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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要……”
周鑫從進來之后便一直冷著的那張面孔終于徹底崩塌了,他跪爬著來到周銘身邊,抓著他的龍袍痛苦嘶吼道:“父皇,我……我不會忘了身為皇子的責任,我不會為了他,就不要女人不要兒女,父皇,我……我只是想要他而已,求父皇給我這個機會……”話音落,他便砰砰磕下頭去。
“什么都不必說。”
周銘此時卻是出奇的冷硬,他看著周鑫,淡淡道:“你若是想將他做一個玩物,朕隨你去。可如今你對他卻是走火入魔了,朕根本不信你說的話,你想讓他好好活著,從此后便絕了這份心思吧。”
周鑫看著皇上的臉,那張面孔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冷硬肅殺表情,變得如同平日一般沉靜淡然,然而他卻知道,恰是如此,這件事才真正是一點轉圜余地都沒有了。
絕了這份心思……絕了這份心思……
皇帝的話如同重錘般在耳畔回蕩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橫行霸道的周鑫竟怔怔流下淚來:若是這份心思能夠說絕就絕,他又何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若是真的要這樣過一輩子,只能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歡笑幸福,還不如就讓他死了,我隨著他一起去。陰曹地府里那么多妖魔鬼怪,他一害怕,就只能依靠我,是的,只能依靠我,那樣的話,就沒有人能將他奪走,他只能跟著我,只能和我在一起了吧?
周鑫眼中現出瘋狂,拳頭緊緊握起來,他很想這樣沖口大吼,說父皇你殺了他吧,你殺了他。我也跟著他去,誰也別想將我們分開,你也不行。
然而這樣想著的同時,不知為什么,眼前卻泛起蔣經溫柔帶笑的俊秀容顏。心里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到最后,周鑫終于沮喪的垂下頭去,喃喃道:“是,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就這樣吧,不就是把這份情意埋在心中。一輩子也不許表白出來嗎?那個人,他活得是那樣美好,他有母親要奉養。有表弟表妹可以疼愛,有志向要去實現,他的人生是那樣的充實而幸福。如果被自己將這份幸福強行奪去,他一定會恨自己入骨吧?與其被他恨,還不如就這樣放他過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周鑫無法想象那個心愛的人被殺死時的模樣,蔣經一向很怕痛的。他不舍得讓他痛,更不舍得讓他面對那樣無助的絕望。
走出御書房,站在臺階上,周鑫慢慢閉上眼睛,兩滴眼淚被他強硬的留在眼眶里。慢慢收了回去。
就這樣吧。他睜開眼,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下了那高高的臺階。
沈千山和寧纖碧解決了這件大事。兩人便直接去了喬羽的住處,將這件事情轉告蔣經和喬羽。蔣經自是欣喜若狂,可是一想到自己和齊芷蘭的婚姻是喬羽成全的,而對方對齊芷蘭的心意也絕不比自己差分毫,感激欣喜之余。也就難免有些愧疚。
喬羽倒是灑脫,拍著蔣經的肩膀認真道:“行了。喜歡一個人,自然就是要看她過得好,心里也便安慰了。不過你記著,你以后可不許對她不好,不然的話,別怪我的拳頭不認你這個朋友。”
蔣經正色道:“這是自然,若是我對她不好,你可以將我活活打死,絕沒有一句怨言。”
“好,有你這句話就成了。”喬羽哈哈一笑,又在蔣經胸膛輕輕捶了一拳:“那個……也沒什么,我雖然做不成她的丈夫,卻可以做她的哥哥。所以你將來千萬要對她好,她可是有兩個娘家的人。”
蔣經自然答應下來,喬羽送幾人到門口,忽見寧纖碧轉過身來,好奇看著他道:“真這么灑脫?這就放下了嗎?該不會等我們一走,你轉身回房就要趴在床上痛哭吧?”
喬羽那些送別的話頓時就被噎在口中,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豪氣干云的拍著胸脯大笑道:“怎么可能?哈哈哈!夫人也太小瞧喬某人了,當初身上讓鬼山刀客的刀捅了三個窟窿,老子眉頭都沒皺一下……”
“別逞強啊,想哭就哭一場,不丟臉的。”
豪言壯語再次被打斷,喬羽讓寧纖碧第二句話噎的都快翻白眼,頓時也沒心思強顏歡笑了,揮手對沈千山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寧夫人真是好手,媽的本來不想哭,讓她說的也想哭了。”
沈千山正色道:“就是就是,內子這性情就是太直爽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訓她。有些實話是不必說出來的,多讓人難為情啊?”
喬羽無語的看著他,肩膀都塌下來了,喃喃道:“你們真是兩口子,絕配啊。走了走了,我就不多送了。”說完拱拱手,轉身大踏步返回院中。
寧纖碧和沈千山以及蔣經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喬羽昂首挺胸的背影,蔣經便松了口氣,輕聲道:“還好,分別時我分明看見他眼中是有些哀愁情緒的,倒是讓妹妹這樣一打趣,反而那些哀傷愁緒都不見了。”
寧纖碧笑道:“喬羽這人是真正的男子漢,就算是痛苦,也該痛痛快快哭一場,什么臨風灑淚無奈哀傷這種情緒根本不適合他。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手。”
蔣經點頭,暗道確實如此,若此時是一個多愁善感的酸腐文人的話,別說主動松口退親了,只怕要暴跳如雷不說,就是將齊姑娘強娶回來,還不知道要給多少臉色瞧呢。他出身江南,那里多的是文人才子書香世族,所聽到的悲慘事也不少,因此倒是由衷慶幸這場波折的另一個主角是喬羽,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痛快瀟灑的江湖人了。
“表哥,回去好好兒準備聘禮提親吧,這一次動作可快著點,千萬別再耽擱,俗語說夜長夢多,再有一次,真是我們也沒辦法了。”走到前門大街上,沈千山便拍了拍蔣經的肩膀,和他作辭。
蔣經拱手,鄭重道:“這次的事,勞將軍和妹妹費心,大恩大德,蔣經銘感五內……”
不等說完,便見寧纖碧從馬車里探出頭來,笑著道:“表哥又來了,一家人,說這樣話做什么?難道沒有我和千山這一次的幫忙,你將來就會忘了我不成?”
蔣經一笑,遂也不再說,轉身往伯爵府而去。
沈千山收回目光,見寧纖碧還在探頭看著,他便笑道:“可是要去伯爵府坐一坐?你也好多天沒回去了。”
寧纖碧搖頭道:“不用了,這會兒回去做什么,不如等閑下來,好好兒回去住兩天。咱們走吧。”
沈千山點點頭,示意車夫繼續前行,一面湊到車廂旁,看著那巷子笑道:“真是奇怪,若說表哥小時候,他們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投奔了岳父岳母來,怎么到如今,表哥已經大了,也有能力在外面置辦房產成家立業,你姨媽卻還是住在伯爵府中呢?”
寧纖碧笑道:“姨媽和娘親住在一起,每日里說說話,也可排遣寂寞,更何況老祖宗喜歡家里熱鬧,也不讓他們搬,如今爹爹又在遼東,姨媽自然要留在府里陪母親了。”
“原來如此。”沈千山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那巷子方向,想了想道:“那表哥若是娶了齊家姑娘,姨媽難道還不搬出來?”
寧纖碧笑道:“怎么忽然這樣關心起姨媽的安排了?到那時,也自然是看姨媽的意愿,留在府中或是去表哥那里,都是隨她的意。不過也有可能,表哥就把家安在伯爵府中,反正他又不差錢,即便在伯爵府里,也沒有人會認為他是寄人籬下。”
沈千山松了口氣,點頭道:“若是表哥能留在伯爵府中,那的確是最好了。”
寧纖碧一愣,但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正色道:“莫非你是怕四皇子……”
不等說完,便見沈千山苦笑道:“是啊,四皇兄那個人,向來橫行慣了,如今他和表哥的事情被咱們阻止,誰知道他氣憤之下能做出什么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表哥,斷斷不會被他強擄了去,只是從長遠打算,自然還是住在伯爵府中的好。”
寧纖碧點點頭,沉聲道:“好,那我盡快回去一趟,勸一勸表哥,讓他就在伯爵府內成婚好了。”
說完卻見沈千山又輕松下來,笑道:“這是最壞的打算,我在皇上面前告了四皇兄一狀,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應該會阻止住四皇兄的,所以你也別太擔心。現在是回府還是去齊府給齊姑娘報喜?”
寧纖碧笑道:“我去齊府說一聲兒,然后就回王府去,你呢?既然今天是假期,就不要去衙門了吧。”
沈千山笑道:“自然,我難得偷了浮生一日閑。再說,那么兢兢業業干什么?落在有心人眼中,不說我能者多勞辛苦,只說我是戀棧權力不放呢。我何苦辛苦一場,還賺不來好名聲。”
兩人一邊說笑著,轉眼間到了錦豐侯府,沈千山自去街上逛了,又和寧纖碧說好了半個時辰后來接她,這里寧纖碧讓門子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有錦豐侯的夫人親自迎出來。
四皇子也終于是不得不放手了。但是喜歡四皇子喜歡耽美的孩子們不用替他傷感惋惜。一切都會變好的,度過絕望期的四皇子會收獲屬于他的煩惱并歡樂著的的。不知道這個理由會不會收獲幾張粉紅票和推薦票呢(滾,只有板磚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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