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春來

第二七二章 灌湯包

既是許了于小靈三朝回門之后,便要找了姜從清夫婦往莊子上玩兒的,大婚第四天,徐泮便派人送了信過去,邀了他們三日后出京泡溫泉。

徐泮請了假,近日都不必上衙門當差的,一連著三四日,他日日守著于小靈,連清早走拳也免了。

還是這日于小靈被溫杏伺候著梳頭的時候,瞧見徐泮拿了兵書,倚在床頭翻看,才想起來問他一句:“我怎地沒見過你練功夫?”

她說完,徐泮還沒來得及回話,溫杏便輕輕的吭了一聲。

于小靈被溫杏這聲提醒了一下,連忙補喊了一句“伯爺”。

往前她經常直呼徐泮的名字,偶爾當著旁人的面才喊伯爺或徐大哥之類的,這會兒嫁過來,稱呼上全部都是什么你呀我呀之類的,聽的華嬤嬤眉頭直皺,說她再這樣沒大沒小下去,就算伯爺不在意,徐家其他人可是要在意的。

徐泮是不怎么在意,可她瞧見于小靈慌里慌張地又補充了一句,覺得十分好笑,回了她方才的問話:“平日里早膳前是要走一趟拳的,只我怕起身擾了你,這幾日便沒練。”

竟是這個原因,于小靈恍然:“你不必顧忌我的,我向來睡得實。”

于小靈笑著看了他一眼,徐泮略一思索,也點了點頭。

這幾日,他早晨同平日般早早醒來,靜靜地看著心尖兒上的人兒,不知何時又跑到了他懷里,才覺得這并不是一場夢。

這樣的時刻清醒而又甜蜜,像是絲網絆住了他的腳,他舍不得推開懷里的人,自然也沒辦法起身去走拳了。

徐泮正琢磨著明天早上遇見這個情形他是否當真恨得下心,便見下面服侍的人已是過來傳話,說要用膳了。

于小靈這里剛好也收拾妥當了,便同徐泮一道往正廳去了。

早膳已是擺好,于小靈將桌上的早膳掃了一眼,卻禁不住疑惑地皺了眉頭。

一連幾日,早膳就沒換一個花樣,俱是幾籠大小包子,再加上蔥油餅作主食,上一碗白粥,再配兩碟小菜,而這幾日的小菜一直是糖水蘿卜和蝦仁白菜。

徐泮見她皺眉,連忙問道:“怎么啦?可是不舒服了?”

于小靈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有徐家的小丫鬟過來上茶,她接過來抿了一口,歇了茶盅,準備按照程氏教的,給徐泮布幾樣菜,然后自己開始吃。

她這幾日都是這么做的,徐泮總是用受寵若驚的眼神看著她。今日她依禮想給徐泮夾菜,卻被徐泮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皺著眉頭,又朝她投來問詢的目光。

他這般作態,下面的人一看,連忙垂下頭呼啦一下退出了正廳。

滿屋子一個旁人都沒有了,徐泮便正色問道:“方才怎么了?出了個事,為何不告訴我?”

于小靈無奈一笑:“真的沒什么。我只是好奇每日的早膳怎么都是一成不變的?一連幾日吃著,你不覺得膩嗎?”

于家雖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可吃食這種東西還是頗為講究的,兩三天之內不會有重復的菜肴。所以于小靈一連三四天吃包子吃油餅喝白粥,著實不怎么習慣。

徐泮聽說是這個原因,這才好生松了口氣。他解釋道:“我們家并不行奢侈之風,反而有意培養子弟節儉,我又沒什么挑剔的胃口,每日吃這幾樣也習慣了,久而久之,廚房每日給我備的也都是這些了。”

于小靈恍然地點了點頭,又聽徐泮說道:“你若吃不慣,按著你的心意吩咐下去便是了,我都是不挑的。只你怎地有話也既不問也不說,莫不是還把自己當外人?”

話說到最后,已是帶著幾分薄責。他順勢捏了捏于小靈的手,嚴肅道:“再不能同我藏著掖著了!”

于小靈知他是讓自己全不用拘束,心頭覺得有些甜,順勢點了點頭,朝他笑道:“那我明天吩咐他們,少做些精肉包,換些灌湯包來,再把白粥換成了瘦肉粥,你覺得如何?”

徐泮自然是點頭的,笑著看她道:“你做主便是,我都覺得好。”

用過早膳,于小靈正經見了一回徐家正房的下人。

如今,徐家的中饋還掌在大伯母韓氏的手里。自從徐泮的母親姚氏過世之后,徐泮的父親徐立遠便又把中饋的大權,交給韓氏幫忙管著。

于小靈剛剛進門,自然不好直接就從韓氏那里接手中饋,按照徐泮的意思,待過完年交接,時機正合適。

中饋是權柄,也是責任,于小靈雖不耐煩府里瑣事磨人,可她是忠勤伯府的女主人,這個權柄自然要握到她的手里,她才能在這個府邸住的踏實。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到過年后兩個月左右的工夫,她也正好先將忠勤伯府上下熟悉一遍,屆時從韓氏那里接手了中饋,才不至于抓瞎鬧了笑話。

所以她今日用過膳,便將正院的老少奴仆都叫過來,當先熟識了一遍。

往前他二人未成親的時候,徐泮近身伺候的都是幾個小廝,管事嬤嬤和小丫鬟們不過從旁協助。而如今府里有了伯夫人,要忙的事情也多起來,方嬤嬤便提上來一撥二等丫鬟,輔助于家來的人,伺候兩位主子洗漱吃用。

方嬤嬤此人于小靈是認識的,這是她的婆婆姚氏留下的人。方嬤嬤長相頗嚴肅,做事倒也仔細,管束下面的丫鬟,賞罰有道。于小靈見她這么有章法,很是松了口氣。

既然方嬤嬤是個一心向著徐泮的,又是個這么得用的,于小靈有什么不能放心交給她的?

而方嬤嬤見他們家的新夫人,既不是精明能干好攬權的,也不是懶散癡傻沒主張的,倒還頗為意外。

要知道方嬤嬤從前對這樁親事是不那么看好的,畢竟于小靈的身份在那兒。可徐氏和徐泮都拍了板子,她一個仆從,又有什么說話的資格呢?

而如今看來,她著實是想多了。

于小靈和方嬤嬤不過相處了幾天,竟各自看好,徐泮從旁看著,心里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