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一人往矣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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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番大戰之后的中馬城,留在這里的王一一行人也開始進行戰后工作。

一行近四十人分成兩撥,一撥在大老爺指示下收殮王一打散的蠱神殘骸,這些殘骸皆由被關押于此的異人,仙家和鬼子兵血肉所化,再加上蠱神教余孽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特性。

這一次大老爺可不敢怠慢,一邊讓門人弟子小心謹慎,收殮這些殘骸,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類似斬鬼三小只的父親那般勉強留個全尸的,將其分出來,一邊也是讓王一和老孟配合,看看這家伙到底有沒有徹底死透。

當年他們這些老人那樣子驗明正身配合挫骨揚灰都有漏網之魚,這茍延殘喘幾十年,天曉得這個蠱神教余孽有沒有發展一堆徒子徒孫,如果有,趁著現在自己這邊有精通神魂方面的高手在,趕緊追溯源頭,爭取找到對方的老窩,回去大老爺就可以搖人,給這批蠱神教余孽再來上一場絕戶行動。

另一撥則是進入這座充斥罪惡的建筑,搜羅他們留下的罪證。

這也是王一要將其從地下揪出來的原因,至于為何不帶隊直接通過暗門殺入地下室。

開玩笑,在人家主場作戰?他倒是無所謂,可身后這些人磕著碰著沒了咋辦?拿他們的命跟這些鬼子換?他又不傻。

而為了效率加快,唐門那邊也把一直在外面望風的美國蟻巢異人給叫了進來,這場攻堅戰本來就沒預他們的份,他們的作用就是在一切事了之后,將這些經由王一過目,可以帶走的東西帶到上海灘,讓坐落在上海灘那邊的大陸集團海外駐扎點公布出去,給日本來上一波國際輿論壓力。

雖說這壓力聊勝于無,但總得讓關內老百姓知道關外的同胞到底處在一個什么水深火熱當中。

要不是死光頭封閉消息渠道,甚至連北上出關抗日都是違法行動這種腦溢血騷操作,王一也不想出此下策。

自己這般做,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又成了貫穿現在與未來的歷史一環,讓大洋彼岸那邊的老美那些不做人的家伙注意到這方面的問題。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很多事沒到最后,結局猶未可知,畢竟自己可是很能活的。

就在王一自我疏導之際,大老爺也走了過來,臉上表情談不上松了一口氣,不過也沒多壞,就像是早知道結果那樣的淡然。

“王東家,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大老爺,讓我猜猜,好消息就是這個蠱神教余孽死的不能再死了是吧。”

“沒錯,你那亂人真炁的手段雖早有耳聞,與那全性無根生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家伙犯你手上算是他命有此劫,壞消息則是,這老家伙雖然死了,可當年因為我們的疏忽,他這條漏網之魚可是養出了不少子孫,而且都跟這日本人有關。”

“預料之中,沒有日本人在背后給他提供資源,他哪來這么多時間搞出這么多事。”

說話間,水云他們這些三一弟子也是臉色難看朝王一他們走來,而在他們手里也扛著厚厚一個箱子,打開的箱子中一眼望去,皆是拍攝洗出來的黑白照片,而在這些照片上則是放著幾個膠卷盤,上面還附有漢字。

昭和七年九月十八號,昭和七年十月十一號···

而看著水云他們那難看的表情,后面跟著的美國蟻巢異人也是一臉不適感,王一便知道這些膠卷盤里是什么了。

“都在這了?”

“反復搜了三遍,都在這了,這個是他們駐守在這里的人員名單,陳真先生那邊對過了,上面有一半人都不在這里,這幫畜生,運氣怎就這么好!”

“這樣啊,那便把這些東西封好,它們比我們都重要,明白嗎?”

“是,行走。”

等到一切收拾完畢,王一他們看著這些擺在地上,能夠收斂起來的尸骸便有五百具之多,這還不算那些鬼子兵,還有被放進外墻焚化爐的。

風雪之中,火堆旁邊,王一一行人就站在那里,對著這些僅僅在這場戰事中一年內就死難的同胞,默然無言。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對這些死難同胞三鞠躬,之后便是用一場大火,讓他們在這片屬于他們的土地上安眠,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斬鬼三小只也是如此,他們比少年燕雙鷹運氣好,至少在最后見到了自己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告別。

在王一他們收斂尸骨之際,他們已經將自己的父親火葬,撿好骨灰裝壇,看著這漫天的火光,一言不發。

老孟站在王一旁邊,從這里得到的資料,足以讓他對如何從禽獸師進階到控制細菌之流的生物師有了一個大概的道路。

看著這漫天大火,老孟這才開口道。

“回去之后,將其曝光,公諸于天下,他們會收斂嗎?”

“不會,他們只會做的更隱秘,或者直接不再偽裝。”

“那今日我們所做之事豈非徒勞無功?”

“不會,我們會讓更多人記住國仇家恨,我們還要告訴后世兒孫,這里曾經發生了什么,我們要拿著這些血淋淋的證據,讓兒孫們知道,冤有頭,債有主。”

老孟沉默,然后開口。

“王一,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

“若有朝一日我因此入了魔,入了邪道,別念舊情,殺了我,永絕后患。”

“···明白。”

“多謝。”

隨著眾人一同用真炁催發火勢,借著這一城的木料,足足燒了一個鐘,火光沖天,這才將這五百多具死難同胞遺骸化作骨灰。

而這沖天的火光也引來大老爺擔憂,果不其然,一聲尖嘯由遠到近傳來,也讓大老爺湊上前。

“王東家,看樣子已經驚動城里的鬼子了,離咱們這不遠了,伱看?”

“不急,還有最后一點手尾要收拾。”

磁場武道·天翻地覆!

再次動用這一殺招,不為別的,王一抬手一抓,一提

那從地下十米處被他拔起來的地下建筑就被王一提到了半空中,再一掃,那些鬼子兵尸體就被王一這么一股腦扔進了這個坑洞當中。

五指張開,虛空按壓。

懸在半空中的地下建筑就這么應聲而落,一股無形的力道也將其壓的粉碎,化作這些鬼子的墳頭堆。

之后王一才用巧勁,將這些死難者同胞的骨灰送到了這些鬼子兵的墳頭堆上,接著便是無數瓦礫碎石,化作墳土,將其掩埋。

老一輩的一些迷信說法里,死后將自己壓在仇家墳頭上,可以讓自己的子孫后代一輩子壓得仇家后代永不翻身,哪怕到了陰曹地府也能騎在仇家頭上拉屎拉尿。

王一不是一個迷信的人,這世上要說不敬鬼神的。

一種就是以鬼神之名招搖撞騙的家伙,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干的是什么事,這世上若真有仙神,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們這些家伙。

一種便是他們這些修行人,各種神異的手段,飛檐走壁的本領,放在愚昧的古時,他們便是人們口中的神,甚至一些神都以他們為原型誕生出來的,他們同樣也不信神。

而最后一種,自然便是未來把這個充滿罪惡,愚昧的舊世界打得粉碎的那一批人了。

現在,王一希望自己迷信一點,希望這些死難者同胞的在天之靈能夠庇佑他們,讓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夠向日本帝國,那些戰犯討回這筆血債。

抬手一抓,一根石柱就這么被王一擒到死難同胞的墳前,接下來便是要立碑留名了。

這樣做,無非就是告訴那些趕來的鬼子兵,這里的事都是誰做的。

以指做筆,在空氣中勾畫。

一道道模擬斬擊化作筆跡在石柱上刻下。

‘今日斬殺倭寇東鄉部隊600余人,聯隊2000余人于此,他日定將爾等斬盡殺絕,絕宗絕嗣!’

正當王一準備署名之際,大老爺也開口。

“王東家,把我們唐門的名字也刻上去吧。”

“行走,你為三一門世間行走,今日之事,我三一門豈能置身事外?”

“我武侯奇門流傳千年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看著身后這些義憤填膺的同行,王一也帶著笑意,刻下最后一段話。

‘中華異人留名于此,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說罷,王一躍到空中,踩著這根石柱直插地面,直到地面沒去一半,剛好留下他所留之字,這才回到眾人身邊。

“這么做不怕他們毀尸滅跡嗎?”

“他們毀尸滅跡我等就會忘了今日之事?名單在這里,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慢慢殺,現在,撤吧。”

見一切手尾都收拾干凈,王一等人也在冰城那邊的鬼子大部隊趕來之前離開了中馬城這座充滿血腥和罪惡的場所,也帶走了與之相關的一切資料。

冰城特別區行政長官公署,這里原是奉軍公署。

只是隨著戰事打響,冰城淪陷,這里也就成了日軍的大本營,而此時在這個公署的司令辦公室內,負責冰城的最高指揮官松井石友正在自己辦公室里寢室難安,等著過去支援的大部隊傳來消息。

他比誰都清楚,那里的事情一旦暴露,作為日本本土的華族,有家紋的那種,他是不需要切腹自盡謝罪。

可來自國際輿論上的壓力也會讓他在仕途上受阻,便是有他叔叔保駕護航也是如此。

所以他比誰都擔心那里的事情敗露,而就在他心焦難安之際,一個陌生的聲音也出現在他辦公室里。

“松井石友?”

松井石友下意識抬頭,便看到一老一少出現在他辦公室里,他本能想要喊人,卻發覺自己如鬼壓床那般坐在椅子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王一翻著名單上的名字,點了點頭。

“看來是你了,別擔心,我不殺你,你的命留著有用。”

說著,王一也朝前走去,一指點在其眉心。

伴隨著王一的磁場武道·無線電入夢發動,松井石友也難掩睡意,腦袋歪到一邊,昏睡過去。

做完這些,王一這才跟大老爺一同隱匿身形,悄然離開冰城的日軍司令部。

“為何不殺了他?”

“殺了他難道今日之事他們就會收斂了嗎?等我們回去之后,少帥也該準備退至關內了,到時候整個關外就徹底被封閉,再想進入做事也是千難萬難,到那時候,誰替咱們當耳目,搜集鬼子在關外犯下的累累罪行?”

“可人家也不會聽王東家你的啊。”

“我沒打算讓他聽我的,我只是給他下了點暗示。”

“暗示?”

“若他們再行今日之事,我這個暗示就會告訴他,這么偉大的事,如果不拍照,不錄像紀念,就會抱憾終身。等到日后清算之際,我也可以通過他找到他們留下的這些罪證,自古以來,捉賊捉贓,出師有名,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而且沒有這些東西在,怎能讓后世兒孫知道這片土地曾經發生了什么,先烈們又是付出了多大的犧牲才換來后世之太平?”

“會有太平之日嗎?”

“會有的,冒昧問一句,大老爺,您今年貴庚?”

“六十有六,怎么?”

“等您八十四那年再回首,便會知道太平之后的中華變化有多大。”

“能有多大?”

“換了人間,大到你我都心甘情愿為那個太平之日犧牲。”

“哈哈,那就借王東家吉言,我唐家仁爭取活到八十四,看看八十四那年,我唐門所在的蜀地會有怎樣一番變化。”

“你我拭目以待”

王一這對未來太平如此自信的展望,甚至還說到了唐門所在的蜀地,也讓大老爺這個老人臉上笑容多了幾分真實和歡愉。

因為作為蜀地之人,大老爺也好,唐門門長這一批老人也好,都知曉蜀地之艱。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這句詩詞,可不僅僅應用在古時,也貫穿了整個民國。

而當大老爺八十四壽辰前夕,他和師弟唐門門長唐炳文才明白,當年王一與自己說的這番話并非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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