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沉下面孔,淡淡道:“那又如何不是我想得罪他們,偏偏是他們行的事我不能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能因為他們是皇子,便不分是非助紂為虐啊,為夫我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ww.wx.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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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纖碧點點頭,她能夠理解沈千山,如果說周鑫和蔣經的事情,若沒有自己勸說,沈千山還有可能因為兄弟情義不管不問的話,那六皇子今天的行徑就一定會引起他反抗了,這男人的骨頭是最硬的,吃軟不吃硬。也許六皇子便是要通過這一件事來確定沈家有沒有拉攏的可能,但是用這樣的手段,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些小人了。
“先是在大街上攔馬救人,在百姓中傳開聲名。接著又在我們親王府內貪圖女色,過后更是不惜上門討要,這是自污身份。兩下結合,可見這六皇子所圖不小啊。”
漏斷更深,沈茂書房中的燭火卻還是十分明亮,父子兩個相對而坐,正在研究這突然間高調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六皇子周謹。
“父親也是這么看嗎”沈千山沉肅著面色,輕聲道:“而且他之前攔下的人敲是李德祿,之前咱們判斷李家父子便是那暗中勢力的人,若是這樣說來,六皇子所圖非小,會不會就是這暗中勢力的主子然而若是這樣的話,他豈不是太看輕了父親這小小伎倆能瞞得過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大半生宦海浮沉的父親嗎如果他不是幕后的主子。能讓堂堂六皇子做槍的,兒臣真不知是何等人了。還是說,父親和我都猜錯了,這些只是巧合”
沈茂輕輕搖搖頭。沉聲道:“斷然不是巧合,這不符合六皇子的本來性情。或許,并非是他看輕咱們,他就是用這件事來告訴咱們。他已經成了一股勢力,要和太子爭一爭那個位子了,這是逼迫咱們站隊啊。”
沈千山嗤笑一聲,冷哼道:“他也未免太癡心妄想,我們家和皇后是什么樣的關系豈能背叛太子哥哥他注定是要白費機心的。”
沈茂笑道:“傻孩子,你自己不肯背信棄義,焉知所有人都如你這般六皇子若是決心奪嫡,自然是虎狼之心,你指望他相信這世上有不計利益忠心耿耿的蠢蛋太子雖然也不似之前那般低調。但他和皇后如今的困境。可都是實打實的。聰明一些的人都知道該怎么選擇,六皇子……這是把為父當成了老滑頭啊。”
沈千山忍不住莞爾一笑,搖頭道:“若真是這么著。那這一步,可就是他自作聰明走錯了。不但拉攏不到父親,還提早暴露在了咱們的視線中,讓咱們終于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了。”
“你憑什么說他這一招走錯”沈茂卻是嘆了口氣,澀聲道:“傻孩子,你到底是在軍營歷練,于朝堂這些門道手段不老到。六皇子如今這是勢力已成,所以有恃無恐了啊。”
“有恃無恐又為何自污名聲難道不是怕咱們看出他的狼子野心”沈千山皺著眉頭問道。
沈茂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哼聲道:“人家都意圖拉攏了,還怕你看出什么狼子野心說到底,這自污名聲不是給咱們看,是給皇上看的。皇上雄才大略睿智英明,他身為皇子,怎會不知他終究還是忌憚皇上啊。”
“這么說來,父親已經認定了,六皇子便是那股勢力的主子他的目的便是……奪嫡”父子兩個分析了半夜,終于,沈千山驚訝的說出了這個結論,而對面的沈茂則點點頭,他心中已經確定了這件事。
“那……父親,咱們要怎么辦”沈千山心情驀然沉重,雖然對此事早有準備,但當真正面對時,他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皇后太子處境困難,蘭妃六皇子卻是深得圣眷,此消彼長之下,這件事著實兇險的很,一個不慎,沈家便面臨著滅門之禍,六皇子周謹表面謙和,但沈家父子卻都看得出來,那絕不是個胸襟寬廣泱泱大度的主兒。
“咱們不能怎么辦。”卻聽沈茂嘆了口氣,搖頭澀聲道:“兒啊,咱們父子兩個如今辦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再辦下,不但幫不了太子,反而會惹皇上忌憚,這等于是在幫六皇子啊。”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六皇子和他的勢力崛起”沈千山急了,他可一點兒都不想坐以待斃,尤其是現在他連周鑫都得罪了個徹底,因此更不能行差踏錯,不然這個曾經最好的兄弟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能看著。”卻聽沈茂毫不猶豫的道,然后他目光沉沉看向沈千山,淡然道:“聽著,你要沉住氣,每日只做好分內之事即可。這件事的勝敗,并不會因為你我怎么做而決定,它真正的掌握者,是皇上。會如何發展,全看圣心如何。而為父,仍是對太子有信心的,你明白嗎”
沈千山沉默了一會兒,重重點頭道:“是,父親,兒子明白。更何況,咱們其實也并沒有什么選擇,即便皇上放棄了太子,你我也是絕不肯倒戈的,不是嗎”
“便是如此。”沈茂微微一笑,見兒子猶豫了一下,又小心問道:“那母親這邊怎么辦因為太子的事情,大伯娘和母親與太子府那邊的走動都有些疏遠了,父親要不要提醒她們一聲。”
沈茂搖頭笑道:“不是還有你媳婦兒嗎她是個重情義的,有個姐姐是太子身邊的人,親近那邊誰也說不出別的,也足夠表明咱們對太子的支持。至于你母親和你那個唯你母親命是從的姨娘,還有你大伯娘,她們不愛走動就不走動吧,這倒是幾個好的疑兵,正讓六皇子那邊摸不準咱們真正的意圖。”
沈千山一下子就明白了,若是寧纖碧能夠代表自己,那薛夫人豈不就正是代表沈茂這王府內眷除了王妃之外,便以她們二人為尊,沈千城沈千越的妻子都要靠邊站,如此一來,的確是撲朔迷離。
“好了,夜深了,你回吧,也不用特意和你媳婦說,省得她女人家心里不踏實。”
沈茂揮揮手,于是沈千山起身告辭,待他離后,沈茂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桌子,喃喃自語道:“皇上究竟是有什么打算呢他也是一個父親,真的能夠看清兒子中圖謀不軌的人嗎若是看不清,又遲遲不能確定的話,他要用什么辦法來保護太子幫助太子
腦海中慢慢回想著近期一些人事調動,這里許多都是皇帝下了明旨的,每一項的背后,似乎都有其深意,大量陣營不明的人才被提拔,而太子的人卻被抽調貶謫了一些。
沈茂的腦子急速轉動著,忽地身子猛然僵住,一雙眼睛也瞪得老大,連放在桌上的拳頭也不由自主輕輕顫動起來。盯著跳動的燭光,他情不自禁的自語:“莫非……莫非皇上是要走拋玉引磚,欲擒故縱,上屋抽梯這一步險棋那……那我們沈家……豈不是首當其沖”
“這過了九月,天氣可是一天比一天寒冷了,眾愛卿可都將過冬的衣服預備好了”
早朝過后,皇帝宣了幾個素日親近的臣子隨駕北書房,十分親切的和大家寒暄起來,只讓幾個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茂上前一步,沉吟道:“皇上可是擔心那胸鄉的災民”
皇帝嘆了口氣,沉聲道:“那都是朕的子民,故鄉遭災,還有貪官趁火打劫,好容易逃了一命出來,如今他們回后,不知又是個什么情形,怎不由得朕憂心”
沈茂沉聲道:“是,皇上愛民如子,仁慈圣明。目前各地所上奏報,回鄉百姓皆已安居。之前皇上雷霆震怒,斬殺五十一名貪官,如此震懾,當不會有人還抱著什么渾水摸魚敷衍了事的心思,請皇上放心好了。”
周銘點點頭,面上露出欣慰笑容,微笑道:“這件事交給沈愛卿,朕沒什么不放心的。說起來,今年老天爺不照應,竟是讓眾愛卿從年頭直忙到現在,自朕登基以來,還沒有如此辛苦之年,如今塵埃落定,朕有心犒勞犒勞你們,然而國庫的情況你們是知曉的,連千山和他媳婦在邊關建立的那樣天大功勞,朕如今還沒封賞呢,你們也只能等一等了。”
眾大臣連忙躬身齊道:“為君解憂,為民謀福,乃是吾輩為臣者的本分,不須皇上封賞。”
周銘似是也早料到了他們的回答,微微點頭笑一笑,接著道:“你們雖這樣說,但總不能讓大家白辛苦了一場,朕已經決定了,再過十天,就在十月初五日,朕率你們京郊獵場圍獵,到時候你們親自打幾頭獵物帶回家,也給你們的家人嘗嘗新鮮的山珍野味,豈不好。”
眾大臣面面相覷,很想提醒皇帝一聲“我們是文官”,不過眼看皇上興致勃勃,這種時候自然是誰也不敢掃興的,于是這事兒便這樣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