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

第九十九章 回答

第九十九章回答

玉紫盈盈一福,脆聲回道:“妾是不是庸人。()公一問可知。”

草屋中老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一止,他哧哧連聲,“嬴出,你帶這婦人前來,是激我乎,激我乎?”

公子出微微躬身,應道:“出,不敢。”

“咄!”

屋中老人重重地唾了一下后,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咳嗽過后,他向玉紫喝道:“兀那婦人,老夫問你,趙國所懼者,何國也?”

這人一開口,問的居然是這等國家大事。

玉紫微一沉呤后,朗聲應道:“妾,不知也。”

“哈哈哈哈。”

在屋中老人放聲大笑時,玉紫清脆地說道:“然而,妾以為,趙所畏者,必是趙之所鄰諸國。”

老人的笑聲一啞,他問道:“為何如此說來。”

玉紫恭敬地應道:“有所謂。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玉紫這話一出,公子出迅速地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玉紫還在說道:“只有鄰國,才可取對方之土地壯已,取對方的子民充已。土地子民,立國之根本。因此妾以為,趙所畏者,強鄰也。”

茅草屋中,安靜下來了。

這時,公子出低沉的聲音傳來,“玉姬,退后罷。”

“諾。”

玉紫剛剛退到公子出的身側,草屋中老人疑惑的聲音傳來,“嬴出,這婦人出言不凡,師從何人?”

公子出微微一笑。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稟虞公,婦人之師,自稱砑山老叟。出逃亡時,叟離我而去,他曾有留言:天下之士,唯虞公還可入眼。余者碌碌,都是欺世盜名之輩。”

茅草屋中,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片刻后,那老人嘶聲說道:“砑山老叟?不曾聽說過。”

老人剛說到這里,嘆息道:“天下如此之大。能人輩出,砑山公知道世上有老夫,老夫卻不知道世上有砑山公。老夫見識鄙薄啊。”

他聲音一提,問向玉紫,“女娃子,老夫此生,還可與你師傅一見否?”

玉紫上前一步,清聲回道:“妾一婦人,雖喚他為師,他卻從不肯認妾為徒。公所言,妾不能答。”

茅草屋中,又是一陣咳嗽。

咳嗽聲中,那老人喃喃說道:“‘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此言,是你師傅所說?”

。。。。。。“然。”

“豪哉!”

那老人響亮地感慨道:“恨不能一見。”

聽到茅草屋中咳嗽加劇,那少年走了進來。

不一會,少年的聲音傳來,“公子出,你們回去吧。”

“出,敢不從命。”

看著公子出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玉紫連忙緊走幾步,跟上了他。

這時,一個劍客低聲問道:“公子,虞公似乎意動了。”

公子出點了點頭,淡淡笑道:“他會來的。”

這時的玉紫,落后公子出半步,時不時的朝他瞅上一眼,玉紫心里想道:這人,把假話說得跟真話一樣!

轉眼,她又想道:我總算對他有點用了。

這想法,讓她著實欣喜。

只是這種欣喜中,多多少少有著心驚。那老人地問話,恰好是她知道的。上一次,她對公子子堤獻策,便是因為想到了“遠交近攻”四個字,這一次老人地問話,實際上還是這四個字。

難不成,上次她對公子子堤所說的每一句話,早就傳到了他的耳中?老人會問她什么話,他早就心里有數?而他也知道她能回答老人地問題,所以帶她前來?

這時刻,玉紫突然想起幾個字,“仰之彌高,望之彌遠’,這個公子出,當真令人敬畏。

一行人來到山腳下,重新上了馬車。

一回到馬車中,玉紫連忙燒起炭爐,煮起酒水來。

當她忙個不亦樂乎時。公子出低沉的聲音傳來,“‘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酐睡?’此話大善!”

他直視著玉紫,笑如春風,“玉姬此話,從何得來?”

玉紫一愣。

她張了張小嘴,還在措詞時,公子出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不必瞎編了。”

玉紫一噎。

公子出閉上雙眼,喃喃說道:“‘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酐睡?’‘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酐睡?’此話聽來,怎地如此悅耳?”

玉紫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想道:那是因為,這話說到你的心坎里了!

這時,酒開的‘咕咕’聲不斷傳來。玉紫連忙跑到炭爐旁,斟酒換火。

在她的背后,公子出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

馬車格支格支中,外面已是越來越熱鬧。

終于回到鬧市中了。

玉紫透過車簾,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行人,兀自在想著:我要做個什么生意呢?

時她經過的街道,是另一條允許擺地攤的街道。這時的集市。喜歡集中,如販鹽的,治鐵的,制陶的,都有各自的聚集地。

在這樣的地方,一般會允許普通的,小打小鬧的老百姓擺地攤,也就是所謂的庸工。

如玉紫眼前的這條街道,便是紡織品的集中地。每家店鋪前,都掛有旗幟,而那旗幟。便是染成各種顏色的絲綢,錦緞,紋帛等物。

至于那些擺地攤的,多半是麻布,葛布等便宜物事。

雜在這些紡織品中,還有一些販買草席的,販買草鞋的庸工。

街道中的行人,在看到公子出的馬車過來時,紛紛向兩側退去。

四匹白馬拉動的馬車,緩緩向前,在馬車的兩側,五十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劍客,所散發的威嚴和殺氣,足以令得所有人側目了。

在眾人地頻頻打量中,一個游俠兒捅了捅同伴,叫道:“亞,快看,快看,那是趙公子出呢!前呼后仰,美姬相伴,真大丈夫也。想我等也是公孫,怎地便落到了如此地步?”

葛衣已經破舊,滿臉風霜憔悴之色的亞抿著唇,他頭也不回地說道:“富貴自有時,不必艷羨他人。”

那游俠兒還在眼巴巴地瞅著公子出的馬車,以及馬車里,跪在公子出身邊,正四下張望的玉紫。他喃喃說道:“我也是公孫啊。本當坐馬車,擁美姬,劍客相隨,一聲令下,累尸如山的公孫啊。這可恨的鄭人,若不是他們滅了我的家國,我也是堂堂一國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