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殺

第三四六節 沒事了

第六卷蔚藍天空下第三四六節沒事了

“不要動!”

雅涵嚴厲的喊聲之中,那何云笑著舉起了手上的匕首。當然,作為一個殺手來說,或許不會受到這種普通人的威脅,她之所以站在了原地,是因為幾乎就在雅涵舉槍的一瞬間,被安排在周圍的幾名特工也已經圍了過來,當其中一個人將手槍抵在了她的背上,基本上也就證實了,她原本的一切意圖,都已經事先被人弄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聚會之上看起來自由,實際上在暗中早已進行了無比嚴格的管理,作為被安排在其中的棋子,她基本上找不到冒險藏槍的可能性,因此也只能用匕首辦事。匕首被后方那名女性特工奪了過來,隨后用手在她全身上下搜索著,靈靜與沙沙驚訝著退后了好幾步,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何云淡淡地打量著雅涵等人,笑著點了點頭。

“真是奇怪,原來你們早就發現我了……難怪今天一晚上你都在跟著我呢……”

“哼。”雅涵輕哼一聲,“早就有人告訴過我,只要看見你故意接近靈靜她們,直接掏槍就沒錯了,可沒看見你手上居然真的藏了刀子……”

“呵,這還真是……”

以一名被俘者的立場來說,這何云還真有些看得開,搖搖頭苦笑一聲。而到得此時,遠遠近近的人也都反應了過來,眼見行兇者似乎已經被控制住,倒也沒發生太大的騷亂,只是一邊指點著,一邊往四周散開,幾名安排在暗處的特工朝著何云走過來的同時。雅涵“啊”的輕呼了一聲。

“嘩”地一下,遠遠近近十余把槍幾乎在同一時間拔了出來,指向了雅涵這邊,這時候,場面才真正的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一名原本毫不起眼的男子就在經過雅涵身后的時候,陡然間出手搶過了她的槍,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將原本持槍的雅涵變成了人質。

“雅涵姐!”

周圍人群陡然間開始混亂了起來,而也在這種混亂之中,遠遠近近的十幾把槍猶如寂靜的寒冬一般對峙著。氣氛肅殺。過得好久,那將槍口抵在雅涵額頭的男殺手方才一字一頓地說了話:“誰都不許亂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你走不了。”一名特工說話地同時,幾個人將靈靜與沙沙保護在了身后。那殺手一笑:“我沒想過走得了,但是如果她死了,想想簡素言會不會怪你們保護不力呢?”

短短半分鐘內,大帳篷中地人就在紛亂之中走得干干凈凈,帳篷外人頭攢動,顯然已經將這里完全包圍了起來。雙方的對峙之中,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的白人少女揉著額頭走了進來,她的眉頭緊蹙,低了頭像是在找地面上的一根繡花針,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幾名白人男子,看起來都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保鏢,在周圍分散了開來。

看見這女子的陣容,那挾持了雅涵地殺手倒也毫不慌張。只是笑著:“想不到過來的是凱莉小姐,不知道這里的事情你可以做主嗎?還是要再找其他人來呢,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比較好……”

“我管你什么時間,我要睡覺了,又被你吵醒來……”直到走進。白人少女才終于將頭抬了起來,她看起來真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頭發有些亂,臉色有些不好,禮服似乎也是隨隨便便地套在了身上。這時不耐煩地用手拉了拉左邊的肩帶。她樣貌美麗,此時自有一股叛逆而慵懶的感覺在其中。“我好不容易才把時差稍微改過來一點,你知不知道睡眠不足我會老得很快的,打擾美女睡覺……你這樣不行,你會死的……”

她說著說著似乎又揉著額頭變成了自言自語,那男子笑了笑:“我知道這樣地行為實在不好,不過事情緊急,請務必諒解,五分鐘之內,我必須親自跟簡素言簡小姐進行通話。”他指了指帳篷上方掛著的一只大鐘,“現在是十一點十七,我想我可以等到十一點二十二,過了這個時間,我就不知道會發生些什么令大家不愉快的事情了……”

“就這樣?OK,我知道了……”不耐煩地打了個響指,凱莉打個哈欠,“那個誰誰誰,找個人拿把梯子把那上面的電池取下來,我好,天亮再跟你聊,拜……”

揮了揮手就準備離開,才走出兩步,那殺手沉聲道:“凱莉小姐,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陡然停住身形,凱莉拍了拍額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過去:“那你是在威脅我了?”

“如果這有助于大家認清楚現實,這樣想也沒問題。”

這殺手地話才剛出口,凱莉陡然間揮了揮手指:“OK,那我們不開玩笑了,給我殺了他。”一聲輕哼,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她發出命令,另一邊名叫查爾斯的男子也就面無表情地從懷中掏出了手槍,這殺手大概忽然間有些懵,看看凱莉,再看看查爾斯,扳開了手槍的擊錘:“喂,你是真的不考慮后果了?”

“你拿把水槍來嚇唬誰啊!”

凱莉揮手的同時,砰地一聲響起在了帳篷之中,雅涵“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殺手的頭被子彈從側面穿過,身體倒下地同時,手指下意識地不斷扣動著扳機,“嗤、嗤……”一道道水柱先是淋上了雅涵的長發,隨后揮向四周的空氣中。原本還有些好整以暇的何云此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鮮血灑向了地面。

“鬧劇……”連回頭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凱莉的口中吐出無聊的評價,何云叫了一聲“不!”似乎想要作出最后的反抗,隨即便被幾人按倒在了地上。被嚇到地雅涵雙手緊攥成拳,微微縮著脖子站在哪里。急促地喘息著,眼睛的余光卻是瞥見了地上那流著血的失身,直到靈靜和沙沙撲了上來,她才雙眼忍著淚水與她們抱在一起,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似乎是……已經沒事了……也快,凌晨兩點左右,雨漸漸停了下來。

整個露營的營地基本上已經陷入黑暗的寂靜當中,只有在道路邊停靠的車隊里。某些車輛之中。燈光還在亮著。這么多人來參加露營,其實也有專門的車輛被改裝成了小型的澡堂,有隔間,有熱水,不過在這個時間上,要過來洗澡地人,基本上也是很少了。

或者說,只有一個。

穿著有些單薄地衣服。端著一盆熱水,雅涵安靜地坐在那兒,燈光之下,勾勒出的曼妙身形卻隱隱帶著幾分落寞與孤寂的感覺。兩個小時前就已經洗過澡了,這時候起來,又過來洗了一次,一頭長發還是濕的,她卻沒有拿出電吹風來將它吹干。伸手擰著熱水里的毛巾,旋即又有些恍惚的放開,坐在小矮凳上,她雙手抱住了膝蓋。

伸手下意識地撫了撫先前被水灑到的側臉,眼中有淚水。只是強忍著沒讓它們流下來。臉上不知道有沒有濺到過鮮血,現在沒有了吧……或許沒有了……應該是沒有被濺到才對……當時那人開槍的位置,他倒下地位置,血應該是從另一邊噴出去,然后灑到地上。自己應該不會被濺到才對……可那個人死了。就死在了那么近的地方,眼睜睜的……

人生第一次在這樣近距離的、清晰地看到一個人的死去。不。或許對她來說其實不是的,與家明第一次出來夏令營就是了,后來還有那次家明為自己中槍的事情,不過兩次的事件中,都有其他地心情沖淡了心中的震撼,第一次是因為被嚇得太厲害了,第二次擔心著家明的安慰,她都恨不得過去將那人砍成肉醬,哪里還有空閑害怕。但這次,她是真的被那滿地的鮮血給惡心到了。

或者也并非是惡心,復雜地心情,無法形容,她就只能這樣靜靜地坐著,擰了毛巾又浸濕。初夏的夜晚,剛下過雨,有些冷,她聽到車子的聲音,偷偷地掀開了掛在車身周圍的簾子,卻是一輛跑車開走的聲音,望著車燈地遠去,她輕輕嘆了口氣,是了,她還在擔心家明……

不知道他為何而離開,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有沒有危險,這次地事情,給她的感覺很不好,靈靜和沙沙倒是坦然或許也是裝出來地坦然吧安慰了她幾句,等了一會兒,快一點的時候兩人就在一起睡著了,這樣也好,或許家明也是不希望她們擔心的。

這樣的心情中,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人在她的背后靜靜地蹲了下來,隨后輕輕地抱住了她,兩個身體接觸在一起時,夏夜的寒冷消弭無蹤了,她感受著后方那具身體的溫暖,環在她身前的兩只手上貼了幾張創可貼,他穿的是新衣服,身上還有著洗過澡之后淡淡的香皂氣息和她一樣或許是沒事了……

眼淚不知不覺便掉了下來……約六七公里外的道路邊。

路燈一盞連著一盞,在這條安靜的深夜公路上孤寂地亮向遠方,大雨過后,燈光明亮而清冷,水珠在燈罩上凝聚,隨后掉下了地面。在這稍顯孤寂的道路上,一輛越野吉普同樣孤寂地停在了路邊,一名女子下了車,檢查壞掉的輪胎。

大約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充滿東方氣息的身形與美麗的面孔,瓜子臉,馬尾辮,白色的棉質長袖T恤,藍色帶罩帽的短袖外套,合身的女式牛仔褲,清爽中帶著獨立的氣息。檢查過輪胎,女子皺了皺們,打開吉普的后門拿出修理工具,順手提了個替換的輪胎扔到了地上,蹲下身體用工具擰螺絲的時候,一道黑影如風一般的從遠處的黑暗中刮了過來。

手上停了一下,她回過頭,提著扳手站了起來,就在距離她十多米外的野地里,那道身影挾著呼嘯的風聲陡然停住,四周蒿草上的水珠都被這風力分開,遠遠地彈飛了出去,蒿草一振,安靜下來時,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侏儒站在了那兒。

大約一米二左右的身高,身上的斗篷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路燈之下,露出了這侏儒大部分詭異糾結的肌膚,斗篷下的那張小臉只能看到一部分,皮膚也是詭異的褶皺起來,儼如老人,當然,前方的女子能看到多少,那就很難說了。看著前方女子那張似乎疑惑而無辜的臉,侏儒的全身都有些發抖,目光之中,一片怨毒的神色。

雙方互相打量著,過得好半晌,那女子偏了偏頭,嗓音柔軟而沉靜,輕輕地問:“神仙?”

沒有回答,女子有些無奈,再次偏頭:“……妖怪?”

“……謝謝。”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她似乎決定不去理會眼前這古怪的侏儒,轉身打算繼續修車,誰知才一蹲下,那邊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簡素言”

那嗓音有些奇怪她當然不清楚這是用慣了英文的人的發音但一聽到這三個字,女子疑惑地回過了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想了想,“哦,這里是江海,你應該是見到了我的……”沒等她的話說完,那侏儒用英語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說話。

“你既然選擇在這里等我,那么就來吧!”他雙手一伸,一團詭異的黑色渦旋陡然從他的身前出現了,黑色的氣息包圍著一顆小小的光電呼嘯旋轉,剎那間,在他身體周圍幾個平米之內的空間仿佛陡然失去了重力,無數水滴飛了起來,懸浮在了空中。一面操控著這詭異的能力,侏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似乎是壓抑了許久的表演者終于有了表現的機會,風力在瞬間擴大,帶起水珠呼嘯著旋轉起來。

若是旁人,看了眼前這超自然一幕估計會以為見了神或者是見了鬼,首先就被嚇得半死。女子雙唇微張,也是吶吶地看著,有些無辜,有些為難,也有些惱怒,大約是不知道自己一路開車過來什么都沒做,到底是招誰惹誰了,不光車胎爆掉,還得被個變態騷擾。肩膀無奈地垮了下來,望向遠處的黑暗,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片刻,又瞥了那興奮的變態矮子一眼。

“有病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