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未見亮，柳盼兒就起身了，也沒有驚動幾個弟妹，自個往廚房里去準備早飯。

取了清水正準備將米下鍋，柳遠山已是走進廚房來了。

“大姐，怎么起這么早。”都不用人說什么，徑直走到灶膛前，幫著燒起火來。

“我早點起來做好飯，你吃飽了好去藥鋪……沒想你也起這么早，該多睡一會兒才是。”柳盼兒心疼他道。

“心里有事也睡不踏實，醒了聽到動靜，便起身了，我幫你一起做吧，兩個人也快點。”家里就他們兩個最大，下頭三個又還小，也是指望不上什么的，以后就全靠他們撐著這個家了。

“也好。”柳盼兒點了點頭，將米下鍋，隨即擦了把手，又開了柜子舀面粉，只瞧著面粉已是快見底，臉上神色也不由黯了黯。

柳家的伙食一向極好，白米、白面都是家中常吃之物，但如今家境突變，以后這些東西，怕是都不能常吃了。

“你不是煮粥嗎，怎么又要揉面？”柳遠山疑惑的問道。

“你要出門呢，我烙兩個餅子，你帶著路上吃。”柳盼兒回了一聲，但顯見情緒已是低落下來。

家里的白米、白面都快見底，再買糧食，定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大手大腳，只能買些粗糧回來食用，省著些方能多熬些日子，若是再無什么進項，家里的日子怕是難挨了。

這樣一副重擔壓下來，她又怎么可能開懷得起來。

“謝謝阿姐，不過也沒有多少路程，我很快便能趕回來，下次就不必了。”話說到此，也不由頓了頓，昨兒拔草的時候，那叫一個干勁十足，可事到臨到，要拿去藥鋪子里賣時，他沒來由一陣心虛，這真能賣得出去？所以也興許沒有什么下次不下次的。

“你正長身子的時候，受不得餓。”柳盼兒說了一句，便垂下眼來，好一陣才道：“家里的糧也沒有多少了，一會兒我給你些錢，你買一些回來，只這糧卻不能像以前那樣買……”

說到這些，她心中不由一陣難過，爹娘在時，這些家事，哪用她來操心，可如今她也不得不撐起這個家，精打細算過日子。

細細的交代了一番，確定柳遠山都記住了，她才停了下來。

柳遠山臉上的神色也不怎么好，大姐為了省錢，只買粗糧來吃，預示著家中生活水平直線下降，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這事兒早先也商量過的，但真正要執行起來，心里也總是讓人不得勁兒。

“阿姐，不若我仍進山里打獵吧，雖然比不得阿爹的本事，可總也能獵到些野物換銀錢的。”柳遠山開口道。

“這話以后不要再提，阿爹那樣本事的人，都沒能……你還小，說什么我都不同意你進山去。”柳盼兒一口拒絕道。

“阿姐，我會小心的，咱們也沒別的本事掙錢，也就進山里我最熟……”

話沒說完，就被柳盼兒打斷了：“現在還沒到吃不上飯的時候，你大姐雖然沒本事，也能做些刺繡賺錢，總不能讓你拿命去拼的。”

“那……你是以后都不讓我進山了啊？”柳遠山張嘴問道。

“你還想進山……那就將爹教你的本事，好好的學起來，待本事學到家了，我就允許你進山。”柳盼兒聽他一個勁的提進山，略有些生氣，可略心量之后，便出了這么個主意。

山里兇險，她指定是不能讓他再進山里去，可這孩子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她不讓，指定會偷偷溜去，讓人防不勝防，不若拿這話先堵著他，也省得他三天兩頭思量這個。

柳遠山聽她松口，頓時就來勁了，阿爹以前照對他說，在那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來，他們在山里摔了跟頭，他指定還要找回來，屆時他一定要打光山里所有的狼，為阿爹報仇，不過阿姐的話也對，他要將阿爹教的本事學好了，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阿姐，你放心，我以后每天都勤加練習，一定將阿爹教我的本事都練好。”

“好。”柳盼兒沖他點了點頭，收回視線后，不由輕輕一嘆。

“大姐、二哥，你們起這么早？”杜丹參揉著眼睛，走了過來。

“丹參醒了啊！”柳盼兒洗了把手，隨即取了塊帕子濕了水，動作十分利索的，就往杜丹參臉上抹了一把，隨后便問道：“怎么起這么早，昨兒跑了一天累著了，多睡一會兒吧。”

“我這不是心里有事，所以聽到動靜就醒了嘛。”杜丹參洗了把臉，人也精神起來。

柳盼兒不由失笑：“瞧你們一個兩個，多大點事兒，竟是都操心上了。”話說完，聯想著她自個，近日不也都一般的心事重重，倒也很理解他們。

“你再操心有什么用啊，咱們還得去藥鋪子里試過了才知如何。”柳遠山略有些煩悶，指望著藥草能賣錢，可事實上這些也就是十分常見的野草，也不敢真指望能賺錢。

“二哥，不若你帶上我一起去唄，我保證跟上你的腳步，絕不拖后腿！”她舉起一只小手說道。

“你跟著去干嘛，又幫不上什么忙，我還得顧著你別走丟了。”柳遠山有些不想帶她，畢竟藥草不少，他抗那些，定然是不能背杜丹參。

“怎么就幫不上忙，這些藥草太常見，若是人家不收，咱們不順勢可以問問藥鋪伙計，他們都收些什么藥材，咱們再順勢進鋪子里瞧瞧，如此一來，可不就知道下回該拿什么藥材去賣了嘛！”去書鋪里，還不如直接上藥鋪問來得直接呢。

先前他們果然是想岔了。

“咦，這倒是個好主意。”柳遠山捏著下巴一個勁的點頭，隨即便朝她說道：“不錯，腦瓜子果然靈活，這事兒我記下了，到時候我就找藥鋪伙計問清楚，不過你嘛，還是不能跟著去，到時候我可能顧不上你，若把你弄丟了，我上哪兒找人去，所以你還是在家里好好待著。”

杜丹參抬眼瞪他，這可真是過河拆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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