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

第二百四十六章 花會 中

古代言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花會中

※正文31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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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懷見范朝風自見了那婦人之后,就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便忍了笑,對范朝風調侃道:“兄弟,眼光忒差了吧?——來,哥哥帶你去見識一下我們江南的第一美人兒,保管你見了,樂不思蜀。”

范朝風見宋遠懷會錯意了,也一笑,跟著戲噱道:“那兄弟我就托宋樓主的光,飽飽眼福吧。”

煙雨閣門前,又有一些人坐著轎子過來了。

宋遠懷便拉著范朝風,給他一一介紹。

范朝風見來人都是輝城府衙的人,便也拉開了架式,跟人套起近乎來。

想當年,范朝風將前朝太子都拍得暈暈乎乎的,如今跟這些人,自然更是手到擒來,不在話下。

這些做官的人,跟宋遠懷他們這些江湖豪杰,總是有些隔膜。不像范朝風,歷來是在舊朝高層混過的,說起話來,就讓這些官員們覺得非常親切得體,見他氣韻不凡,又是宋樓主親自引薦,關系不同一般,便也著意同范朝風客套起來。

一行人說說笑笑,就進了煙雨閣的正門。

一進屋,眾人就被一陣細細的甜香所繞,不由都搖頭晃腦道:“好香好香”

煙雨閣的邢媽媽從樓上姿態雍容的下來,對各位官爺和貴人們福了一福,就道:“各位大駕光臨,煙雨閣蓬蓽生輝”

眾人便也都紛紛還禮不迭。

邢媽媽就叫了丫鬟過來,領著眾人去后面煙雨閣的花廳里去。

那花廳本是一個四面都有大玻璃窗的八角亭,臨湖而建。

夏日里,開著窗,可以賞荷聽曲,加上微風送爽,自是不凡。

冬日里,關了窗,四角設了暖爐,就成了暖閣。可以在里面圍爐賞雪,作詩連句,也甚是風雅。

煙雨閣因了有這個玻璃花廳,身價又暴漲過不少。

如今在這個花廳里舉辦海棠花會,自然是應者云集。

范朝風跟著宋遠懷進了花廳,也只四處隨意看了看,就坐到了宋遠懷下方靠后的地方,暗暗打量今日到會的人群。

這些人也都分了職位高低坐下,便寒暄起來。

煙雨閣里伺候的丫鬟們又給各位大人上了香茶和糕點小食。

花廳一角,用一扇美人出浴圖的八幅屏風圍了起來。

眾人落座未有多久,那屏風后便有琵琶聲響起,錚錚綜綜,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聽起來很是悅耳。緊接著,又聽見一個柔媚的女聲咿咿呀呀的唱起來。

范朝風聽不懂這種纏綿悱惻的南曲,就有些心煩,又被這暖閣里的炭氣熏得頭疼,便對宋遠懷低語了幾句,要出去透透氣。

宋遠懷正同輝城的府尹談得投機,就讓范朝風自便。

范朝風便一個人出了花廳,站在花廳旁的湖邊,望著湖上的斷荷殘梗出起神來。

這邊煙雨閣的頭牌鶯鶯姑娘,終于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樣姍姍來遲。

只見她頭上梳著望月髻。發髻正中,插著一支八寶攢珠累絲金鳳釵,那鳳釵口里銜著一串三掛簾的珍珠,從發髻上垂下額頭,正好遮得她額頭上用朱砂點的三瓣梅花若隱若現。膚色白膩,眉彎睫濃,細細的丹鳳眼,小巧的懸膽鼻,艷紅的櫻桃唇。行走間香風細細,所過處粉脂點點。江南第一名ji的風情,自不是常人能比。

范朝風在湖邊看見這群人走過來,不過略微掃了幾眼,便又看向了湖面的殘荷。

那鶯鶯姑娘乍一見一個無雙公子站在湖邊,如秋水落shen,那氣派長相,將自己都比下去了。不由拿帕子掩了唇,來到范朝風身邊,先福了一福。

范朝風便略微退后,也勉強點了點頭。

鶯鶯姑娘就笑道:“這位公子也是來赴海棠花會的?為何不進到里面去?”說著,便對那玻璃花廳瞥了一眼。

范朝風忙躬身拱手道:“小人是沾了宋樓主的光,才能進來開開眼界。”

鶯鶯聽說是跟著宋遠懷進來的,才知這人不過是宋遠懷新招攬的手下,就不再放在心上。言笑盈盈地起身道:“花會快開始了,公子請便。”便頭也不回的去了。

范朝風在后面看見這女人披著白色大氅,身材高挑,只是肌膚微豐,比當年舊都的第一名ji紅姑的風韻差遠了,不由搖搖頭。

鶯鶯帶著侍女進了花廳,花廳里的人都站了起來,眼觀著這江南第一名ji鶯鶯姑娘褪了大氅,里面卻是別有洞天。

只見她上身只穿著桃紅色半臂,露出內里柳黃色繡著綠鴛鴦的肚兜。又裸著半個雪臂,配著下面白色綢緞為底,繡滿百花不落地的月華裙,確實不負這“第一”的稱號。且在冬日里,大家都穿得鼓鼓囊囊,就她一幅夏日里的打扮,又是別出心裁。——幸好這花廳里暖爐擺得多,若是少一些,讓鶯鶯姑娘打出幾個噴嚏,未免不美。

而在場的人見了鶯鶯這幅打扮,已經有人即興賦詩一首,博得眾人夸贊。

鶯鶯更是高興,就讓人擺了筆墨紙硯,當場將那詩譽了下來。鶯鶯自小在煙雨閣媽細心調教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又極善一手草書,當如行云流水,筆走龍蛇,最愛就是在眾人面前題詩造句。這輝城大大小小的名勝,幾乎隨處可見“鶯鶯題”的字樣,也算是輝城一絕。

如今鶯鶯又當庭表演起來,眾人自是贊不絕口。

一旁的侍女見鶯鶯姑娘寫完了字,就趕緊捧了起來,交給外面候著的小廝,道:“讓邢媽媽趕緊去找人裱起來。——姑娘一會兒還要送人呢。”

小廝領命而去。

屋里的人聽說鶯鶯姑娘要將墨寶送人,都對著宋遠懷恭賀起來,說他新年開門紅,得鶯鶯姑娘青目,來年一定是財源廣進。

宋遠懷不由苦笑道:“未必未必過獎過獎”

范朝風正好進來,見到宋遠懷的冏樣兒,頗覺好笑,也沒有放在心上,就坐到宋遠懷旁邊的位置上。

鶯鶯見外面的那位公子旁若無人的進來,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微有不虞。只是情郎在此,她當給情郎幾分臉面,就壓下了心頭的不快,起身端了一杯酒,對屋里眾人甜笑道:“前夕新霽,月色如洗。小妹燕燕,又得神助,催開海棠花兩株。因思及我輝城雅客匯集,詩人輩出,不由起了興致,遠招近揖,投轄攀緣,請了諸位來此。雖是一時之雅興,亦能成千古之佳談。鶯鶯不才,竊與各位居于同城,飲青江之水,沐南地之風,兼慕各位之雅技,今日共襄盛舉,同賞冬日海棠之奇景”

說完,鶯鶯便拍手示意,花廳的門簾被兩位在門前侍立的侍女左右拉開,一位梳著雙環髻,一身白色裙裝打扮的稚齡弱女,捧著一盆艷粉的海棠花立在門前。邢媽媽更是一臉得色的站在她身后。

那女子臉上脂粉未施,清麗難言,又年齒稚嫩,十分引人。而海棠的嬌粉色,映在她的白衣素臉上,反而添了幾分冶艷的風情。

在場的眾人不由都看呆了。

鶯鶯也裊裊地走了過去,站到了那女子身旁,對著眾人笑道:“這就是舍妹燕燕。”

眾人見鶯鶯裊娜,燕燕清麗,都道“好一對姐妹花”又都嗔著邢媽媽,將這樣好的花娘留在后堂,不出來待人接客,真是暴殄天物

邢媽媽忙上前道:“各位大爺慎言啊——這位燕燕姑娘,可不是我們煙雨閣的姑娘。她只是我們請來的司花女,是靠手藝吃飯的。眾位可要留些口德。”

眾人明知此事,卻也都不是傻子。——這鶯鶯此舉,同將自己的妹子擺上臺子賣第一夜,有何差別?不過是要賣個好身價罷了。至于是一次性批發,還是多次性零售,就要看哪一種,能將燕燕的價值最大化了。

鶯鶯見好幾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得意,就擁了燕燕的肩,兩人一起走到花廳里面。

花廳的上首擺著一個橫條的紅木長案。

燕燕緩步走過去,將那盆海棠花放在了長案上。

眾人便圍了過來,對著這盆冬日里盛開的海棠贊不絕口。

看了一會兒,輝城的府尹想起一事,便問道:“鶯鶯姑娘,不是說有兩盆海棠花?——還有一盆,卻在何處?不如拿出來,咱們一起觀賞如何?”

鶯鶯就等著人來問她。聽了那府尹的話,鶯鶯嬌笑一聲道:“眾位不要心急啊。”又對著燕燕道:“燕燕,去將另外一盆海棠花捧過來,給各位大爺賞玩賞玩。”

燕燕抿嘴一笑,眼波流轉之間,清麗之色盡去,卻是艷如春日百花盛開,美不勝收。這一次,連宋遠懷都看住了。

鶯鶯眼角瞥著宋遠懷的樣兒,心里又得意,又酸辛,就坐到了宋遠懷身邊,對眾人抬手道:“諸位請坐。”

眾人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燕燕一路搖曳前行,眾人的眼光又不由粘在她身上。

鶯鶯更是得意,只舉目望去,卻只見宋遠懷身邊的那個青衫公子無動于衷,正低頭品茶,似乎燕燕的美色,還不如他手里的茶盅好看。

鶯鶯甚是鄙夷這人,暗地里腹誹鄉巴佬沒見過世面,哪里知道燕燕的好處?只是這人看上去一幅落拓的樣兒,說不定也是故作姿態而已。

想到此,鶯鶯便起身拿起酒壺,給在座的各位一一斟酒,卻偏偏故意漏掉了范朝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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