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庶為貴_第九十一章遲遲不歸之人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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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有前方消息傳回軍營,說是烏達格多路上耽擱,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到軍營。
葉蓁蓁將這個消息帶過來的時候,賀蘭音正在穿鎧甲。
她一頭墨發僅用一根紅綢玉帶高高束起,兩條鍛帶順著頭發垂在胸前,帶端墜著一顆紅珠,穿著一件銀白色鎧甲,束著青色絲攢花結長宮絳,外罩深藍色牡丹暗紋穗褂,足登一雙黑底長靴,垂著腦袋,正在扣護腕。
見她來了,臉上揚起一抹明媚的笑來,許是昨日兩人通了氣,瞧她的眼神兒還帶了絲揶揄:“葉大將軍等不及了?”
也不怪她這般說,實在是今兒個葉蓁蓁穿了一身金甲戰袍,頭束玉冠,珍珠連成兩根玉線垂在頸邊,唇紅齒白,雙眼明亮,明明是個女人,卻一點陰柔之色都沒有,腰間還佩個大劍,拉她出去說是個英年小伙兒怕都是有人信的。
兩人速戰速決之心皆在戰甲,葉蓁蓁朝她翻了個白眼,手里的信丟到她的身上,在她下首的位置隨意坐下,倒了一杯茶潤喉:“你皇兄來的信。”
賀蘭音伸手挑開,迅速的看了一眼,眉頭微挑,眼底神色陰晦不明。
“自打你回來之后,你皇兄歸來之路就充滿了坎坷,”葉蓁蓁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也沒抬頭瞧她:“如今說是晚上歸來,消息卻是沒個準的。看來這拉據之戰,還要拖些時辰。”
葉蓁蓁明里暗里都直道烏達格多這個人有問題,其實也不怪她多想,如今兩軍對壘爭執不下就是因為賀蘭音,如今她已安然歸來,烏達格多卻遲遲不歸,難免就有點耐人尋味。
可葉蓁蓁想不明白的是,這樣做,對烏達格多有什么好處?
“許是皇兄對我頗有微詞,生氣也是在所難免的,”賀蘭音將信放在燭火下點燃,看著它逐漸的燒成了灰燼:“大概是想讓我也嘗嘗焦急的滋味。”
葉蓁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皇兄這么心胸狹窄的嗎?”
賀蘭音不置可否的挑眉,“無論是對我軍還是對方,長時間的對戰難免會士氣下降,忽然出兵,百害而無一利,不如趁此機會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整裝出發。”
葉蓁蓁朝她眨巴了兩下眼睛,“但愿不是越挫越慫。”
有一丫鬟挑簾進來,恭敬的對著賀蘭音行禮:“二公主,南宮公子醒了,要見您。”
賀蘭音點頭,葉蓁蓁站起身來要跟著她一起過去看看大哥,賀蘭音卻是回頭望了她一眼:“你就在此地,一會兒我會過來尋你去軍營里瞧瞧。”
葉蓁蓁嘴角抽了抽,哼了一聲,到底是沒有說什么。
罷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賀蘭音是根本就不想有外人打擾她跟大哥之間的溫存嘛,小氣巴拉的女人,搞的別人會沒有男人似的。
念及此,她腦海里忽然閃現出一抹極風流紈绔的身影,眸子閃過一抹痛色,很快的調整好了心情,闊步朝外面走去。
葉翾一晚上都睡的不極踏實,見賀蘭音來了,面上登時一喜,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目光鎖在她的臉上,喜悅之情絲毫不掩。
“怎么了?”賀蘭音拉著他的手坐下,“可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沒有,”葉翾搖了搖頭,頓了會兒,輕聲道:“阿音,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回去?
賀蘭音目光閃了閃,她知道葉翾說的地方是只能瞧見巴掌大天空的地方,唇上揚起一抹笑意,輕聲道:“怎么了,這里不好嗎?”
“不好,”葉翾很干脆的搖頭,“這里的人太多了,我只想跟阿音在一起,只有我們兩個人,”他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那只狐貍也是可以的。”
賀蘭音瞪大了雙眼,終于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在他的世界里,連只狐貍都成了他的假想敵了嗎?
他本身就生的極美,一雙桃花眼沒了往日的漠然與冷意,漆黑雙目睜的老圓,帶著純真與迫切,一副生怕被拋棄的模樣,倒像極了京都小姐面對心愛的俏兒郎的模樣。
而一身甲胄的賀蘭音則像個年少的將軍,惡搞的心思一起,忍不住拍拍他的小手,語氣低緩而溫柔,半哄半認真道:“十三放心,等這件事結束之后,我必定回去奏請爹爹去你府上提親,將你八抬大轎娶進門!”
葉翾一怔,眸子里染上一抹疑惑,顯然是沒明白賀蘭音在說什么。
雖然他現在諸事不懂,但對于一般的常識性的東西還是記得住的,眉頭輕輕的蹙起,疑惑道:“阿音是不是說反了?”
“哈哈哈,”賀蘭音笑出聲,拉著葉翾的手忍不住的顫抖,在葉翾愕然的目光中笑了許久,直到笑累了,才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認真道:“等此次結束之后,我便帶你去見干娘。”
葉翾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也很乖巧的點了點頭,頓了頓,又湊過去在她唇上點了一下,將人抱在懷里:“阿音說什么便是什么,我在這兒等你,然后我們便一起回家吧。”
賀蘭音雙手抱住他的背,輕輕的拍了拍:“好。”
現在的葉翾與剛成年的小兒沒有什么不同,賀蘭音雖喜他這樣的性子,卻終歸覺得這并不是他,干娘那里算是最后的一絲希望了。
“公主,藥來了。”門口走進來一個丫鬟,手里端著個藥碗,很是恭敬的朝賀蘭音福身:“是早上剛熬好的驅寒藥。”
賀蘭音抬頭看了一眼,那丫鬟低垂著頭,飽滿的額前落了幾縷碎發,肌膚偏黑,眉眼略粗,草原上的女子不比江南女子溫婉,大多數都是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是以風吹日曬久了,也就沒幾個皮膚好的了。
她雙手端著藥碗,許是剛熬出來的藥太燙,她指甲修剪的極為平整的圓潤指頭被燙的越發紅了。
賀蘭音接過,匙子勺了勺,待藥涼了幾分之后,一點點的喂給眼前的男子,葉翾對她極其信任,很是聽話的將那苦澀的藥汁盡數都喝進了嘴里。
待他喝完,他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的汗,雙眼也有些無神,面上浮出一抹困意,顯然是想睡下了。
一邊的丫鬟遞過來一個香帕,看了床上男子兩眼,低聲道:“還是公主有辦法,自打昨兒個開始,南宮公子就沒有吃過一口東西呢。”
再加上他身子本來就弱,所以喝了藥之后他便覺得異常困乏,賀蘭音替他掖好被角的時候,他已然睡著。
那蒼白無力的模樣,著實是令人擔心。
賀蘭音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起身,看著立在一邊的丫鬟,眸光微閃,低聲道:“你就在這兒伺候著吧。”
丫鬟垂首:“是。”
賀蘭音的視線松開的剎那,那立著的小丫鬟緊繃的身子立即松了不少,直到賀蘭音的身影消失在帳內,她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她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在床上睡著的男子,咬緊了下唇。
葉蓁蓁就站在簾外,見她出來了,眸子看了她身后帳篷一眼,嘴角微勾:“睡下了?”
賀蘭音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到她身邊的時候方才抬起頭來道:“我曾聽葉翾說過,你與白肅清此次前來,是帶著武器過來的?”
葉蓁蓁挑了眉,“不然呢?以烏達格多這一眾人,得打到什么時候才能將草原統一?賀蘭音,你這女人實在是命好,有我大哥這般在你身后出謀劃策,就是為了討好你,實在是令人心生嫉妒的很。”
賀蘭音翻了個白眼,“說的好象你的功勞很大一樣。在武器方面,應當是白肅清的造詣吧?說起來也怪了,我怎么一直都沒有看見白肅清?他人呢?”
她雖也不喜歡白肅清,但兩人好歹也有些淵源,往日里都是白肅清死不要臉的貼上來,如今人不在了,倒是顯得有些奇怪。
“誰知道呢,”葉蓁蓁聳聳肩,“或許是做了逃兵,或許是忍受不了這非人的日子逃回了南涼,這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賀蘭音有一絲的意外:“你的意思是,他不在軍營?”
葉蓁蓁點頭:“前段時間自個兒跑出去了,不過有暗衛跟著,想來也不會出什么大事兒,他在武器方面的造詣雖強,但現下打仗運過來的武器都是現成的,有沒有他在,影響都不大,不對,應該說,少了一個累贅。”
這實在是太不像葉蓁蓁往日里的性格,賀蘭音擰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終于忍不住道:“你跟白肅清之間....發生了什么?”
“我們之間能有什么?”葉蓁蓁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頓了半晌,忽而恍然大悟一樣的‘哦’了一聲,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年少輕狂的時候,總會做些惹人誤會的事情。實際上我跟白小公爺之間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她復又摸了摸下巴,面上一片苦惱之色:“不過你們好象都誤會了些什么,我雖沒什么,不過白小公爺被我連累也著實可憐。嫂嫂,回去之后,你可要將我的婚事放在心上,不能馬虎,這也算是還了小公爺的一個清白。”
昨天的時候還跟她拜把子稱兄弟,甚至到剛才還直呼其名,這會兒子倒是喊她一聲嫂嫂了,賀蘭音嘴角微抽,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冰冷鐵血的葉將軍嗎?有些無語的瞥了她一眼。
卻未再多言。
這也讓準備了一肚子話的葉蓁蓁松了一口氣,也不多言,帶著賀蘭音向著武器營那兒走去。
營中的人見她來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意,“葉將軍,二公主。”
葉蓁蓁道:“喬初,準備的怎么樣了?”
那名叫喬初的男子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面上逐漸的嚴肅起來:“葉將軍放心,這段時間哥幾個都守在投石機的旁邊,活動軸處每天都用油擦拭一遍,保證時刻都能發揮到最大的用處,葉將軍可要過來看看?”
葉蓁蓁正想要說好,卻被賀蘭音打斷:“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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