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處安靜的廣場邊沿坐下。

齊悅回憶元啟這個人物，當初的設定是突出梁小婉和孔因桀的戀愛切合主題“長情”的所在。

所以元啟是出現在梁小婉和孔因桀雙雙回到濱海市后。

博司為回饋社會，積極響應政府扶貧號召，在新一輪的納新上，提供了包括圖騰在內的多個崗位給社會上貧困家庭的孩子。

這其中最吸引的，也是最出乎梁小婉和孔因桀意料的，竟是圖騰工地500元一天的散工。

來自某鎮，和梁小婉屬同鄉的貧困戶元啟，26歲，半工半讀撐到碩士畢業后，在博司的招聘會上，在燕子男友的引薦下，經過了人事部重重考核后，走到了孔因桀面前。

孔因桀第一次在辦公室親自面見元啟時，他從這個男生有光有夢想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

元啟大學和碩士主修經濟貿易，半工期間，一直做三份工補貼家用，一份是數學家教，一份是某知名男星的專用替身，一份是長期給某活動公司出金點子的幕后策劃。

三個看似完全不同的職業，在元啟手里被處理得游刃有余，一個月前前后后加起來總有一兩萬收入的男孩，算是比半路出家的孔因桀更專業的商業對手。

這種人，管理好了是幫手，但凡有一絲放縱，就是敵人。

不論家庭，這個男孩有著不輸于他的帥氣外貌，175的個子，身體的壯實，不怕苦累的樂于奉獻精神，經常會得到紅包機會，但因家有老父殘疾長期臥床，每個月也是入不敷出。

孔因桀看完元啟的個人資料，提問：“元先生碩士畢業以來，仍然維持這三份工作，如果我聘用你，就是四份工作，我欣賞有志氣，勤奮又努力的年輕人，但是你的體能，真的能兼顧嗎？”

元啟特別板正地回答他：“孔總請放心，家教那邊我已經辭了；替身那邊，男星最近正在休息，他一般的休息時間會長達半年甚至一年；策劃那邊，最近淡季，沒什么活動，所以未來一年內，我可以全情投入在圖騰。”

孔因桀看向他的劍眉一挑，滿面正色：“你想去圖騰？”

元啟性格成熟且老練，可在他面前，規規矩矩的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這個問題，讓他情不自禁地垂了頭：“是，實不相瞞，500塊8個小時的體能，如果我一個月30天每天8個小時，那就是15000，是我做家教的十幾倍，做替身的兩倍，策劃的八倍。如果我能用全部的精力來做這一份工作，既是對體力的節省，也是一次性解決掉我的所需。”

“元先生有這么高的學歷，為什么不謀高管？”孔因桀好奇問。

這個為了面試而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英挺男子，孔因桀真的很難將他和工地上長期被灰塵和日光熏得灰頭土臉的工人聯系在一起。

元啟抬起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合成石頭立在辦公桌上，頗有點絕處逢生的感覺：“我相信我這樣學歷的人還有很多，像我這種沒背景，沒財力，沒人脈的普通人，我不奢求能夠偶遇到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家境因素，也不允許我那么茫然等待。圖騰不一樣，工地上純靠體能的活，應該不是大部分人的首選。”

孔因桀也正身道：“恰恰相反，圖騰的搬運工搬磚工是這次招聘最受歡迎的崗位，很多人覺得它不用像銷售那樣去跟人競爭，也不像高科技那樣費腦子，對于三四十歲的貧困戶來說，可以讓他們在低學歷、沒文化的競爭群體里，得到生存感。”

元啟頓了一下，清澈的眸中浮起一絲絕望的眼：“孔總的意思是……”

“你可以先去圖騰鍛煉一段時間，這期間，我會給你一些你所學專業的資料給你看，你給我你的判斷，后面我會根據你的判斷來決定更加適合你的崗位。”

元啟又頓了一下，在看到孔因桀臉上肯定的笑容時，才忙不迭起身對他鞠躬哈腰的千恩萬謝。

孔因桀撥通內線叫來人事部經理，把元啟的資料遞給他：“馬上辦理入職手續。”回頭道，“沒問題的話明天去工地報道，我會讓梁小婉安排你。”

“沒問題沒問題，謝謝孔總給機會。”

博司當初一蹶不振，孔因桀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然而在元啟面前，他還是感謝老天，對他是不同的。

這樣的不同，基于三個幫助他的女人，他感恩于這三個人在圖騰上給予他的幫扶。

他愿意重用元啟，是惜才，他的擔憂，梁小婉也有。

晚上照舊相聚在出租屋，梁小婉看了兩遍元啟的資料，問他：“你就不怕他會成為你的對手？”

孔因桀絲毫不懼地笑笑：“商業上時時有對手，不是說我用不用元啟的問題，我看得出他眼里有火，生活的逼迫，會激發他在工作上的努力，所以我滿足了他，安排他在圖騰做一段時間，感受一下工人的辛酸。”

“然后呢？”

“側面上，他會更珍惜進入博司工作的機會，博司現在已經回到了濱海市的房地產龍頭位置，我會讓他看到，博司會是他最好的發揮舞臺，如果能把可能成為對手的人變作心腹，那也是一種成果。”

梁小婉期許地看著他：“我很期待看到你培養出來的這個心腹。”

孔因桀單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玩笑問：“他可是你的老鄉啊，明天，會不會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梁小婉假裝思考地想了想：“也許會吧。你放這么一個帥哥在我身邊，不怕出事？”

孔因桀還挺認同：“他是挺帥的，如果燕子沒有男朋友，我會考慮撮合一下。至于你嘛，我倒真想看看，我們之間，能經得起多大的考驗。”

梁小婉混愣不清，孔因桀這話沒有要哄她的意思，而是擺了一個情侶間都會面臨到的信任問題給她。

那時候，梁小婉并沒多想。

也勸孔因桀：“你想多了，我是過來人，我很清楚一個被生活壓力壓得透不過氣的人，根本沒有第二心思去想感情的事，能夠在父親的有生之年盡孝，盡量讓父親多活幾年，便是他當前最大的愿望。”

第二天，也很能以一個同類人盡可能提供的幫扶心態去迎接元啟。

兩人工地口一見面，便用家鄉話向彼此問好：“梁小姐好，我叫元啟。”

“咱倆是同鄉，叫我小婉就是，我看了你的資料，我比你大，你也可以叫我小婉姐。”

元啟實誠地撓撓頭：“我就叫你小婉吧，加個姐字，總感覺輩分差很多。”

“好啊，走，我帶你去宿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