還燒出了一道神仙菜,那味道可香了,您難得來一趟,可不能不嘗嘗。”

這個男的不。陳大夫滿意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也好,老夫是想品一品。”

二丫沒有動,眼睛卻笑得瞇了起來陳大夫,你來我們家,就是為了艾條跟神仙菜嗎?”無錯不跳字。

“你這孩子的?陳大夫能來是看得起你,唧唧歪歪磨蹭,趕緊都……”

“我又沒問你,你急個勁?”二丫直接板下臉掃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的事要你一外人多嘴?一邊呆著去。”

阿成被說得臉上一道青一道白的,正想反駁,陳大夫一把推開了他,看著二丫道那你的意思呢?”

二丫眉梢一挑,反唇問道我問你拿祖傳的秘方,你給不給?”

陳大夫的臉色也陰了下來,卻聽到她還嫌不夠,嘲諷地又笑道,“我陸家的,憑交出來給你?”

“你當真?”陳大夫的臉已經可以媲美鍋底灰了,陰沉地在陸家眾人身上掃了一圈,“你們也這么想?”

“你別問了,藥材是我的事,我說了算。”二丫擺了擺手,突然似笑非笑地瞥了阿成一眼,“不過,要是陳大夫想要那個神仙菜,我倒是可以幫你做一道。”

“那給老夫也做一盤可以不?”門外,突然又來了一個略帶些笑意的蒼老聲音。

待看清了來人,眾人又是一聲驚呼里正,您來了?”

二郎的眼神在三個人當中轉了兩圈,突然想到了,悄悄地走到二丫跟前,朝她使了個眼神,二丫心里一動,卻有些不大,壓低了音驚道也是為了百腳?”

二郎點點頭。

丫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一個一個都當我們陸家好欺負是不是?既然這樣,我也用不著客氣了不是?

想到這里,二丫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來。

二郎看到她神色的變幻,不由搖了搖頭,就連萬藥齋這樣的大鋪子管事的都沒在二丫手里討到好處,你們這一個個還都跑上門來……

還沒等里正進院子站穩身子呢,二丫已經帶著笑直接開口問他里正大人,您親自上門,不會也是跟陳大夫一個意思吧?無不少字”

“陳大夫?”里正這才注意到一邊還站著主仆兩個,趕緊抱拳朝他打了個招呼,回過頭來想跟陸家人打個招呼,可看到老太太臉色不愉,陸大柱更是一臉忿忿,聯想到換地的事情他也覺得有些訕訕然,只好把目光移到了二丫身上,“二丫,你辛苦一些,也做一盤給我樣?”

“可倒是可以,只是……”二丫故意把話說得吞吞吐吐的,神情很是猶豫。

三個抱著同樣心思的男人心里都是一緊,陸里正趕緊追問道,有問題?”

“哦,你們放心,不是我做不出來。”二丫強忍心里的笑意,嘴上急急地解釋道,“只是這個好像就是不大能吃。”

騙鬼去吧?無不少字那么香的味道,可能不能吃?

“二丫,不會是你故意不拿出來吧?無不少字”阿成嗤笑了一聲,又道,“你不給姑父我也就罷了,可陸里正跟陳大夫都親自來了,你再不拿出來,這不是看不起人嗎?”無錯不跳字。

雖然是跟二丫,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陸里正跟陳大夫身上,看到他們臉色果然一變,心里不由暗喜起來。

“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二丫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對兩位客人道,“如果你們堅持要吃的話,我這就叫大哥準備材料去。不過,這個聞著卻是香,可長得還是有點奇怪的,要真的動筷子,需要很大勇氣的。”

說著,眼珠子滴溜溜在他們身上一轉,又笑道,“兩位在院子里稍坐會兒,我待會兒就去院子后頭給你們烘制……神仙菜。”

大郎跟二丫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院子后面就飄出了濃郁的香味來。

陸里正跟陳大夫本來還有些懷疑二丫會不會拿別的糊弄,可現在聞到跟傳言一模一樣的味道,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

一旁的阿成更是神情閃爍,不時地在院子后頭跟兩位大人物之間交替著眼神,他心里都想不明白,為剛才那個慷慨激昂一副誓死捍衛形象的二丫,一轉眼變得這么好好通融了?

看到他們都翹首以待地等著神仙菜上來,陸家老里可就不是滋味了,別人不,他們幾個可都清楚這飄香的是整的。

難道二丫真的要把那物什端上來?

老太太心里忐忑得很,可事情僵在這里,就算她有心阻擾,怕是來訪的里正跟大夫也決計不會聽的,說不好還會以為是他們家私藏著不肯;可要是真瞧清楚了,也不知會不會記恨他們家。

這翻來倒去的一琢磨,陸老太太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嬤嬤,二丫心里有數的,你不用擔心。”

聽到二郎淡淡的言語,老太太的心就這么擱了下來,這孫子孫女都是極聰明的,她一子還是站一旁看看算了,要真的做岔了,她再出來也不遲,到時候直接推說孩子小不懂事,難道兩位大人物還真能跟個小孩子計較不成?

這么一想,老太太頓時心中大定,輕拍了拍二郎的肩膀要不對的話,就來找嬤嬤。我給你們扛著。”

二郎笑了笑,輕應了聲,只是眉宇間蘊含的自信卻一絲也沒有散開。

院子背后,大郎一邊幫她烘制,一邊擔心地問道你當真要把百腳端出去給他們吃?”

“不然呢?”二丫用樹枝不停撥弄著瓦片,隨口答了一句。

“可這個要拿出去,他們肯定會……”陸大郎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可看到二丫這么云淡風輕的好像渾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一般,不由惱怒道,“這會出事的他們一個是里正一個是大夫,要是都得罪了,咱們以后就沒法安生了。”

二丫終于停下手里的活,抬起頭來那咱們不端出去,就不會得罪人,他們就會給我們好臉色看了?”

“可……可是……”

看到大郎急得臉漲得通紅通紅的,二丫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做也是,不做也是,反正都是,你還管這么多干?”

說著,她突然側開臉,看著碧澄澄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似是自語,又似在告訴他,淡淡地道,“樹大招風,卻又沒有根基,倒不如好好立個威,也好給別人一個警醒,想要從咱們陸家嘴里搶吃食,就得做好磕掉門牙的準備。”

大郎聽得有些稀里糊涂的,可看她這般神情,明顯在考慮事情,便也只好噎下其他話,悶悶地幫她烘制。

一直聞著這么香的味道,客人們就覺得過得特別慢,從一開始都淡淡坐在新端出來的椅子上,倒紛紛站起來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神情卻是越來越急躁。要不是自持身份,怕早就沖到院子后面先來兩筷子解解饞了。

終于,在他們的不耐煩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二丫端著一個蓋著白布的盤子走進院子。

看到三人都盯住手上的盤子,眼底閃過一絲笑謔,瞬間就掩飾了下去,換成一臉的遲疑你們真的要吃這個?這真的不能吃啊,說不好還有毒的,而且長得實在很恐怖,我跟大哥早上做了以后連中午飯都吃不下了呢。”

說著,咬著嘴唇把盤子往身后挪去,“要不,還是丟了吧?無不少字這個真吃不得。”

三人早就被她手里的神秘佳肴弄得心里跟貓貓抓似的,眼看美食就在跟前,哪還會聽得進她的話?

看到她作勢欲扔,趕緊沖上前去,阿成性子最急,沖得老么快,可突然想起兩人可是里正跟陳大夫,趕緊退了,跟這兩位爭食,他陳阿成還沒這膽子。

阿成這么一頓,沖在第二位的陳大夫就跑到了最前面,一把奪過她手里的盤子,閉著眼睛細細聞了一下上面飄出來的味道,還想再陶醉一會兒,可陸里正已經跑到了跟前。

看到陳大夫跟捧著稀世珍寶似的端著盤子,陸里正翼翼地輕輕去掀白布,后面還站著一個踮著腳使勁吞著口水往里張望的阿成,二丫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彎了彎,往后退開好些距離,又朝大柱老爹他們打了個手勢。

大家會意地都往邊上散開去,空出好大一塊地方留給三位客人發揮。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