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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文官們對這秋闈射獵并不覺得有什么值得興奮的,但好歹也是一年來難得的休憩時間,出去京郊玩個三五天,當游山逛水了也不錯。武將們可以射獵,他們文官也可以賽詩嘛。就不信皇上會眼睜睜看著武官們吃打來的獵物,怎么著還不分幾只到手?
而武將們則對皇帝的這個提議十分興奮欣喜,當下沈千山便興沖沖回去告訴寧纖碧道:“皇上要秋闈射獵,這一次可以帶著女眷,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寧纖碧也是剛從藥坊回來,鄭黎收留的那些孤兒足有十幾個,此時進了藥坊,個個手腳勤快,也不多言多語,實在是一股生力軍般的好幫手,因她心中也興奮,暗道再把葉麗娘調到藥坊里,此后那些需要保密的制藥程序就讓她來做便可,自己也能分分心在這府里,不會任由白采芝一人獨大了。
誰料想這計劃沒有變化快,她還想趁這兩天好好熟悉一下府里的人事財務呢,沈千山便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戰武主宰。
如此一來,寧纖碧自然也十分興奮,來古代這么久,她還沒出去打過獵呢。在邊疆那會兒,沈千山倒是出去射獵過幾次,然而那是什么地方?危機四伏的戰場啊,她又忙著做藥,到底也沒機會出去見識見識,如今終于又有了這樣一次機會,她可不想放過。
夫妻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正高興,又互相提醒著那一天要帶什么東西,忽見山茶走進來。對寧纖碧道:“才剛給太太送藥膳,聽翠云姐姐說,太太的咳嗽又厲害了,我悄悄問她。才知道太太不喜歡那川貝枇杷膏的味道,說什么也不肯吃。”
寧纖碧皺了皺眉頭,嘆氣道:“究竟是嫌棄川貝枇杷膏的味道?還是嫌棄我這個給她送藥的人呢?唉!為了和我賭氣,賠上自己的身體。值不值得啊。”
沈千山也在旁邊沉聲道:“母親的咳嗽還沒好嗎?怎么昨晚我去問安,她說大好了?”
寧纖碧白了他一眼,無奈道:“你這個做兒子的也太粗心了,太太還不是怕你擔心,所以不肯和你說實話,沒好呢,若是再不用藥,只怕會越來越厲害。”
山茶似是無意道:“奶奶也不用太擔心,白姨娘這會兒正在那里侍奉呢。說是太太每年春秋。總要鬧幾天咳嗽的。這是節氣關系。”
沈千山又皺了皺眉頭,他自然知道白采芝極會籠絡母親,然而卻也無可奈何。誰讓薛夫人就是看不順眼寧纖碧,只聽白采芝哄騙呢?因此想了想。他便站起身道:“罷了,我親自去一趟,看看母親怎么樣,順便勸她把藥用了。”
寧纖碧忙起身道:“你等一下。”說完走進內室,不一會兒提了一籃橙子走出來,對沈千山道:“太太若是不喜歡吃藥,你就用這橙子配上點鹽,給她蒸著吃,這治咳嗽也是極靈驗的。”說完便告訴了沈千山如何將橙子削去一小半,如何放鹽,蒸多長時間,待一一囑咐完了,方又道:“太太不喜歡見我,我便不過去討她的嫌了,免得讓她心情不好,反而加重了病情,你只說是從我這里得的方兒,這橙子也是今日下朝后特地去街市上買的。”
沈千山提著那一籃子橙子,只覺著沉甸甸的,沉默看了幾眼,方嘆氣道:“這都是上好的橙子,必然是京城順風齋的,除了貢品,也只有他們來往的船只方便,能從南方得這樣新鮮的。難為你有這份孝心,我這做兒子的都比不上。若是太太知道,必定欣慰的。”
“別,這會兒千萬別告訴她。”寧纖碧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入為主的印象很難改過來,就如同從前我對你,不也是不假辭色嗎?然而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太太雖然不喜歡我,對我卻也算厚道。這會兒何必去表孝心?反而更讓她反感,我只等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一天便是了。”
“阿碧。”沈千山握了妻子的手,只覺心里滿滿都是感動,他自然知道寧纖碧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婆婆如此蠻不講理的討厭她,她卻是半點不在意,說到底,這份隱忍還不是為了自己?因心下感慨,嘴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后還是寧纖碧推他快去,這才出門往薛夫人的屋里來。
薛夫人此時正半躺在床上,白采芝坐在她床前,一邊剝著個桔子一邊細聲細語的勸:“姐姐別的不說,她做藥的本事還是很為人稱道的,太太也不該因為厭惡她,就賭氣不吃她的藥,這也不值得啊。”
薛夫人哼了一聲,剛說一句:“并不是因為厭惡她所以拿自己身體賭氣。”便聽外面丫頭笑說道:“世子爺來了。”
薛夫人聽說兒子來了,十分歡喜,白采芝眼中也露出一抹亮亮神采,連忙站起身,見沈千山走進來,她就福身道:“爺過來了。”
沈千山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心里不喜歡,也知道她是籠絡母親,然而對方留在這里侍奉是不爭的事實,因便淡淡說了句:“這兩日你辛苦了。”
“這是妾身的分內之事降龍破天。”白采芝笑的那叫一個明媚欣慰,一面替沈千山搬椅子,一面還輕聲道:“姐姐事情忙,不得閑來這里,妾身這做妹妹的,自然該替她多來幾趟,就是太太不喜歡吃藥,姐姐送的川貝枇杷膏,太太只吃了一回,就不肯再吃,這咳嗽……”
說到這里,便聽薛夫人咳嗽了一聲,她此時正面對沈千山背對薛夫人,因便調皮的眨眨眼,輕聲做個口型,無聲說道:不讓我告訴爺呢,爺快好好兒勸勸吧。
這女子只論容貌,的確是出色的很,若是在別人家,只怕也能得丈夫疼寵,只可惜,她卻偏偏要來親王府,明知道我心里除了阿碧再沒有別人,還要來,結果白白耽誤了自己。
沈千山嘆口氣,心中雖厭惡白采芝,卻也替她唏噓了一回,然后方將那橙子遞上去,笑著對薛夫人道:“這是兒子在順風齋買的橙子,從阿碧那里問的方兒,不用母親吃藥,吃這個便能治咳嗽的。”
薛夫人一看見那橙子,眉眼間便添了笑意,接過看了看,嘆氣道:“還是我的兒疼我,你爹天天從順風齋那里過,也沒見他想著給我買這個,到底是自己生養的貼心啊。”
沈千山哭笑不得道:“母親,你素日又沒說特別喜歡吃這個,爹爹又不知道這是治病的方兒,怎么會想起去買這個?”說完對薛夫人身旁的丫頭道:“去拿個碗,把這橙子削去一小半,下面用筷子捅幾個孔,灑上細鹽末兒,把那一小半蓋上去,上鍋蒸一刻鐘,拿出來給太太用了。”
白采芝不等那丫頭伸出手,便忙接過橙子道:“還是妾身親自去吧。”說完裊裊離開。
這里薛夫人看著她的背影,便對沈千山道:“看看看看,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攤上你這么一個木頭丈夫,你也不好專寵那個太厲害了吧?放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在你房里,難道要人家守活寡?”
沈千山淡淡一笑道:“母親若憐惜她們,倒也好辦,不如都打發了出去吧,趁著青春年華,再給她們找一個好人家……”
不等說完,便見薛夫人凌厲起來的眼神,聽她厲聲道:“你胡說什么?你的女人怎能……怎能讓別人……哼!趁著青春年華?你倒是好心,可她們都是你的人,就算找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你……兒啊,你怎能說出這般沒良心的話?你說,是不是……是不是你媳婦攛掇的……”
“母親。”
沈千山一皺眉頭,正色道:“你為什么總覺著阿碧不好?便是因為這些猜測?實話告訴母親,阿碧并沒有說過這種話,這都是兒子心中的想法。母親也知道,我是從明白情愛那時起,便對阿碧情有獨鐘的,珠香為什么被攆出去,您心里難道不清楚?不過是后來陰差陽錯的,偏偏又有了這么三個人,這卻是兒子辜負了她們。然而如意輕憐之前乃是歌妓,再怎么有容貌才情,也不過是被賣來賣去,若是能給她們一份穩定的日子,哪怕不是那么富貴,對她們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兒吧?大宅門里那些陰私冷血的明爭暗斗,攤上真正狠毒的主母,以她們的身份還不知會怎么樣呢。至于白姨娘,當日我也曾力勸她不要陪嫁過來,是她自己一意孤行,母親又喜歡……”
不等說完,便見薛夫人一揮手,冷冷道:“你既是知道我喜歡,這就行了。我也實話和你說,這家里還輪不到你和你媳婦當家做主,只要我還有這一口氣,你房里的人便一個都不能出去。我本還想著她們不合你的心意,再給你添兩個,你卻來了這一套。罷了罷了,我不給你添,然而你素日也不要獨寵某一個人,若是鐵了心要將她們攆走,便一根繩子勒死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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