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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訓子(下)
第十六章訓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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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以為我是為了將來不給你們分家產才說出這樣話。”卻聽姜老太君又鄭重道:“這伯爵府的產業,待我老去之前,定然會分派好,該你們三房得的,我老婆子不會短了你們一分一毫……”
不等說完,便見寧世泊“撲通”一聲跪下去,重重磕頭道:“母親這樣說,可是讓兒子無地自容了。兒子再怎么糊涂油蒙了心,也不會有這樣想法,這些年母親對兒子的好,兒子銘感五內。”
姜老太君微微一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注目看了他半晌,方點頭道:“起來吧。俗話說,響鼓不用重錘,這話我不會再對你說。老三,母親知道,這其實對你不公平,你大哥和二哥,我那樣的管教著,也沒能出人頭地,一個是靠著爵位,一個是靠著家產,偏偏到了你,什么也沒有了……”
寧世泊再次打斷了老太太的話,握拳肅容道:“母親今日一番話,兒子已經是感激涕零。母親放心,兒子從今后定要好好努力,男兒在世,本就該護佑妻兒一世平安喜樂,從前是兒子太糊涂了,每日里放縱自己,白白浪費大好光陰,若非母親今日醍醐灌頂,兒子還不知要懵懂到什么時候?兒子感激母親教導。”
姜老太君點點頭,沉聲道:“你能這樣懂事,老婆子我也就欣慰了,好了,去吧。”
寧世泊答應著退了出去,姜老太君則慢慢喝著杯里的茶,她身旁的趙嬤嬤走過來,小聲道:“老太太怎的想起今日和三爺說這樣的話?”
姜老太君抬頭看著門外,那里早已不見寧世泊的身影,好半晌,她才淡淡道:“這番話,是我欠他的,不過是在今日還給他罷了。”說完擺擺手,趙嬤嬤便知機退下。
姜老太君怔怔看著前方的屏風,目中忽然有了一絲淚光,喃喃道:“老爺,我如今,該做的也全都做了。算是對得起你我的夫妻恩情了。”說完這句話,不由得潸然淚下,慢慢向后,倚倒在榻上。
寧世泊回到屋里,便命余氏和蘭姨娘為他收拾東西,只說從今日起,要在書房苦讀,只把余氏和蘭姨娘都聽得呆了。
然而見老爺一臉認真地模樣,兩人倒也不敢怠慢,連忙收拾好了行李鋪蓋,給他送到書房,又把小廝叫進來,仔細囑咐了幾句。接著妻妾兩個便在屋中疑惑,蘭姨娘笑著道:“老爺這是怎么了?忽然就變了個人似得,剛剛太太不還說,他做八股文的時候,是最費勁的嗎?‘
余氏也迷惑不解呢,忽然想起之前寧世泊去了姜老太君房中,不由得拍手笑道:“是了,這定然是去了老太太房里,被老太太說了,這才激起了斗志,咱們且不用管,只看爺這一次是不是一時熱血就好。”
蘭姨娘笑道:“既如此,便該添兩個丫頭去書房,這人選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不等說完,便聽余氏笑道:“這會子添得什么丫頭?又不是大考在即,馬上就要下考場了,需要日夜苦讀,如今離兩年后的大比之年還早著呢,難道他晚上不回來?且不用忙著添丫頭,他若要添,就添兩個婆子給他罷了。”
話音落,蘭姨娘便用帕子捂了嘴,偷偷笑起來。
轉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國公府里到處都是盛放的桃花杏花,園子里更是景色怡人,就連姜老太君,看著天好的時候,也不由得要帶著兒媳孫女兒們到園子里走一走。
寧纖碧卻還是每日在寧德榮的杏林苑,幫著他處理那些采來的藥材,雖然這些藥材都是最常見最簡單的,不過寧德榮也十分精心,在他眼里,藥材也沒有貴賤之分。
閑來無事時,老爺子就教寧纖碧一些針灸之術,不過比起針灸,寧纖碧更喜歡按摩推拿等手法,她原本只知道制藥知識,如今有了寧德榮這位名師,才真正了解到中醫果然是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和這位老人相比,現代很多在城市各處掛著什么“祖傳中醫”門牌的或是醫院里坐著的那些所謂中醫師,簡直都是些蒙古大夫了。
只可惜她在針灸上似乎沒什么天分,寧德榮倒也不以為意,寧纖碧一個女孩兒,又不指望繼承他的衣缽,能在藥材上有這樣的天分聰慧,他已經很驚喜了。
因這一天,數了數自己這一年來積下的藥材,便對寧纖碧道:“若是再添上幾味藥,便可以制作最簡單的清火丸和養神丹了。你回去和你爹娘說一聲,三天后,三月二十二,三爺爺帶你出去采藥。”
寧纖碧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機會竟會這么快就來臨了,正要一蹦三尺高,就見廖嬤嬤那雙老眼如同老貓似得盯著自己,當下也沒有蹦高的心情了。只笑著謝過了寧德榮后,便和廖嬤嬤一起往回走。
路上,只聽廖嬤嬤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寧纖碧便斜睨著她笑道:“怎么?嬤嬤還想回去在太太面前告一狀?不讓我出去么?你盡管去告好了,姑娘我不怕。”
廖嬤嬤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吶吶道:“老奴知道,上一次老奴已經是討了姑娘的嫌,且三太太如今也管不著姑娘,您可是得了老太太的親口允許呢。只是姑娘,您別怪老奴攏廡┲站坎皇橋易齙氖隆p寧纖碧哈哈笑道:“我的天,原來嬤嬤也知道我嫌你攏廡┗埃葉潿繼悶鵂胱恿耍訓濫筒換嶧壞愣碌乃蕩剩俊p廖嬤嬤嘆了口氣道:“老奴一直就是口齒笨,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難為我?若是有新說辭,難道老奴想說這些車轱轆話?唉!罷了罷了,姑娘既然是得了老太太的首肯,那就去吧,好在你這會兒年紀小,倒也無妨,只是要小心些,那山水雖然好玩兒,也是暗藏危險的……”
寧纖碧聽著廖嬤嬤在自己耳旁嘮叨著,心里只覺得無限感激。
雖然重生已經三年多,然而每每想起上一世里她像個木偶般的活著,想起嫁到睿王府后丈夫的冷漠無情,白采芝的口蜜腹劍,想到自己憋屈的死,她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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