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婆子被打發出府,心中恨極。旁人看來這七小姐對她們也算是格外開恩,人心不足蛇吞象,往日她們在廚房耍盡了威風,輔國公府門第高,月俸多,她們在廚房又無人管束,說出去也是極體面的差事。如今卻如落湯雞被家仆掃出了府卻無可奈何。
兩個婆子之事也算告一段落,后廚管理卻才起步。
這廂事剛完,林宜黛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來日方長。雖然她心中對后廚管理之事已有了雛形,卻不可操之過急。兩個婆子之事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火卻不能燒的太烈。
清風苑
林宜黛抬腳進門的時候便看見爹娘與哥哥在一處,她與哥哥不住在一處,上學的時間也交錯,二哥哥不久前拜在禮部尚書宋大人門下,也不常回府。這宋大人雖不是名儒,寒門子弟卻榜眼及第,當時也是一段佳話。
林宜黛到了古代之后才深刻體會了等級的森嚴,朝廷上四品以上的官職幾乎由高門把持,寒門學子混個一官半職已是不易,像宋大人如此身居高位,年紀輕輕卻官居二品的寥寥無幾。這宋大人招收弟子又極為苛刻,門下不過三個弟子,以二哥哥為幼。林宜黛暗搓搓的想就二哥哥這跳脫的性子也不像多有才華抱負的人,估計也是走了后門。
不過這二哥哥拜在宋大人門下也好,時常幫著她與夕照通信,兩人如今關系倒是甚篤。林氏知道她收獲一枚手帕交,這姑娘家世不錯,也樂見其成。
林文昊本來還苦兮兮的和爹娘交代著最近的學習,見七妹妹回來就像見了救星,立刻過來拉住林宜黛。不過看著林宜黛笑的賊兮兮的臉,心里有點畏縮,小心問到“七妹妹,你笑的我心一顫一顫的,你怎么了?”
林宜黛才反應過來,覺得有些尷尬,干咳了一聲“咳,二哥哥,你說什么呢,我在想事情!”
林文昊點點頭,一臉似懂非懂“七妹妹,你想什么事情呢?說出來二哥哥幫你參詳參詳,我主意最多了。”林文昊拍拍胸口。
林世子與林氏看著這兩個小猴子還在交流思想,只覺得忍俊不禁。
林氏朝林宜黛招招手“快過來,娘有話問你。”
林宜黛正好不想與這二哥哥糾纏,還有話與娘交立刻走了過去。
不過倒不慌走到林氏面前,先爬上了爹爹的腿,林世子出京了幾日,也有幾日未見林宜黛,心中也是想念的緊,抬手把她抱在腿上。
“爹,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林宜黛睜大了眼睛看著林世子,自從到了古代裝可愛就成了她的日常。
林世子輕笑“因為想念你們娘倆,提前就回來了。”
林氏不想這般甜言蜜語他竟當著孩子說,臊的紅了臉“胡說什么呢!”
“爹,你都不想念我么?昊兒好傷心啊!”
“宋兄上次還與我說你每日貪睡,時常遲到。我看你這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會兒說話。”林世子這幾日都不在京城,哪里見得到宋大人,不過他了解這兒子的秉性,嚇唬嚇唬他。
林文昊當真被唬住了,大氣也不敢出。心里無限怨念老師看著每天之乎者也,也算是君子了,居然還告狀。
林宜黛看著這憨傻的二哥哥,不知在外游學的大哥哥是如何樣子。見狀也不忍,笑著告訴他“二哥哥,你莫要被爹爹唬住了,他這幾日不在京城,什么勞什子宋大人,連娘都沒有見過。”
林文昊心中更怨念了,看著坐在爹爹腿上的七妹妹,他真不像是親生的。被詐出來遲到之事,也不敢怪罪爹爹,他可不想吃家法。
“囡囡,別打趣你二哥哥了。娘還有正事問你。那兩個婆子可處理了?”林氏一臉嚴肅。
“是,娘,我沒收了她們一半的銀子。然后逐她們出府了,府中絕不能留下這些蛀蟲。”
林氏點點頭,王管家昨日便抄了兩個婆子的房間,居然有上千兩,她們這種婆子月俸不過五兩銀子,可想她們貪墨了府中多少錢銀,原本她也只想罰幾個月月俸了事,昨日把她氣的不輕,差點叫王管家捉了她們去見官。多虧綠意提醒她此時已經交給了囡囡。現在想想當時也是太沖動了,若真是那樣做多多少少會寒了府中老人的心。
“娘,我問過王管家了,當年這兩個婆子入府的時候也是他親自挑的,當時也是端的老實本分。如今這樣腦滿腸肥,我想……”
“囡囡,你有什么直說便是,為娘不會責怪你。”
“娘,我想這問題的癥結在于后廚管理。兩個婆子不過是被輔國公的繁華迷了眼,權力大了,心也就大了。若將后廚比作筆塔,她們倆就是塔尖。下面的人管不了,上面的人覺得她們翻不出來什么浪懶的管。”
“她們在后廚便一家獨大,便猴子稱大王。”
林氏雖認同林宜黛所說之事,卻有些遲疑“但每府都是如此,我們又有何辦法。這后廚之事也不過能交給一個老實的人,那……”
林氏好像摸著了一些門檻,說話有些不清楚。
林宜黛知道林氏也是聰慧之人,不像一般府中主母般迂腐,畢竟接觸過商事,自然不同。但古人的思想枷鎖也有很深影響,此時似懂非懂,決定再點撥一下。
“說難也不難,爹爹應該深有體會。朝堂之上講的便是相互制約,這也算是最高深的御下之道。”
林世子聽的震驚,這女兒竟如此早慧,早就聽聞慧極必傷,如此越發解釋的通黛兒從小的不足之癥。早慧的孩子他不是沒有見過,威遠將軍府二公子雖出身武學之家,文采卻斐然,六歲之時便可七步成詩。但黛兒悟的竟是君臣之道,難道這孩子注定將成為皇家之人,輔國公府富貴滔天,以黛兒的身份自然嫁的不尋常,這無異于將輔國公府置于水火……
林宜黛還坐在林世子腿上,背對著他,自然看不見林世子愁容滿面,也不知道她只不過想管個廚房也讓她爹爹想的這么遠。
林氏卻還有疑問“后廚之中明明也是有兩個婆子,為何不算制約?”
“這兩人權力相等,狼狽為奸。如今的矛盾才算顯現,不然也不會被我聽到假山之事。不過兩人如今都不干凈,誰也不敢揭發誰,若我們不管,最多也落得個狗咬狗,卻都不會下狠手。”林宜黛越說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